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年华》百柏白稗

31、第三十一章

　　段逸和古晓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被搞乱的房间重新收拾得整齐，二人才得以歇下。然而段逸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了第二天，他几番思量之下，才下定决心，咬咬牙又去了一趟尚书府。

　　段逸说明来意，宁青穹感谢了他一番，但并未表现出焦虑等情绪，显得很平静。宁青穹看段逸面露焦色，还反过来劝他：“你不必太过担忧，只要我出的题和你所写文章全无相同，纵使对方有万般计策也只是做无用功。”

　　段逸经她提醒，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担忧了一些，正如宁青穹所言，他们又没对会试做手脚，何必心虚担忧？

　　段逸只觉得自己肩头的重担缓缓卸下，轻舒了一口气。郑重道：“大人说的是，既然如此，学生这就回去了。”

　　宁青穹也没有留他，让自己的丫鬟送了段逸出门。

　　人走后，宁青穹便在书桌边坐了下来，单手扣在桌上，笃笃地敲着，不时停顿。过片刻，她忽然轻轻笑一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躲在背后搞东搞西。”说着，宁青穹站了起来，对一旁候着的丫鬟说：“我要出门一趟，去备好马车。”

　　那丫鬟看看天色，略有担忧地劝道：“夫人，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您还是明天再去吧？那样安全些。”这丫鬟显然是得了谷涵叮嘱，对宁青穹的安全看得极紧。

　　宁青穹摇摇头，“明显有人想往我身上动刀子，我不能坐以待毙。”

　　那丫鬟见劝不动，只好妥协，拧着眉转身出去办事了。宁青穹也不必换衣裳，就着这见客的衣裳，去了门口，上了马车，对车夫说：“去林叔家。”

　　她口中的林叔乃是皇帝手下安全情报处的一员大将，宁青穹幼年丧父，其父也是皇帝手下情报处一名大将，又因公殉职，她自己有着英烈遗孤的身份。又因着早年从事押题工作，需要搜集许多朝廷情报，与情报处的叔叔伯伯们都很是熟悉，时常往来的，与这位林叔林仲更是半对父女一般的情谊，此番一说林叔，那车夫便知是谁，叮叮当当地就驾起了马车。

　　宁青穹和丫鬟坐在马车里，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

　　段逸回家之后，就专心备考了，没有再关注自己屋内被偷走的策论们后续如何。宁青穹那边也不再有什么消息透过来，日子似乎很平静，一天天流淌而过，直到会试这天。

　　时下因为科举改革，考生能带小火炉和锅进号房自己做饭吃了，古晓月给段逸烙了一些饼，又给他备上米和咸菜，还有一些糕点，便把段逸送进了考场。

　　卷子发下来，段逸一看，题目果然和上辈子记忆中的不一样了。段逸也没有惋惜什么，看到题目后新静了下来，先是打了一遍腹稿，然后打了一遍草稿，最后才在答卷上写上答案。如此考了九天三场试，人都考虚脱了，被古晓月搀扶着上了马车。人还未到他们租住的小院，就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

　　快到的时候古晓月唤他，他都没有醒。古晓月只好更大声地喊他。

　　段逸揉揉眼睛，眼皮沉重地快抬不起来，但他还是勉强睁开了，号房漏雨，考试这几天又正好赶上阴雨绵绵，段逸为了不让雨把考卷打湿，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漏雨的地方。考试的时候还能强撑着一口气，出来后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像垮了一半，迷迷瞪瞪起来。

　　古晓月本来以为他是太累了才睡着，可直到马车到达他们赁的小院，古晓月喊了两声段逸没有醒，她才觉出不对来。上前碰了碰段逸，发现他额头滚烫，给吓了一跳，赶紧请车夫帮忙把段逸扶进去。

　　段逸倒是醒了，意识到古晓月正扶着自己，按了按额头，“我自己走吧。”

　　他松开被搀着的手臂，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但因为腿脚无力，腿完了一下便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没有站住。古晓月看得着急，连忙也跳下马车，上前两步心有余悸地扶住段逸：“段大哥，还是我扶你进去吧，免得摔着了。”

　　段逸也觉得脚步虚浮，只好由着古晓月去，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九天没洗澡的味，很受不了地把鼻子挪开了，跟古晓月说：“给我烧点热水吧，我要先沐浴。”

　　古晓月听了就有点不赞同：“都发烧了还洗什么澡啊，先去请个大夫来开两副药吧。”

　　段逸却很固执地坚持：“不，我要先沐浴。”

　　古晓月又劝了两句，劝不动他，段逸甚至放出话来，古晓月不烧水，他就自己烧，反正就是要先洗澡。古晓月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段逸扶回房间后，先去给他烧热水。段逸还很讲究，进了房间也不直接就着床躺下，嫌自己脏，只肯在椅子上坐着，不想脏了床铺被褥。

　　古晓月把水烧上后，又来了段逸房间，叮嘱他：“段大哥，水我已经给你烧上了，你待会自己去倒了水来沐浴，我这就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段逸强撑着坐在椅子上，虚弱地笑笑：“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这是应该的。”古晓月嘟囔了一句，就转身出门了。

　　段逸已经觉得浑身冷，干坐了片刻，却连坐都坐不下去，身体一个劲地想往下滑，恨不能直接躺平。他只好用手撑在桌上，防止自己真的滑下去。因为坐着也很难受，他等了一会儿，索性去厨房守着等水烧好……

　　段逸在家里强撑着沐浴完毕，换了干净衣裳，吐了一回，又漱口，又净面，一番折腾下来，还没躺上床睡一觉，古晓月已经把大夫请来了。他就索性先看病。

　　这场病段逸足足生了有四五天，头两天他的烧一直没有退，古晓月在床榻前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这让段逸有些不好意思。他催了古晓月几次，让她回房休息，古晓月才离开。

　　过了可能没多久，古晓月像闲不下来似的，又来问段逸要不要喝粥，段逸想了想，没有拒绝：“我想喝香菇瘦肉粥。”

　　“好，我去煮。”古晓月攥了攥自己的衣袖，就转身前往厨房。段逸迟钝地感觉到有一丝不对，但他还没想到到底哪里不对，头又昏昏沉沉地，他也就没有多想了，只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安心等着古晓月的粥。

　　古晓月钻进了厨房，她熟练地切好香菇丁和肉丝，往灶锅里添上水，把柴火塞进灶肚里，拿打火石点燃了柴火，又把洗好的米和香菇丁、肉丝倒进锅里，盖上盖子慢慢熬煮。

　　她想着煮了这么多粥，晚上不必再另行做饭了，就就着粥吃点咸菜对付过去。

　　段逸备考这些时日，古晓月也没有闲着，她每日除了做好自己的事之外，就是到茶馆等消息灵通之地，点一壶最便宜的茶，一边慢慢喝，一边听各路消息。因着临近会试和会试已至，茶馆里最火爆的话题自然都是和科举有关的。古晓月需要的正是这些消息，段逸显然一门心思备书科考，那么这些外面的消息便由她多加听取了。

　　但听多了，便是什么消息都进了耳朵。像是今科可能会考什么题目这类小道消息还好，她虽然有些听不太懂，靠死记硬背下来，学给段逸听也就罢了，可茶馆众人更多的还是热爱讨论学子们的八卦。

　　这其中就有一些诸如对榜下捉婿等事的讨论，古晓月从前是不知道还有榜下捉婿这回事的，多听了几耳朵便明白过来——似段逸这种年轻学子，只要他能考上进士，就是达官贵人们榜下捉婿的重点关照对象。她本来就因为段逸为着解决自己的麻烦娶了自己，而错失他上辈子知书达理的妻子感到对不住他，知道榜下捉婿之后，更加的感到自己毁了段逸前程，心中恨不能把自己最好的捧到段逸面前，以报答段逸的恩情，可她能给段逸什么呢？

　　除了烧饭做菜，她似乎什么也不会，就连磨墨都不会。她上辈子说是村花，可真论起来，也不过是个农妇，除了田里的和家里的活会做，其他的简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古晓月带着这种愧疚的心理，终于熬好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香菇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