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生[八号当铺同人]》上官萃花

3、Chapter 3

　　屋里陡然静了下来。他放下小提琴，用搭在桌边的软布擦了擦琴弓。
　　“你想去念书么？”他口吻平静，不像有任何意动的样子。
　　“啊？”我猛地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像有一团火直往脸上冲，双颊滚烫。 “不是，那个……少爷，你说什么？念书？不，念书我不行的，我不会……”
　　我的心神从刚刚的问话中转移到念书上来。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纵然现在风气开放许多，但穷苦人家连日子都勉强过，哪还有心思送孩子去学堂呢。不过少爷这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其他你都不必担忧，只需去就好了。多学点总是好的。”他把小提琴收好放整在盒子里，修长的手指似有眷恋的拂过琴身，合上盖子，抬眼对上我的视线。口吻笃定，好像非常坚持这件事。
　　“可我只是个婢女……”对啊，我只是个小婢女，少爷心好救我于水火中，但我再放肆，想要有做少爷侍妾的念头，那也只是为了能留在他身边，保住我现在的生活罢了，何况他长得这样好看……念书，我可从没想过。
　　“去吧，你还小，需要再……”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轻微难辨。又像是叹了口气。收好琴盒，挺直身来，目光直直的看我，“去吧，阿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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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念书的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少爷本打算送我去学校的，但我不肯。我虽然敢在少爷面前放肆，那是我知道他会纵容我，即使这纵容没缘由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就是模模糊糊中坚信着这一点。
　　我还没忘记脸上伴随着我过了十五年的胎记。即使这些日子来我并没有在府里受到任何鄙夷厌弃的目光，但我相貌丑陋，我不会自视甚高忘了这一点。
　　于是少爷就请许先生过来单独为我授课。据嬷嬷说，许先生是城里远近闻名的知识人，是前清的贡士，后来科举覆灭，曾去过日本留学，学成而归，时值国内动荡混乱，各势力纠缠，仗打来打去分不清好坏，先生自知乱世难逃，便挑了个南方小镇定居了下来。曾有许多大学争相聘请他做教授，但他自持独善其身，都一一拒绝了。
　　徐先生知识如何高深我不太了解，因为教学了一个多月，我仍停留在识字阶段……
　　徐先生脾气很好，至少我三字经背了许久还没背全他都没大声训斥过我。字写的一塌糊涂，他也耐心的一一指正。我平日里在府中的生活就充实了起来。
　　自从开始念书，我也不必再去做敷衍的丫鬟打扫了。不过大家心知肚明我不是，也并无任何异样目光。少爷来的时候，也更多询问我学习的进展。
　　“学的如何？”他今日来的较晚，暮色四合，我亮着灯在书桌前练习大字。
　　“就那样嘛。我还没吃晚饭，少爷一起吗？”停下笔，细细端详他。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长袍大褂，戴着一顶灰黑绅士帽，透着股书生气。依旧面色清冷。双手背着，缓步踱进门来。见我看他，便展眉轻轻一笑,疏远顿时散去，嘴边的笑纹看的人心痒痒。
　　“好。”他摘下绅士帽搭在矮桌上，露出齐齐梳到脑后的头发，眉眼清晰起来。“叫嬷嬷上饭吧。”
　　我与他同坐在圆桌边，对着满桌的精致菜肴，为难得的与他共同进餐的机会而满心雀跃。
　　他慢条斯理的用着饭，细细嚼咽的模样显得教养十分良好。我又暗自想想自己的粗俗样子，夹菜吃饭的速度不禁慢了下来。嗯，轻一点，筷子不要敲到碗边，菜夹少一点，一口一口慢慢来……
　　“阿精，胃口不好吗？”
　　“啊，不是……”
　　用完饭后，我照旧被赶去练字。满心怨念，多难得的相处机会啊，都被写字给破坏了。
　　少爷倒是心无旁念的照旧捧着书本在看。是什么书呢？我瞄一眼，牛中起……起什么？
　　“是《物种起源》，怎么，你有兴趣？”他见我一直盯着书名看，好笑的为我解释。我摇摇头，才没兴趣呢，我只想怎么让你对我有兴趣。
　　“对了，少爷，你能教我你的名字怎么写吗？”我写着专门向许先生问来的“韩”字，心想我还不知少爷全名念什么呢。
　　他放下书本，起身走到我身边。鼻尖传来似有若无的冷香，深吸一口，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很好闻。突然感觉桌面一暗，背后轻贴上来温热的身体，骨节分明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我心神荡漾，右手恍若失去掌控，怔怔看着毛笔被牵引着在宣纸上游走。
　　点，横折钩……
　　“诺，我叫韩诺。”
　　他声音低醇喑哑，像在耳边呢喃。我的耳朵肯定红透了。怔然间，他又带领着我继续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陈……精……啊！是陈精吗？这是我的名字！”我认出这两个字来，兴奋地叫着。
　　“对，陈精。”他声音也带出笑意来，他肯定在笑。我转过头，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他长得高，矮下身来也比我高一截，我困在他臂膀间，只能看见他勾起的嘴角，和隐约露出的一点点白色牙齿。
　　我笑得更欢乐了，心满意足地看着宣纸上并排而列的两个名字。
　　啊，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