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尼亚》星觞

5、第四章

　　“唉……爷爷也是没办法，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都是爷爷手把手带的，哪个在爷爷心里分量都一样，突然要分开，爷爷也理解你们的心情。”
　　“如果要怪的话，就怪吧。毕竟，这件事是爷爷有错在先。”
　　说这话的时候，老萨克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还是在饭桌上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啊。
　　“爷爷，我真的没有怪任何人。”路伊解释道，“如果真的说怪谁的话，那么，怪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如果我可以争气一点，觉醒出天赋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路伊藏在饭桌下的左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着，指甲嵌入肉里的痛苦也浑然不觉。
　　是啊，都怪他。
　　自己，说到底，就是个拖后腿的。在这种时候，还要让这些人照顾他的情绪。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嘴角发苦，路伊越想越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他这一剧烈的动作下“砰”的倒在地上。
　　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下，路伊低下头，说道：“我吃饱了。”
　　他随即转身离开，拉开大门，投身于外面的黑夜之中。
　　久久沉默的萨瑞安，这时望着路伊离开的方向，沉思着。
　　“唉……”老萨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事情最终还是变成这样。
　　希望路伊那孩子能够想开点儿吧。
　　“路伊……”
　　亚尔莎担忧的念着他的名字，她刚想起身去追后者，却被身旁的萨瑞安一把摁下。
　　“？”亚尔莎不解的看着身旁的少年。
　　“我去。”
　　萨瑞安冷冷的扔下这两个字，又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明明是清冷的语调，却透着些许的温馨。
　　“萨瑞安，路伊他不会有事的，对吧。”临走前，亚尔纱扯住萨瑞安的衣袖，问道。
　　殊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问他，还是在问她自己。
　　“嗯。”萨瑞安看着她。
　　“不会有事。”
　　“嗯！”得到肯定的回应，亚尔莎安心的笑了，她松开手，目送着萨瑞安离去。
　　“吱呀——砰！”门再一次的被打开，又关上。
　　亚尔莎紧握着双手，不知为何，在萨瑞安说出那句话之后，她悬着的那颗心就突然放了下来。
　　他说过的，就一定可以做到。亚尔莎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
　　她相信他。
　　——————
　　话说，路伊在夺门而去之后，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他爬上了教堂的屋顶，倚在那座巨大的十字架标识边上。
　　“呼~”他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你难道就要在这里坐一晚上？”
　　依旧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声调。
　　路伊偏过头，只见萨瑞安站在自己不远处，双眼淡漠，看着自己。
　　“关你什么事？管的有点太宽了吧。”路伊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果然，他还是没办法好好和这个家伙相处啊。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那些破事儿？”萨瑞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你，就是个废物而已。”
　　“还不值得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你个混蛋……这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路伊恼怒的看着他，跟小时候一样，这个家伙一点儿也没变。
　　嘴还是这么损。
　　路伊的火气突然又降了下来，是啊，这话他其实说的并没有错。
　　见路伊的反应，萨瑞安不屑的“呵”了一声，“果然是个废物，居然也反驳这种事也做不到了。”
　　“本来还以为你这几年能有些长进，没想到活的还真是越来越废。”
　　“你！”路伊被这话激得火气又窜了上来。
　　“真……叫人失望，完全不符合美学啊。”
　　萨瑞安莫名其妙的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他那暗紫色的瞳孔蓦然变得深沉。
　　“什么……啊。”路伊不自觉的念出声。
　　萨瑞安此刻的眼神，就像一潭平静的死水，毫无情感。被这种眼神盯着，路伊全身冰凉，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感到了死亡逼近。
　　杀气？！
　　萨瑞安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路伊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这个人，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这副样子……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危险……这是他现在唯一从面前的萨瑞安身上能感觉到的东西。
　　这时候，萨瑞安轻轻的一抬手，瞬间，一个扭曲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在路伊身后的空间当中。
　　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路伊的身体，空间开始崩裂，无数的细小的碎片打着转儿的飞入黑涡之中。
　　与此同时，屋内——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就在刚才，亚尔莎清晰的感觉到整个屋子都在剧烈的颤动着。
　　饭桌上的餐具摇摇欲坠，老萨克一一将它们扶好，也跟着说：“怎么回事儿。”
　　是萨瑞安和路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突如其来的晃动，亚尔莎完全没有头绪，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
　　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
　　就在路伊的身体失衡，快要被吸进去之时，他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身旁的十字架。
　　“有用吗……”
　　萨瑞安像是感叹路伊此时的自不量力。他的瞳孔，此刻已经完全被暗紫色取代。
　　那是一种狂躁而又惊心的美。
　　身后的吸力没有停止，在这股力量的拉扯之下，路伊脑子嗡嗡作响，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的往太阳穴中汹涌。
　　这就是［吞噬］的力量吗？！没想到萨瑞安这家伙竟然已经完全掌控了。
　　但是……
　　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那种语气，完全跟之前不一样。
　　路伊承认他是从来都没有跟眼前这个家伙对头过，但是，好歹是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彼此都对对方有个很深的了解。
　　不对劲……
　　于是——
　　“萨瑞安你个混蛋，快醒醒，你是要把这里全毁了吗？！？”路伊大喊道。
　　“呵……”
　　然而听到路伊的话，萨瑞安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动作。
　　没有用……
　　可恶，要被吸进去了啊。
　　该怎么办？
　　这时，十字架下沿的木板出现了一丝龟裂，裂缝越来越大，“咔咔”的声音格外清脆。
　　可这声音在路伊听来，却无疑是阎王的催命符。
　　难道自己就这样结束了吗？
　　最后的关头，路伊这样想到。突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
　　叮……
　　那是……一片金色的天空……
　　天空，为什么是金色的？这一瞬间，路伊疑惑的在心里问道。
　　可他没有发现的是，与此同时现实中，他的左眼，金色缓缓地取代了原先的琥珀色。
　　一个状若六角星芒的图案，隐晦出现了金色的最深处。
　　看到那个图案的瞬间，萨瑞安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随后，他竟是突然抱住了头，表情很是痛苦。
　　“啊啊！”他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吞噬］解除。
　　没有了吸力的支撑，路伊半悬着的身体也终于重重地摔了下来。
　　“咳咳。”路伊一下子被扬起的尘土呛到，猛咳了起来。
　　这个混蛋，终于变正常了吗？
　　虽然他并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不过，那片金色的天空，到底是什么？
　　我，看见过那样的一幕吗？
　　路伊思索着，而他对面的萨瑞安则是逐渐恢复了冷静。
　　“该死。”
　　萨瑞安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骂了一句。他整个人显得更冷了，毫无温度的冷。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可表情却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他复杂的看了路伊一眼，随即转身欲要离开。
　　“你这个家伙，不准备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吗？”路伊忍住全身几乎散架了似的痛，说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
　　萨瑞安敷衍的回了一句，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
　　亚尔莎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样一幕。
　　屋顶上，一片狼藉，两个人就站在那里，对望着。
　　气氛，一时间极其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