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尼亚》星觞

21、第二十章

　　“这次连累你们了。”
　　迦耶苦笑了一下，“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撑过去的，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事到如今，就别再说这种话了。而且被连累也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愿的。”吉诺眉头紧紧一皱。他最讨厌迦耶的地方就是她这种死撑着也不愿拖累别人的态度。
　　可是，这却又是他最欣赏她的之处。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行了，我们还是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吉诺打断了迦耶的话。
　　“唉……诺你真是……”个笨蛋啊。后面的话迦耶没有说出来，从小一起长大，她早已了解对方的强势。
　　强势到，让她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像她这种人，到底何德何能，能够遇到像你这样强势又固执的笨蛋。
　　见迦耶沉默了下来，迦烨担忧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却迎来了后者“我没事”的眼神示意。
　　“不过，在讨论这件事情之前，我还有件必须完成的事。”吉诺转身看向路伊，“路伊，你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了。”
　　“我会依照大哥的要求，把你直接送到学院。”
　　吉诺丝毫不由分说，直接创造出一个分子空间，“进去吧。”
　　“之前的事谢谢你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了。”
　　“把你牵连进来，抱歉。”
　　吉诺看向路伊的眼神带着歉意，毕竟，按理来说，从始至终路伊才是那个无关的人。
　　正当他等着路伊进入时，谁知，路伊却做出了一个在场几人都意料之外的举动。
　　少年向后退了一步。
　　“诺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走？”路伊嘴上带着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在诺哥心里，我就是那种关键时刻抛弃朋友的人？”
　　“不是……我没这么想，只不过，路伊你本来就跟这件事情没关系。现在，你应该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尽快的离开这里，到了学院那边，他们应该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吉诺解释道。
　　在吉诺的心里，他十分认可路伊这个朋友。只不过，这次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下意识的，不管出于作为兄弟的义气，还是作为前辈的担忧,他都觉得不应该把面前的这个人牵扯进来。
　　“诺说的对，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心意我们领了，真的谢谢你。”迦耶开口道，“做到现在这种地步，真的已经足够了。”
　　“我其实知道的，这次的事真的牵扯了太多，远远不是凭你们就可以解决的了的。”
　　“这是……雨氏的命运，千年以来，没人能打破。或许对于我们来说，一直只有两条路。”
　　“因雨而生，也亦是因雨而逝。”
　　迦耶的目光，深远而又忧伤，如同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悲哀的情绪，弥漫在少女的周围。
　　何必一直苦苦挣扎？
　　她从一开始，不是就已经知道结局了吗？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烨而已。
　　不。
　　还有一个人……
　　“姐姐……”迦烨叫出声。
　　“姐姐没事。”迦耶摸着弟弟柔软的头发，虽这样说着，眼眶却瞬间就湿润了。
　　真的是……放心不下你啊。
　　这种眼神，真的很像。
　　路伊在看到迦耶露出这种悲哀表情的一瞬间，就怔住了。少女的无助，让他几乎是瞬间，联想到在不久前失踪的亚尔莎。
　　是不是，在船沉了的时候，她也曾露出过一样的表情？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却没能在她的身边。
　　路伊的手，狠狠攥出了一个拳形。
　　终究是忍不住，说道：
　　“我是个孤儿。”
　　悲哀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冲散。雨氏两兄妹双双望去，却瞧见竟是路伊开的口。
　　就连吉诺，此刻也惊讶的看着他。
　　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人的表情一样，路伊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从小被神父老萨克收养，生活在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小镇上。虽然如此，但我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当然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跟我一样被收养的人。就这样，我们三个一直生活在一起。”
　　“从前的我，很爱幻想。”
　　“可是，到最后，三人中只有我落了单。我们三人中，除了我，剩下的那两个都很早就觉醒出相当强的天赋。”
　　“于是，他们比我早上了前往圣域的船。”
　　“只有我，一个人被留下。”
　　“怎么可能，你的天赋不是幻觉吗？”吉诺疑惑道，他想不通，按理来说拥有这么强大的天赋怎么可能连去圣域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如果真的按路伊所说的那样，难道那两个孩子的天赋会比他更强？
　　都什么怪胎。
　　“哦，我天赋觉醒的比较晚。”路伊当下只得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接着呢？发生什么事了。”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的，迦耶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是这么顺利。
　　“你们知道一个月前，沉船的那件事吗？”路伊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那件事，我知道一点。”吉诺的表情有些怪异，“听人说，好像是船的结构有问题。”
　　“你的那两个亲人，不会恰好是在那艘船上吧。”
　　“虽然我也很不想接受，但是这是事实。”路伊的嘴角略微发苦，而后却轻松的抖了抖肩，“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还活着。”
　　“所以，我来找他们了。”
　　“你……”吉诺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少年竟还有这种经历，而且，他竟然真的就相信他们还活着吗？毕竟，皇家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复，那艘船上的人，可是无一生还啊。
　　“如果，最后你找到了他们，却发现他们已经死了，那该怎么办？”许久沉默的迦烨突然出声问道。
　　“这种事情，不存在的。”路伊笑了一下。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一定会带他们回家。”
　　！！！
　　路伊的答案，让迦烨猛地瞳孔放大。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回家，多么普通的一个词，可要想在这里说出来，却又需要怎样的勇气。
　　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居然……
　　相比于自己，自己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迦烨的眸子，深了深。
　　路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此刻无心说出来的话语，竟然成了彻底改变一个少年人生的关键。
　　就算是很久之后，当迦烨再次想起这段记忆时，也依然不会忘记，曾经年少时代，有那么一个人，造就了他。
　　当然，这是后话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迦耶不忍心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没事。我只是看到你，就想起一个人而已。”路伊的眼里，透过迦耶的身体，可以隐约看到另外一个影子。
　　“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是的。”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说的什么牵扯不牵扯的，反正我也是个孤儿，没什么大背景，或许帮到的忙也有限。但是，多我一个人，事情解决的可能性不是就更大一点吗。”路伊又恢复了以往生龙活虎的模样。
　　“而且，如果就在这种困难之前就退缩，就算我真的找到了他们，也会被他们看不起的。”
　　路伊无奈的模样把迦耶逗乐了。
　　“谢谢。”她真诚的道了一句谢。
　　迦耶知道，此刻无论是她再说些什么也没有用了。少年话里的固执，毋庸置疑已经很明确了。
　　试问这世上有人会想死？
　　没有人，自然她也不例外。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选择和弟弟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
　　真的可以吗？
　　除了那两条路，真的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吗？
　　看着少年坚毅的侧脸，迦耶第一次对命运产生了疑问。
　　可以的。
　　是啊。
　　一定可以的。
　　迦耶听到了心里的声音，她知道，那是源于对彼此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