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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陵王府 ...

  •   这是霁国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逐月纵马疾驰在荒经之上,寒风朔骨,卷起一阵阵银白色的风浪,红裘氅衣被风撕扯着,斜斜的扬起,冰霜打在脸上,犹如利刃。

      那马极为神俊,迎着风浪而上,可她还是觉得太慢,干脆将长袍解下,甩在雪地之中。

      已经到了霁国边境,她必须在傍晚前将相国拦下,再慢,就来不及了……

      原本白皙的面颊被风雪吹的通红,嘴唇已经被冻裂,睫毛也结了冰晶,可她却似浑然不觉一般。

      终于,一辆马车从远处显现出来,马车不大,却极为精致,红袖木的车身上雕刻着彩漆云纹,缎面制成的顶幔被积雪盖住,露出角金丝银线做的穗子轻轻摇曳。

      “相国,等一等,相国……”

      她将马横在马车前,拦住去路。

      车夫见她猛然拦住倒也不惊,有条不紊的勒住缰绳,抖落了身上的积雪,才将车帘微微掀起一角,对里面的人道:“是逐月姑娘。”

      马车里久久没有声音。

      “相国……”逐月焦急的语声有些颤抖,她翻身下马,站在车旁,却不敢伸手掀那车帘。

      许久,马车里才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叹息声,一双苍白的手将车帘掀起,从车内缓缓走出一人,纯白的狐皮裘衣不带丝毫杂质,是比这冰雪更纯净的颜色,却不似这满天飞雪的冰冷,柔软而温和。

      见他出来,逐月忙低下头去,似乎是不敢面对他,喃喃道:“我没有去怀溯……”

      “我知道。”

      他缓缓走到逐月身旁,厚底绒鞋踩在雪地上,竟未留下一个脚印。

      逐月听出了他语声中淡淡的责怪之意,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紧盯着他的眼睛。“您故意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只身去沧国,用自己换那废物太子?”

      那双眼睛犹如海中幽潭,似乎要将这天下万物都卷入其中,却又带着几分悲悯的矛盾。

      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伸出手来,轻轻拂去逐月发间的雪花,拂去她睫毛上的冰渣,停在她早已被冻得木然的脸上,轻声叹到:“走的这样急,脸都冻僵了。”

      温暖的触感自面颊传来,在这冰冷的寒风中格外令人贪恋。

      逐月心脏猛地跳了跳,脱口道:“我陪您一起去。”

      “不可以。”他语声温和,却不容否定。

      他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解下,披在逐月身上,满天飞舞的雪花竟未沾到他分毫。

      “你回相国府等着我。”

      “等?”逐月闻言一把挥开他的手,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现在霁沧两国交战,你一个人去沧国,怎么可能安全回来!”

      “不然如何?”他淡淡道:“太子被祾王抓了,他们指名要我去。”

      逐月愤然道:“那是太子咎由自取,本来仗都要打赢了,太子却不顾您的阻拦,贪图军功,私自调动大军上前线挑衅才被抓。这种草包,您去救他做什么,您忘了太子之前是怎么对您的?”

      “他毕竟是太子……”他不理会逐月激动的情绪,将逐月身上衣领理好。“王要我做监军,太子被抓,我也有责任。”

      “责任再大,王也不会杀了你,顶多降职,但你若是去沧国,定然凶多吉少。”

      “我若不去,太子必死。”

      “死便死了。”逐月语气鄙夷,“那种废物死了更好……”

      “不许胡说!”他打断了逐月的话,“太子若是死了,朝野必定大乱。”

      “那便由它去乱!”逐月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你今日若去,除非我死。”

      “胡闹!”他抽开手,兀自转身,“你回去吧。”

      眼见他掀开车帘,逐月心中着急,想也不想便一个旋身跃到他身后,伸手便要点他穴道。

      “你要对我动手么?”

      语声未落,逐月的手腕就已经被制住,苍白的手在她腰间抚过,片刻间便封住逐月身上三处穴道,逐月再也动不得分毫,他甚至都未曾转身。

      实力,果然还是这般悬殊……

      真的拦不住他了么?

      “江浸月!”逐月语声沙哑,宛如哀鸣,“我拦不住你,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就去将副将纪龄的头颅砍下,投身去沧国,纪龄是太子的人,到时候太子回来定然不会放过你。”

      江浸月的脚步停住,“你见了四王子?”

      “见了。”

      “是他要你如此激我?”

      逐月凝视着江浸月的背影,语声坚定,“我不是激你,你若走了,我定会这样做。”

      江浸月沉默半晌,终于缓缓开口,语声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是你的选择。”

      他未曾回头,径直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顶着满天飘落的雪花,消失在一片银白之中,只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痕。

      …………

      沧国地处东南,气候温和,很少下雪。但安枫地处沧霁两国边境,受霁国这两日气候的影响,天空中也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落到地上便化了,只在树上覆了薄薄的一层。

      安枫城内最恢宏的建筑,便是祾王府了。王府座落在安枫南边,屋檐楼宇连绵不绝,气势恢宏,一眼望不到边,西边的大门终年不闭,就连门槛都被踩的十分光滑,守门的侍卫各个穿着华贵,身材雄武,威风凛凛。

      从西门进去,绕过照壁,穿过回廊,便到了大厅。厅内摆着两排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子,长长地延伸到屋内深处,桌上都摆满了酒宴,坐满了宾客。屋内炉火烧的极旺,貂皮做的帘子将风雪阻隔在外,十分暖和。

      可厅内的上座却迟迟空着,主人久久不来,宾客也不好动筷,这满桌丰盛的酒菜只能看不能吃,着实令人难受。

      有几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一位满面胡渣的大汉对着身旁书生模样的青年小声窃语道:“二公子每次都这样,叫我们好等,本事没见多少,架子却大的很。”

      书生急忙摆手,“蒋兄可别这么说,沧国与霁国交战向来输多赢少,此次大获全胜,还抓了他们太子,全是祾王府的功劳,这祾王府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我看未必。”那姓蒋的大汉轻哼一声,“祾王爷是胸怀韬略,像个霸主。可他那嫡子却是个草包,胸无点墨,弱不禁风,除了长得好看些,一无是处,我看还不如那位庶出的呢。”

      “大公子是不错,可惜是庶出……”书生忽然满脸神秘的凑到大汉跟前,“你知不知道,太子其实早被二公子放回去了。”

      “那还了得?!二公子疯了不成?”

      书生摆了摆手,压力了声音,“二公子用太子换了霁国相国。”

      大汉一脸惊奇,“此话当真?”

      “当然,我的消息向来灵通。”

      “听说霁国这几年鲜有败绩全是因为那位相国,如今他被抓了,那霁国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了?”

      书生赞同的点头,“没错,那霁国国王荒唐的很,不救相国就算了,竟然连棺材都给相国备好了。那相国为了霁国鞠躬尽瘁数十年,最后竟然落了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真令人唏嘘。”他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座位靠边的几位,对大汉道:“你瞧,那几个人就是昨日才从霁国投奔过来的。”

      “怪不得这几日又来了许多门客,原来是这般缘故……”

      房门忽然被几个侍女推开,大汉急忙住了嘴,原本噪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名男子在侍女的拥簇下走入屋内,他头戴翠玉色的发簪,身着大红长袍,脖子上带着珠玉穿成的璎珞,腰间一条金色玉带,上面悬挂着七七八八的配饰,随着他的脚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的衣着配饰无论拎出来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张扬至极,仿佛一颗嚣张的胡萝卜。

      新来的门客被这装扮惊的呆若木鸡,老一辈的门客却早已见怪不怪,纷纷起身行礼。

      男子径直走到上座前,侍女忙将整块的虎皮坐垫铺在椅子上,仔细地将上面的每一个褶皱抚平,男子才转身坐下。

      新来的门客这才看清男子的容貌,却比刚刚看到他的装束时更为惊奇。

      那男子玉面朱唇,五官精致如刀刻,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俊美的人,这般面容之下,就连那身装扮也顺眼了许多。

      男子也不看门客,兀自夹了块肉吃到嘴里。座上门客已经候了一个多时辰,早已饿极,但那男子没让他们吃,他们也不好动筷,只能干看着。

      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桌上的酒宴,屋内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却浑然未觉。

      就这样过了半晌,他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一拍脑袋,问道:“你们为何站着?怎么不用宴?”

      门客纷纷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动筷,却不料男子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叫苦不迭。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这酒席不合胃口,你们不喜欢。”也不等众门客回话,他便对着身边的下人道:“快把桌上的菜都撤下,叫厨房做新的来。”

      菜肴很快被撤下,只剩了孤零零的酒杯摆在桌上,众门客一时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边上的几位新来的门客见他如此做法,再也耐不住性子,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祾王府二公子慕瑧?”

      “是他没错。”

      “果然荒唐,竟用如此法子捉弄咱们……”

      “就是就是,早知道我们就不来投奔祾王了,去投奔誉王也不错……”

      话未说完,便见慕瑧直直的望向这里,微笑着问道:“几位在聊些什么?”

      几位门客忙低下头,想就此糊弄过去。慕瑧却依旧看着他们,面带微笑。那笑容十分可亲,眼中也不带丝毫怒意,那几位门客摸不透他的性子,一时间如坐针毡。

      燃烧的炉火发出‘噼啪’几声细响,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尤为刺耳。

      慕瑧打了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尽量伸直,斜斜地地倚在那虎皮垫子上,看上去十分舒服,却依旧没将目光移开。

      终于,一位年轻的青衫门客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向着慕瑧微微欠身道:“我们几人早就对二公子仰慕许久,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我们心中激动难耐,便忍不住小声交谈了几句。”

      慕瑧依旧看着他们,也不答话,纤长的手指把玩着碧玉杯子,发出清脆细微的响声。

      那青衫门客语气虽然恭敬,目光却十分锐利,没有丝毫怯色,甚至还带着些许怒意,仿佛是不满慕瑧对他们的捉弄,话锋一转,扬声说道:“在下也是个读书人,早就听闻祾王府二公子饱读诗书,文采飞扬,若能读一读二公子当场做的诗词,在下当真是死也甘愿。”

      门客闻言全都望向那青衫男子,这满座宾客谁不知道慕瑧凡才浅识,胸无点墨,可他偏偏要慕瑧当场作诗,这不是诚心要慕瑧出丑么?

      慕瑧也没想到那青衫门客会这样说,手中的玉杯‘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愣了半晌,轻声笑道:“好好好,竟然有人想听我作诗,当真极好!”

      他看着青衫门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衫门客拱了拱手,“因在下在家中排行老七,所以朋友都叫我晏七。”

      “好个晏七!”慕瑧浅酌了一口酒,在座门客都以为这晏七要倒霉,却不料慕瑧接着道:“要我做诗,不知以何为题,不如你定一个。”

      晏七也不客气,指着窗外树上的积雪,道:“沧国难得下雪,不如就以雪为题吧。”

      “以雪为题么?甚好,甚好。”慕瑧抚掌而笑,“你们且听好。”

      满座门客没想到慕瑧答应的这般爽快,纷纷竖起了耳朵,大气也不敢出,深怕错过了什么。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

      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厅内静的可怕……

      晏七的表情如遭雷击。

      便是那位蒋姓的粗汉,也憋红了脸,才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我做的诗不好么?”

      满座病客都憋的极苦,深怕一出声就笑了出来,又怎么敢答话?

      见众门客不语,慕瑧干脆直接点名,用手指了指蒋姓大汉身旁的书生,问道:“都说你林子石是安枫第一雅士,不如你来说说,我这首《咏雪》作的如何?”

      林子石叫苦不迭,暗暗怪那晏七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慕瑧作诗,害自己晚节不保。

      林子石僵硬地站起,面上堆满了笑容,脑中奉承的词语转了千百个,才开口说道:“这首《咏雪》浑然天成,辞趣翩翩,毫不揉捏造作,只有慕二公子才做的出如此艳惊四座的诗!”

      “哈哈……”慕瑧不禁大笑,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纷纷抚掌道:“好诗!好诗!林子石不愧为第一雅士,慧眼识珠!”

      慕瑧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这才看向呆在原地的晏七,笑道:“晏七,你可还满意?”

      晏七回过神来,哪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道:“满意,满意。好诗,好诗!”

      被众人这么奉承一番,慕瑧的心情变得极好,吩咐乐师奏起了丝竹,下人也将新的菜肴端上,厅内又热闹起来。

      那乐声才奏起片刻,门外便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慕瑧摆了摆手,示意乐师停下,指着林子石身旁的蒋姓大汉道,“蒋典,你去帮我看看,门外何事喧哗。”

      “是。”

      蒋典用手抹了一把脸,才刚起身,还没走到厅外,门就被一脚踢开。

      一位容貌秀美的白衫女子站在门前,右手握着四尺长剑,薄而锋利。左手拿个一个包裹,正往下滴着血珠。

      她的白衫有些破损,带着些许泥泞的污渍,手臂上也有几处伤痕,可她却毫不在意,目光寒冷如冰,直直地望向慕瑧,将手中包裹轻轻一掷,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慕瑧桌前。

      “我来投奔王府二公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欢迎小天使们追文,《太后躺赢攻略》点我传送
    黑莲花女主X狠戾的斯文败类男主
    姜徵十六岁被立为皇后,五年无所出。父兄战死,家族衰落,她被废在即,宠妃却联和太师谋反,皇帝暴毙,只留下了个一岁大的儿子。
    她美滋滋的当了皇太后,美滋滋的抱着情敌的孩子上早朝,美滋滋的封了自己的亲哥哥当国舅,美滋滋的接受了大臣送来的男宠……
    然后,她美滋滋(划掉)惊悚的发现自己的男宠全部暴毙了……
    顾景崇(表情阴冷):送一个杀一个。
    姜徵 (满脸惊恐):国相太可怕了,哥哥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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