《去他的天堂》砚飞

16、马小华

　　马小华是2000年第一批进到这家公司的，第一批进公司的大中专生有三人，清一色男生。左欣到这家公司时，让正处于后青春期马小华惊喜不已。
　　马小华喜欢左欣的原因很简单——一见钟情。报道当天，马小华正和几位同事在单位食堂吃饭。那天科室里有重要项目，弄到一点多才到和其它三五个人到食堂点了两个小菜吃着。吃聊得欢的时候，左欣进来了。
　　人事科的老王领着左欣进食堂的时候，在吃饭的几个人都停止了说笑。
　　那天，左欣只是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宽松的白衬衫。但在马小华看来，就是来了一清纯美女。他已经在公司车间看了一个多月的蓝灰色工作服，所以对左欣简单的白衬衫加长发披肩有了更深层次的解读。
　　左欣是人事部老王亲自招聘的。老王50岁，阅人无数的老帅哥在人才大市场第一眼看到左欣时，就当即决定录用。基于人事主管的立场：公司想要稳定年轻人才，必须要招一些异性的稳定基因。老王问了左欣没几句话就拍板当场签订了用人协议。试用期薪水1000元，虽然不算高薪，但在当地当时也算不错。
　　马小华感谢单位领导对他们这些男身寡男的关心。
　　不过追女套路不能乱。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马小华像尊坐怀不乱的真神，左欣每次去他们办公室送盖章文件时，他看也不看一眼，手里拿着滴管继续忙活着研发的事。只用鼻子指指桌子轻轻地嗯一声，绝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后来，马小华认为这样的节奏太慢了。就会时不时地拉上萧致访问一下左欣的房间，表示一下学长对学妹们的关心。开始的时候，马小华和萧致一起来，马小华总会挑着话找左欣聊天，左欣也都认真坐定严肃对待。后来时间久了，左欣也就自己忙自己的事，马小华也不介意，认为这是相熟不拘束的表现。左欣洗衣服，他就帮忙拿衣架，左欣收拾屋子，他就帮忙接水。
　　萧致提醒马小华，左欣有男朋友，但马小华不介意。他认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几个月才来一次的男朋友，并不计入在他的对手行列里。
　　萧致无奈被拉入房间，就只能与左欣同宿舍的刘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可惜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萌。两个月后，马小华依旧在一线奋战着。而刘莉倒是看中了萧致的多才多艺，以及其它的一切优点，开启了锲而不舍征程。
　　有一天，因为等总经理急要的一份传真件，左欣一直加班到晚上七点多。马小华找准机会，看到秘书室关灯了，马上也关了研发室的大门。在大门口不经意间遇到了左欣。马小华说，左欣宿舍食堂已经关门了，我请你吃饭吧。
　　两人找了一家小区楼下的小饭馆，点了两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马小华时不时地给左欣夹菜，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头找她说话。马小华说，刘莉的性格他相当欣赏，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敢于一往无前地追求。就算知道萧致还想着曾经的女朋友，也不言放弃。他说他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专情的人，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会努力争取，就算对方有男朋友，只要没结婚，他都不会退让。
　　说话的时候，马小华不紧不慢地往左欣身边凑。
　　末了结帐，左欣说我来吧。马小华赶紧按小左欣的手，这有男人在，哪有女人付款的道理？
　　左欣说，女人也是上班挣钱的，没事。
　　马小华兀自一脸严肃，在我马小华这里行不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交给老板娘时，还伸手拍拍左欣的手，并轻轻地捏了一下。这些个月来，马小华终于摸着了左欣的手。
　　虽然进展不算太快，但他依旧充满信心：“女孩子嘛，多关心关心她，时间久了，她也就从了。”
　　马小华告诉萧致，左欣没有拒绝，那他就可以开始第二步攻势了。马小华的第二波攻势就是：写情书。
　　写完情书后，马小华常让邮差萧致送到左欣那里。那时候，左欣已经从双人间搬至了单人间。开始几次，萧致去的时候马小华跟在后面，萧致常敲一长两短三声门，左欣开门，萧致把信把左欣手里一塞，低头就走。
　　半年里，马小华的情书总计送出了十二封。除了第五封时收到了萧致带回的三字口信：别送了。其它的，每封都石沉大海。马小华怪萧致不懂得在送信的时候帮他多说几句好话，譬如：他马小华对左欣是如何地一见倾心，如何地专情，如何咬破手指想破脑袋写得这些情书。
　　萧致却常常看他两眼，反怪他写的情书根本不上心。说他的情书全是抄来的歌词？抄来的歌词，他需要如此搜肠刮肚吗？萧致又说，但凡心里真有感有想，本就不需要如此搜肠刮肚。
　　马小华认为，追不到左欣怪不得自己，怪只能怪他马小华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不只如此，马小华发现，从那以后，左欣的男朋友似乎来得更勤了。他认为他之所以投送失败，完全是因为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太过不识趣。既然都毕业了，也不在一起，怎么都不能爽快分手？还跑这么远来和他抢女朋友，害得他功亏一篑。
　　很多年以后，马小华坐在他办公室的大桌子前翻白眼的时候，他已经是这个公司研发科的主任了。
　　头发已经谢顶的他，这些年，用各种方法，把所里的单身女性都检阅了一遍，却总也没有青春里的记忆里来得迫切和紧张。
　　那时的萧致，已经在南方的经济特区挣得了第一桶金，他在一档音乐类电视选秀节目里一把火就烧红了，并开始走上了他的梦想之路。刘莉则一边看电视，一边做着美容，挣扎着留住自己的青春。老王退休后正睡在家里的那张实木大床上做梦，梦里拼命地数着钱，数完拿一沓给老太婆买黄金买股票。王海正在谈一块地的买卖招标问题，他迫切地想从这个项目里吃到更多的肉。
　　而左欣，正和陈数在他们刚买的城市小居室里，开心地欢笑着。在美丽的天堂杭州，美丽的西湖边，左欣年轻美丽、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以未来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