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置换》弦上雪

22、番外

　　弗雷迪·莱利的手臂纤长白皙，光滑皮肤下覆盖着匀停的骨骼和薄薄一层肌肉，右手手臂内侧纹着一个名字。

　　里奥·贝克。

　　这是一个毫无艺术感的名字，旁人大概实在无法想象大律师的身上为什么会纹了这样一个名字。要知道，弗雷迪·莱利向来对身体标记嗤之以鼻，他一贯坚持，身体是要使用一生的，而无论出于装饰目的还是纪念目的，人都倾向于一时头脑发热，所以最好别对自己的身体做任何事。

　　可某个时间点之后，弗雷迪一声不响地在自己身上添加了这样一个永久性印记。

　　大概是缘起缘尽，无可挽回地永远失去了和那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而天地茫茫无处葬他，干脆就在自己身上刻了那人名字，从此以后行走世间，亲自做他的墓碑。

　　里奥盯着弗雷迪的右臂。

　　躲避攻击逃窜途中被撕扯零落开的衬衣变得破破烂烂，律师先生的右手臂从肩膀以下露了大半。深黑色的一串字母在雪白的手臂上显得格外醒目，而作为对这串字母最熟悉的人，里奥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名字。

　　在最近的几场“游戏”中，他也越来越怀疑一件事情。

　　弗雷迪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第一次在这个庄园和弗雷迪重逢，把他逼进地下室杀死，里奥心里郁积的怒火和怨气已经消散了大半。目睹弗雷迪重伤神志不清时像从前那样对自己抱怨着冷，里奥甚至还有一瞬间的失神。

　　后来，弗雷迪像是不断被重置记忆一样，每次见到他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痴态，也都无一例外地被他捉住和杀死。巨刃一次次敲下，里奥的心里却越来越糊涂。

　　自己痛恨的是这个人吗？杀死他是正确的吗？如果是，为什么他在不断重生，不断带着初次见到现在的自己时的记忆？如果不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了结从前的恩怨，结束这个循环？

　　里奥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他蹲下身，粗暴地抓起弗雷迪的右手，用几乎要把他拎起来的力气向上一提，弗雷迪的骨骼和他本人一样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你是想让我把这儿连皮带肉切下来吗？嗯？”里奥一开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所以也几乎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现在的嗓音是这样的，低沉粗哑，恶声恶气地恐吓时完全没有了从前老实憨厚的影子。

　　弗雷迪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我想……在自己身体上纹什么属于个人自由，监管者先生。”

　　对他的嘴硬，里奥报之以沉重一击，接着把他挂在气球上。弗雷迪像是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地被他拉着走，绕了两三圈才发现里奥今天似乎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

　　“我说……你右手边三十码的位置有把椅子……”

　　“闭嘴。”

　　被粗暴打断，弗雷迪噤了声，飘在空中低头看着里奥头顶绷带没有覆盖住的地方露出的焦肉。这家伙被火焚之后，真的完全没处理过伤口吗？

　　正想着，里奥突然停下了脚步。

　　“从这里跳下去，滚。”

　　鬼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里奥对自己说。他把弗雷迪带到了地窖，求生者全军覆没，这里已经打开了一条逃生通道。

　　快走吧，然后最好别再出现，别再……被我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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