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ble》弦上雪

5、第 5 章

　　络新妇原本是个温婉美丽的人类女子。

　　和所有人类这个种族的少女一样，络新妇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胭脂，花粉，飞鸟和蝴蝶，一切能承载人类美好幻想的东西。所以她很不喜欢隔壁寺庙里的老和尚。

　　一天到晚敲着木鱼诵经，叩，叩，叩，竹木碰撞的单调声音听得人心烦，比敲击声更单调的是永远一个音调的佛经，一直在说些惹人发笑的大道理。说什么人不能自由自在地遵循自己的欲望去行事，为着灵魂上所铭刻的“业”，要去受苦来偿还，得到超度，叫做什么“报”。

　　络新妇偏不管这些。

　　懵懂时听到的那些不入耳的理，在她内心种下了最早的叛逆之心。寺庙的菜园靠近络新妇家的一边有一小块花田，络新妇曾经对着落在蔷薇花上的蝴蝶许愿，以后一定要嫁给心爱的男人，那个人一定是世界上最英俊最有本领的一个，她要和自己的爱人一起，过着随心所欲和富足的生活。

　　可惜她还没能力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就被做主嫁了人。

　　新郎是当地的领主，满足了少女一半的梦想，有权势，有本领，可惜年龄比她大了一倍多，足够做她的父亲。出嫁那天，少女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君，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望向前来道贺的人群，里面有那么多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眼波流转，一个生得很干净的俊秀男人朝她笑了笑。

　　少女于是以为这是一场两情相悦的风月奇谈，可惜剧情到了后半，急转直下，她变成了勾引年轻男人的□□。领主的家里突然涌进来一群中老年的男人，他们和领主一样，脸上泛着油光、牙齿蒙着一层厚厚的黄色污垢，煞有介事地说出一些像是德高望重的话来，最后乡绅们一致决定，对这个放荡的女人施以极刑。

　　行刑的那天，围观的人很多，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和少女私通苟合的另一个当事人，也像没事人似的站在人群中。坐在主位的年长者个个面色凝重，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扼腕叹息，人群里上了年纪的女人流露出惧怕又兴奋的神色，还有年轻的少妇在人圈外伸着脖子，想看清楚传言中放荡又美丽的女人。

　　少女挣扎累了，肩上和身上的枷锁已经慢慢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的力气。她看到厚重的木箱被放在独轮木车上推到河边，有些出神地想着，胸腔里慢慢被水装满是什么感觉呢？这个死法好像也不错，那些男人折磨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直到她被剥光衣物扔进那个狭小黑暗的葬身之所。

　　人类真是非常有趣的生物。他们非常弱小，连最低级的野兽都能在体力上完全压制一个人，然而他们却投机取巧地学会了使用工具。他们崇尚一种名为爱的美学，为了描绘出这种美创作出了无数独一无二的故事与诗歌，可他们又有最恶毒的心肠，会想尽一切办法对自己的同类施加痛苦。

　　少女在每一寸肌肤都被毒蜘蛛啃食的疼痛中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用无毒的蜘蛛该多好，这样自己就不会那么快被毒死，要多忍受几天几夜的噬心食髓之痛。

　　人类就是太过于聪明了。失去意识前，少女想着。

　　毒蜘蛛没有杀死她，却给了她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