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前雨落第二部》豆腐四宝

33、三十三 昆仑脚下

　　午时阳光正盛，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玄中观侧门有两人同骑一匹白色灵驹四蹄生风向着北面疾驰。
　　叶疏雨快马加鞭一路不停到达白雪皑皑的昆仑山，广袤无际的荒原望不到头，脚下冰滑路窄，白雪下还时不时出现隐蔽的暗沟冰崖，他们只得下马徒步探索着前行。
　　才入夜便已看不清楚前路，四周危机潜伏狼嚎渐起，两人在干燥平坦处点了火堆围着取暖。
　　“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叶疏雨掰断一根枯枝扔进火堆，坐在他对面一身玄色男装的人背负古琴，伸出皓腕摘下披风上的兜帽，露出音絮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人不在了？”影逝愕然。
　　“是，他们避开我让叶疏雨带杨念棠去了昆仑。”萨离奴恨入骨髓。
　　“你不是说她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谢谢你的好兄弟！唐诺！给那长歌的女子易了容！没有九分相似也有七八分，身形动作模仿的也不差，那苗女一直妨碍，我只能远远看着并未近身，哪知道会换了人！”
　　“...”影逝倒是没想过唐诺会站到他的对立面，不过也无所谓，当下的问题是杨念棠到底去了哪里。
　　“你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务必再查探下最近他们还有什么异动。”
　　萨离奴有些糊涂：“你不去追？如果被她们抢先找到雪魔，你的计划就全毁了！”
　　“那藏剑带的人不是她。”
　　“啊？”
　　“不过调虎离山之计，一路人马引人目光去恶人谷以雪魔之威迫使镖局放弃，一路人马原地待命随机应变，还有一路才是真正把人藏匿起来的。去查吧，仔细看看他们之中还少了谁。”

　　这是叶疏雨第二次与音絮单独在一起，他诚惶诚恐，或许因为她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杀意。
　　“不管到哪里，最终都会聚在一起。”音絮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任何感情，她紧紧盯着叶疏雨，沉默半晌之后问了个让叶疏雨心惊胆颤的问题：“你那夜不在屋子里，你干什么去了？”
　　叶疏雨全身僵硬不敢去看音絮的眼睛，绣着银丝云纹的纯白衣摆已被他抓起褶皱。
　　音絮深吸一口昆仑冰冷的空气，起身走到叶疏雨面前问：“我没有念棠那么好糊弄！那晚你干什么去了？说！”
　　叶疏雨鼓起勇气：“我在...萨离奴的屋子，师姑...”
　　“啪！”
　　音絮狠狠一巴掌甩到叶疏雨的脸上，暴风般的盛怒涌上心头，音絮想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师姑！你听我说！”叶疏雨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痕，急忙哀求音絮。
　　“我不是你师姑！”音絮抱琴在怀，叶疏雨脚下浮现青色音域，他头晕眼花。
　　“我记得你说过，念棠跳崖之前对你说要断了一切的情分，我们早就是陌生人。”琴声宛若音絮的话语一样冰冷，魔音入脑，叶疏雨抱头痛苦栽倒。
　　“你莫不是欺念棠什么都想不起来便戏耍她？”音絮踩踏叶疏雨的胸口。
　　“咳，师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咳...我被下了药！”叶疏雨头痛难忍，胸口也被死死压着不能呼吸。
　　“她什么都看到了...”回想那天杨念棠的怪异，音絮明白为什么杨念棠直接放弃逃走活下去的念头，“她都看到了！”
　　一脚踹出叶疏雨，音絮素手拨弦，琴曲无章，旋律冰锥般刺到叶疏雨身上。
　　叶疏雨已体无完肤，明黄衣裳满是音刃留下的伤口，趴在地上，他为音絮的喃喃自语心痛。
　　“我的错！我不奢望她原谅我，我只祈求她能平安。”
　　“她平安？你若不存在，她便能平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叶疏雨察觉音絮已歇斯底里的狂乱。
　　“师姑！”
　　叶疏雨依稀分辨出他最不想听到的旋律，他还清楚记得那时归棹是如何操控柳千夜自己扔了武器。琴音如梦如幻，渐渐支配叶疏雨的身体，他不由自主，走向冰川裂隙。
　　昆仑月色朦胧，裂隙底部一片银色光线中，尖锐的冰刺笼罩寒芒根根冲天，倘若摔下去...叶疏雨拼命想夺回对身体的控制，奈何无能为力。
　　“师姑，我不能死...还没到最后...”
　　“在鱼木水寨你就应该死了的，她留你多活了这么久，你就这样回报她？”音絮听不进叶疏雨任何一个字，“从今天起，你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身边。”
　　最后的音符马上圆满落下，尖厉笛声打乱了音絮阵脚，她猛的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手持雪凤冰王笛的男人与他身边冷漠的少年。
　　“王遗风？！”
　　叶疏雨立马退后几步跪在裂隙边缘大口喘气，方才身体几乎悬空，他已吓出一身冷汗。
　　“雪魔竟然出谷了？”音絮诧异。
　　王遗风没有接话，反而走向叶疏雨，他仔细打量这个青年，半响才缓缓说：“兵分三路，计策是好计策，不过杨念棠到不了恶人谷。对方比你们想象的更狡猾，现在恐怕会使出杀手锏让杨念棠插翅难飞。”
　　“求你救救她！”待缓过神，叶疏雨扑到一身白衣黑髯过胸的男人前恳求，这人不是据说一怒倾城、挥手间让人灰飞烟灭么？
　　白衣随着寒风摇曳，王遗风浅笑：“杀人自然容易，只怕依杨念棠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落人口舌，眼下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