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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一 仇人相见 ...

  •   该平定的都已平定,本说此间事了要各回居所,杨念棠借着庆贺的机缘把众人留下,一则方便为伤员诊治,二则真心想谢谢诸位,纵然一切都是预先设好的局,可期间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没有诸位出力,现在境况会大有不同,这都是发自内心对活着的感慨。几个半大孩子东跑西跑筹备,直把别院的仆人们闹的人仰马翻。
      狼牙溃散,却把尸体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连个证据也不留下。镖局联盟内部开始清洗,拔掉安禄山安插的探子奸细,可搜罗到的证据远远不够把安禄山扳倒,只能按下不表。
      王遗风走后谢渊也并未过多停留,交代各项事宜便回了浩气盟。音絮见到杨念棠安然无恙自是欢喜,可听到唐诺竟随影逝远走,心绪难平甚至要远赴西域去寻唐诺。谢渊怕音絮出意外,带她一同回了落雁城。
      东方盛夏与东方辞细细为叶澜泽诊治一番,叶澜泽因长时间被迫服用软筋化功散,筋脉全有损毁,就算好好调理也无法再举重剑,叶玉锦知道这样的结果,只说了句人在就好别无他求。
      十多日间,叶疏雨没有见到杨念棠,私下总找不到人,即便叶澜泽那儿,杨念棠也专挑叶疏雨不在时才去拜见,几个感觉敏锐的人看得出,杨念棠在避着叶疏雨。
      一早叶少修说准备妥当要今日庆贺,叶疏雨又跑去找杨念棠,被告知杨念棠给召到大明宫去了。

      “师父!你瞧!”
      “这是丹凤门,等到昭庆门下车换檐子。此次与贵妃单独在命妇院相见,谨记礼节。”
      “是,”归棹放下帘子,端坐在车里问,“师父,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来过这里?”
      “来过,”杨念棠回忆着,“小时候随九龄公来过一回,宫闱肃穆,差点吓哭了我。”
      “师父你还能被吓哭?”
      “那时候还小...”不去看归棹望着自己的眼神,杨念棠咳了一声,“我阿爷刚刚自戕,九龄公上任宰相不忍看我一人孤苦飘零。那回也只是在大殿之外偶遇邠王,求得了口信准我入长歌。”
      “师父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是想去长歌门,九龄公直接带你去就是,何必要来这大明宫求什么口信?”
      “是啊。现在想起来,确实很奇怪...”
      马车渐停,二人由昭庆门入命妇殿,正殿门口碰到一身宫装的叶弥蒙。趁没人注意,叶弥蒙对杨念棠挤挤眼,微微笑着让阿珂引二人入殿。
      踩过厚实的番贡地衣,杨念棠与归棹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声响,行到垂帘前恭敬福身。
      “见过贵妃。”
      “起来吧,”坐在檀香象牙牙床上的女子巧笑倩兮,“今日诏你们来也没有旁的事儿,长歌门素来最通音律,皇上与我共谱了一曲儿,想找你们听听。”
      “民女不敢当,身处长歌门也不敢与各位先生公子比肩,琴音不过能过耳罢了。”
      女子笑着拿了几页曲谱由侍女交与杨念棠,二人细细琢磨后席地而坐合奏,琴音流水般倾泻,音符宛若精灵就着阳光洒下一片欢愉跳跃。
      一曲终了,殿外有人拍着手走入。
      “我便说过,贵妃亲自谱的曲儿定是上品,贵妃偏偏不信。”
      “皇上谬赞,不是曲儿谱的好,是乐师弹奏的好。”
      杨念棠早已与归棹福礼,待玄宗落座免了她们的礼杨念棠才起身,余光瞄过站在玄宗身边的人,她面上神情不变。
      “这两位是?”那人先开了口。
      “禄儿是否从未见过他们?这便是我许久前提过的长歌门,门下弟子皆通音律,武艺还都不俗。”
      “哦?这便是长歌门?还都是女娃娃,稀奇稀奇。”安禄山走近仔细打量杨念棠,杨念棠垂眸敛目任由他看,衣袖掩盖下的手攥得死死。
      “果然两位江南水乡的美人儿,皇上不如把她们留下?”
      “你啊又在乱讲顽笑,”玄宗笑着骂,“是看到美人儿拔不动腿了?长歌门乃江湖百年世家,庄中人才济济,弟子多心高气傲,我也是派人用贵妃之名请了几次才应允。且门中弟子刚烈,多信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又怎会甘心留在宫中?你啊趁早收起那些主意吧。”
      “如此,安某唐突两位娘子了。”说罢安禄山做揖仿佛真心赔罪,杨念棠回礼,不卑不亢点到即止,撇去的几眼恰好都瞄到安禄山悄悄扫视玄宗时眼底里的不善。几人气氛“融洽”的交谈,杨念棠与归棹也会提起路上游历的见闻,逗得玄宗与贵妃开心不已,偶尔安禄山的目光会扫向她们,片刻之间便移开,似乎真的是从不认识从未相逢一般。
      玄宗与贵妃赏赐不少东西后推说乏了携手离去,杨念棠二人不想过多停留,由叶弥蒙引领离开这是非之地。未行多远,被安禄山截在回廊。
      “没想到在大明宫还会遇到你,这身打扮倒像个寻常女儿家,没了锋芒多了温婉,谁会料到仿若贤淑的你还会搞一身男儿装藏锋敛锷行走江湖。不过,你男装玉质风流更让人过目难忘,我倒是恨不能再见一次。”安禄山挥挥手,叶弥蒙躬身福礼,退到不远处安静立着不闻不动。
      “要论易容之术我自是不如安公,无须通晓就能游刃有余的演戏,杨某甘拜下风。”既然撕破脸皮也无须过多客套,杨念棠明目直视安禄山,面上冷漠不带任何表情。
      “就算通晓易容术,也不如起死回生活着有意思。”
      “江湖诺大奇人异士众多,是安公孤陋寡闻。倘使安公虚心请教,或许会有人愿意教授也说不定。”
      “今日你入宫倒真让我惊讶,莫非天道轩在皇帝贵妃身边也安插了人手?”
      “怎么?安公这是怕?怕一不留神就被告了状?”
      “你们连凭据都没有必定不敢血口喷人,我只是觉得碍手碍脚罢了。”
      “我现在便说,那侍女是天道轩的人,安公作何感想?”
      “哼,你觉得我信你?是不是我不小心得罪贵妃身边的红人,你又讨得皇帝贵妃的欢心,继而拉我下马报那穿心一剑之仇?”
      “安公足智多谋,说不定能化险为夷,再说我看起来像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人吗?”
      “是不是睚眦必报,要相处过才能见分晓。”
      “在太原时不是已见分晓了吗?不过今次还是要多谢安公,给我们机会削弱你的左膀右臂,我看神策也没助你,是否安公与杨大人谈得不妥当?”
      瞧着杨念棠脸上的笑,安禄山面上不变,心里则翻起滔天巨浪。正如杨念棠猜测,杨国忠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毕竟自家妹子贵妃做的好好的,何必随他趟那浑水?这天下换人做皇帝与他们杨家又有何好处?安禄山算盘打得好,也只是他一头热罢了。
      “好!好!好!果然如以前一般牙尖嘴利!”安禄山转向归棹,杨念棠一步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牙尖嘴利还谈不上,除暴安良我倒是在行。为官,便要清正廉明行事坦荡,节度使大人身为表率更应如此。”
      “安某谨记在心不敢忘怀,今日杨公子肺腑之言他日定会回报以厚礼。”
      “杨某笑纳。”
      “安某这便告辞 ,二位慢行。”
      等肥胖的身躯走远,归棹把下唇咬出了血痕,而叶弥蒙也在一旁担忧的望着她。
      “咬自个儿咬那么狠,气到的不还是自己。”杨念棠伸手摸摸归棹的嘴唇。
      “我怕我破口大骂让那小人滚蛋。”
      “噗哧!”叶弥蒙笑出声儿。
      “安禄山凶狠狡诈、善揣人意,越与他说的明白他越会琢磨顾忌,反而越隐藏他越能抓住你的情绪找到弱点,吃过一次亏才明白,这我可深有体会。”
      一路走着,见杨念棠还能谈笑风生,归棹放松紧绷的精神。
      “师父,方才为何不把那些事儿告了皇上?”
      “皇上的宠爱便是一切,有了皇上的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失了皇上的宠你喝口水都是罪。安禄山正值帝宠,我们说再多皇上也不会听,况且,我们是真的没有证据。”
      “可惜。”叶弥蒙叹一声。
      “安禄山已怀疑天道轩暗中保护皇上与贵妃,纵然我歪曲他的思路也难保他不会察觉,他在宫中时你们要多加小心。”
      “好,我与阿珂会留神。”
      “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先行,再会。”
      “祝公子与棹娘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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