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离花记》渊郁

9、后院起火

　　周娅心头一滞，身体陡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只是坐着不动。其他人也在看着来人，周娅这样一环顾，自然放下心来，又专心致志去瞧那女人。

　　那女人长得极为秀致，在这个世界里应该说是书生气，眉眼清淡，说不出五官哪里好看，乍一看下只觉得容颜极为妥帖，长得让人舒服，待要转开眼来，眼珠子却不听使唤，生生发掘出三四五个优点，要一再看个仔细，但凡错了一处，都是极大的憾事。

　　那人临窗一站，一撩衣袍，也是十足十的风流姿态，她一坐下来，二楼才悉悉索索有了一片窃窃私语的小声，仿佛都有些心虚，怕被人发现这样的看一个女人似的。楼外却是一片的热闹，饶是周娅坐得这么远，也听见楼下的嚷嚷声，依稀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笑说着“朱探花”，一声比一声响了。

　　周娅好不容易掰开了粘的死死的视线，狼狈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起身慢慢往下走去。她走了两步，又想起那朱姓女子举步而上的姿态，脚步差点又要往上调转。

　　此为三四月春，京城的青青柳色，撩人又动人。春风里浮动着胭脂和泥土的香气，单就为了一个女人，都让一座热闹繁华的都城冒出冬日未散的风雪清霜之意。

　　风里又有几分余味，周娅回到小院里，远远佛寺钟鸣，她坐在屋里，乍然之间想了起来，这个女人和薄县那个被她调戏过的年轻男子，气质上却有几分说不出的相像之处。本来就是幽微玄妙的东西，只能深思，难以言叙。

　　京城的停留终于到了尾声，她转悠了几天，走访了京城的钱庄和一些大的商号，才在四月尾慢悠悠的踏上了回乡之路。

　　周娅还没回到薄县时，颜理就去了一趟周家，带了些货物和消息回去。颜理走的时候，周娅赶上了好时候，做了一笔大买卖。然而周父并不怎么相信，小透明弟弟暗地里高兴了几天，却不见姐姐回来，于是心下又悬乎起来。

　　四月中旬，周父又回来了一趟，他这几日只往外面跑，这一天神神秘秘的带回来一包东西，青皮包着，到了家里就抱回了家里。周思安一向知道爹爹心上没有他这个儿子，早就不会为了这个伤心，趁着周父不在家，就偷偷去屋子里一看，眼前顿时一黑。

　　原来那里竟有了一包碎银子，足足有五十几两。周思安原以为爹爹歇了找团头家做亲的心思，这一看，却是心慌意乱。暗暗想了一夜，又去翻了一看，有一张薄纸，让他轻忽的看略了。

　　周思安偷偷揣了这张纸，找了街上算字的看一看，才拿出来，那算字的念了一句“婚书”还未定下，就又被他折起来，扔下几个铜板走了。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五内俱焚，不过如此，一想到后半生要在那种人家过活，将来生下的儿女也要做花子头子，打心底里就不愿意，只落着泪，站在桥边不语。

　　说来也巧，日头渐落，天气就有几分冷了。他站在河畔久了，旁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一二，看热闹的走了，那些并非看热闹就算的，自然就上来问话。

　　周思安强颜欢笑，推脱过去，慢慢往回走。夜色沉落，他的心情也如同逐渐暗冷的天空一般，街道暗了下来，转过了街角，就见到家门了。他停了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是一顿。
　　“谁？！”
　　话音未落，夜色里勾勒出一个清瘦的影子。那女子竟是个完全陌生的，脸上讷讷，又是慌乱，压低声音道：“公子不要误会，方才公子久立桥边，让人担心，为怕你想不开，才暗暗在后面看一看。”

　　周思安刚要道谢，脸上笑容还未挤出，却是愁上心来。他抿了抿唇角，淡淡道：“原本是如此打算的……”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冬日水寒，甚是折磨人的……”
　　周思安笑了，两滴泪落下来：“我死都不怕，怕什么水冷呢……倒是这位姐姐，家中还有夫君等候，何必为不相识的人费心。”
　　“公子误会了，小人家贫无以成家，只我一人，”那人扬了扬袖子：“连衣服也没有几件，怎么好叫人受苦呢。”

　　周思安心下一动，却又觉得荒唐，他拿不定主意，只是低声说：“那就写过小姐了。若是小姐愿意救我，明日中午，我还在那一处，若是不愿，那就罢了。”说完转过了身，也不看那人，往前走了。

　　周家上上下下，都没有想到这一桩。原因无他，周思安实在是个乖顺听话，从无什么性格的，虽然他暗地里也希望早早地嫁出去，早日脱离家里这个每一丝惦记他的父亲和整日赌钱的姐姐，但终究缺了什么——比如嫁妆，比如良人。
　　恰好这一夜，什么都有了，离他如此近。

　　他自觉无路可走了，这一线希望，近在指尖，要么老实认命的嫁给爹爹有意的人家——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让他孤注一掷，要做出想也不敢想的事。

　　巧的是，恰好这一天，周家爹爹回来，冷锅冷灶，气得他在院子里骂了一通，周思安听到了“连这些家务都不肯收拾，嫁人了也要被丈人嫌弃无用”，一捂嘴，泪落下来，终于拿定了主意。

　　四月底，周娅还慢悠悠的在路上。周家后院起火，周宋氏一气之下在二女儿家里盘踞几天，摔了五六只碗，悻悻回来之时，小儿子不见了。
　　不仅如此，他的银子也不见了……五两。

　　他有一百多两银子，在床底挖了个洞，埋了个坛子，坛子里封好了泥，床板不挪开，外面就看不清楚。因此一回房里，看到床板移动，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好不容易扒出了坛子，数了几遍，只少了五两，心下顿时惊回来了。
　　若是贼人，断断没有只拿五两的道理。若是大女儿，起码也要刮掉八成。天下拿掉五两就满足的就只有家里那个不成器又眼皮子浅的傻儿子，这一下，周宋氏床上一跳而下，气势汹汹，屋里屋外的转了几圈，半根鸡毛也没捞着。

　　没错，小透明不仅带走了五两银子，更是把养着的鸡也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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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累了，本来今天不想写的，但是看看真的拖了很久了，实在对不起大家。
今天去参加奶奶的超度法会，磕头磕到膝盖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