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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 起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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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棹这几日心神不宁,眼皮子跳得厉害,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杨念棠随叶家的车去往长安,叶疏雨带音絮赶赴昆仑,现在柳千夜这小子也不知去了哪儿,信也不给一个就消失了。心情烦躁,归棹抱着霜锋在屋里兜圈子。
屋门推开,归棹的惊喜又被失落取代。
“咦,见到我不开心啊?”叶少修端着碗清水走入。
“是!当然不开心!天天要我喝水装样,我都快喝吐了!”
“知足吧!没让东方公子给你加点黄连已经不错了。”
“...”
归棹认命的坐到桌前端起碗,霜锋立马从归棹怀里跳下攀着叶少修的腿往上爬。
“这小东西鼻子还真灵,”叶少修点点霜锋的鼻头,从怀里掏出一根鸡腿塞到它嘴里,“你啊别担心了,柳千夜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或许是霸刀山庄临时喊他回去了呢。”
“那他也该跟我说一声啊?就晓得教我在这里干着急!烦死了!”归棹托着下巴心中郁闷。
“那...我们用猫鼻子去找找?”
“什么猫鼻子?”
“它啊!”叶少修一指霜锋,霜锋配合着舔舔鼻尖儿。
“可我不能出门的!”就算唐诺为归棹易容到与杨念棠有几分相像却架不住细看,一出门铁定露馅儿。
“晚上啊,笨。”
月黑风高正好做坏事,归棹叶少修跟着霜锋在玄中观四周溜达,霜锋左蹦右跳就是不走正路,很快两人一头草叶。
“能不能行啊?要不是它胖到爬不上树,说不定我们早钻到树顶了。”
“它能寻着味儿找到被掳走的小娘子,没问题!”叶少修嘴上信誓旦旦心里也没有底儿,万一那次只是凑巧呢?
霜锋忽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的窜出围着一棵树来回转,在厚厚的枯叶中不停扒翻。归棹叶少修紧跟在树下细细搜寻,始终没发现什么。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腥甜腥甜的?”叶少修吸吸鼻子。
“好像...血的味道。”归棹皱紧眉头,难道柳千夜出了什么事?脚下一软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瞧,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哇!怎么...这么多死老鼠!”
叶子下面出现一堆小鼠尸体,归棹跑到一旁扶着树,脚下柔软的感觉挥之不去,她有点想吐。
“死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哈哈哈...胆小鬼...”叶少修依然嘴上逞强,若非死要面子撑着,估计早呕得一塌糊涂。
“要不我们回去吧,霜锋肯定爱抓老鼠才跑到这儿!走吧走吧!”
不顾霜锋低吼抗议,归棹抱起它快步离开,叶少修连忙追上。
霜锋爬上归棹肩膀,不住冲树嚎叫,树上的人现了身。影逝坐在粗大枝干上,手中把玩一条雪白狐毛护肩,他瞅瞅霜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得意笑了。那远去的一大一小不知,层层枯叶下,黝黑泥土早被柳千夜的血染成红色,经久不褪。
当柳千夜再度有了意识,四周寂静,只听得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到石板。他试图活动僵硬的身体,响起锁链摩擦的声音。墨瞳张开,映入眼帘的是光滑石壁上插着的昏暗火把。勉强支起身子,腹部的伤口让他疼得颤抖,只能有气无力的躺着。
远处又传来锁链拽地的动静,柳千夜扭头,看到有个衣衫褴褛的人自阴影中走出,瘦弱的剩一层皮包着骨头,轻轻一碰整个人就会散架了。
那人走到柳千夜面前,喂他喝了几口水又回归黑暗中,仿佛他已不再适应明亮的光线。
“这是哪儿?你是谁?”柳千夜喉咙嘶哑,可那人似乎消失了,连一点点气息都觉察不到。
“别白费力气啦,他被关了将近十五年,一句话都没说过。”萨离奴靠在牢门对柳千夜说,“而且隔一段时间会喂他软筋散,一身修为早就散尽了。”
“你们倒是狠,把人关十五年...”
柳千夜嗤笑萨离奴,突然想起什么拼命支起身体对阴影处喊:“你姓什么?可记得叶疏雨这个名字?”
“柳少爷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透。”萨离奴走近望着阴影处说,“他就是叶疏雨的父亲叶澜泽。不过嘛,之前应是折磨得太狠,现在整个人痴痴傻傻已不记事儿了。”
“萨离奴!你简直丧心病狂!”
“柳少爷,你这帽子别扣到我头上,当初凌雪阁抓他的时候我才多大?”萨离奴撇撇嘴,“现在告诉你这些便是要你清楚,他被凌雪阁关了这么久,外界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你呢?嘻嘻,你是不是下一个叶澜泽呢?”
“...”
柳千夜沉默,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还有事需要他做,还有人需要他护。
“那影逝到底是什么来头?”柳千夜静静躺回去,他不能着急,他要想办法出去。
“怎么?你还想跟他作对?”
“我都这样了还怎么跟他作对?就当你临走前给我解解闷儿。”
“...明教与红衣教的起源。”
“哦?”柳千夜琢磨,这跟明教红衣教起源有什么关系?
萨离奴一边来回走着一边低沉崇敬的诉说:“波斯拜火教,与你们中原推崇的佛教一样古老,信奉主神阿胡拉,他创造了火照耀万物,主神阿胡拉有一个对立面恶神阿里曼,他们互相斗争,产生了这个世界。”
“这倒没有听过。”
“以后你们所有人都会知道,不止你们中原,世间所有人都会知道!”
“...然后呢?”萨离奴容光焕发的脸让柳千夜留神。
“那时波斯拜火教总坛有三大长老,他们三个本该共同发扬拜火教,可其中两个背叛教义私自跑来了中土。”
“背叛?哪两个?”
“寒日长老霍桑阿萨辛,影月长老穆萨哈贾尼。”
“...等等!阿萨辛?是红衣教的那个?”
“就是他!歪曲教义让我们拜火教蒙羞!”萨离奴怒不可遏,十指抓紧铁牢面目狰狞。
“喂,你别冲动啊!”柳千夜生怕萨离奴太过用力推倒铁门砸到自己头上,“另一个长老我可没听过。”
“他的中原名字只怕你也如雷贯耳,陆危楼。”
“啊!...嘶...陆危楼?”太激动扯到伤口,柳千夜捂着腹部。
“这两人在中土自立教会,以为能占据一席之地,结果呢?一个被当作□□缩在荻花宫不敢露头,一个被唐王驱逐出中原。”
“那你呢?”柳千夜注视萨离奴的双眸,“真正的你是哪一边的?”
“...第三位长老为了寻另两位长老也踏入中土,可他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萨离奴换了话题,“你以为你们中土自由自在,江湖随心所欲?错!你们都不过是被人操纵的玩偶,有九个人在背后指挥着你们的江湖,恶人谷的扩张、浩气盟的创立、明教的兴衰,一切都是那九个人在捣鬼!”
“你怎知九天?”柳千夜胆战心惊,一个小小凌雪阁杀手,与隐元会毫无瓜葛怎会知晓九天之事?“你到底为谁卖命?”
“哦,我忘了,你们山庄柳老爷子正是九天的南方炎天君。”萨离奴不急不躁,“暗星长老来到中土发现九天的存在,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柳千夜这句问的太快,他暗骂自己操之过急。萨离奴看了他一眼,又转换了话题。
“你问影逝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上任拜火教教主曾做过预言,下一任教主必定是金发异瞳之人。”
“!什么?”
“所以,只要影逝愿意回波斯,他即可马上继任圣教主之位。唐王驱逐明教,却没有驱逐拜火教,你知道大唐有多少拜火教徒么?为讨影逝开心,会有无数人为他的意愿赴汤蹈火。”
“可他不愿回去吧?”
“是...因为有个人他放不下,所以姓杨的女子必须死!还必须死在他的手里!”
“你可知杨念棠若死了,他心里也不会好过?”
“无所谓,若他心死的话正合我意。我们也不需要什么精明能干的教主,傀儡也不错。”
“...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柳千夜怕的心肝颤,“你们谋划了多久?”
“不久,从他们碰面那时而已。”
“他们能遇见也是你们的杰作?”
“意外。寒星长老提前依照预言找到影逝,偷偷带出波斯寄养在沙漠一户隐蔽的人家便只想培养一个傀儡教主,没料到姓杨的出现在他身边。”
“...杨念棠坠崖也有你们的功劳?”
“推波助澜吧,真正的谋略家只需掌握一颗关键棋子,剩下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不攻自破,我入凌雪阁也只是因为行事方便,而且能更接近影逝。比如现在关着你的地牢,你做梦都想不到在哪儿。唉,本来想着逼杨念棠死了影逝会回波斯...”
“没想到影逝偏执这么深?没想到杨念棠还活着?呵呵...”柳千夜也有些癫狂,这群人太可怕,能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打十几年后的算盘,杨念棠根本斗不过。
“是没想到,不过现在这局面,杨念棠活着或许效果更好!我都迫不及待看影逝最后如何杀了她了,嘻嘻。”
“你背后的主子是第三位长老么?”
“你猜。”萨离奴笑眯眯的走了。
柳千夜不语,心思急转。萨离奴透露的信息太多,必定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关一辈子,他需要好好谋划,不能等一切尘埃落定时还在这里孤独等死。
柳千夜看不到的阴暗角落,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嘴角微勾,明目轻启闪烁着异样温和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