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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找工作(二) ...

  •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到了冬三月,就是歇息时节。

      薄县有名的寺庙,无非光源寺、广凉庵、隆运庵,县里的大户到了年底,也赶着来上香。光源寺里原是名门贵君修行之处,到了后来,受了各个大户人家的喜爱,日渐香火旺盛。到了冬天,供长明灯的人家也要来祭拜一二,卖油郎来得少了,少不得要下山去。

      朱二娘充当个卖油的妇人,挑了担子,在油店里买了油,也不做别家生意,径直去了光源寺里。一来二去,寺里的小沙弥见她给得公道,情愿和她做生意。她也借着机会打听了不少消息。

      张小姐——县丞家的女儿张雨咏看上的,乃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公子,与家人一同借住在寺院里。说是家人,也不过一个老父亲,一个被休回家的哥哥,听说是家里败落了,连妻家也容不下他,把他休回了。

      这家人姓常,主母在途中病死了,因着主母生前在此地有朋友,本想举家投靠,不料出了这事儿,余下的都拿不定主意,又偏偏连夜雨,老父病弱,只好往庙寺里暂且住着。

      朱二娘好奇之余,也不由偷偷瞧了一回,咂舌半晌,只说得好看两个字。

      周娅本来不以为然,趁着夜色,看着一袭清影举步出了房门,举手投足,无不入画,芝兰玉树,霜雪清华,只这影子,她就看得好似上辈子看了爱豆真人,口干舌燥,心如鼓擂。

      朱二娘见她从墙头上下来,连忙拽了一把,道:“如何。”
      “好看。”周娅神色肃然:“是真好看。调戏的就是他了。”

      还有个被她当着人肉梯子踩着的女人站了起来,瞪她们几眼,等一伙人走得远了,才骂了几句。说着是调戏,配合张家小姐,演一出好戏,叫英雄救美人。张家小姐买通了个沙弥,把那常家的公子引出来,周娅为首的混混儿上去寻麻烦,再被张家小姐义正词严的教训一顿,这么简单的戏码。

      周娅心里想的是,都是看戏看多了的主。寺庙里众目睽睽之下,挨一顿指责,把这最后一点尾巴剁干净了,她也愿意的。至于之后,这么多的人,想来张小姐再想做什么,也不会过分了。于是这一夜回去,几个群众演员找了个地方搓了一顿,周娅买了单,胡乱听她们吹牛半天,早早回去了。

      一进门,家里多了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别别扭扭的起身一笑,周父忙过来迎接,拿了周娅手里半只烧鸡,喜滋滋道:“女儿,这是李相公,恰有一件好事,要与你说呢。”
      周娅道:“何事。”
      李相公一看,气氛不对,忙说:“老哥哥先说着,明日老夫再来拜访。”

      客人一走,周父忙把那事情说了,实在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好人儿,再合适不过。周娅不为所动,说道:“这么好的,如何看得上我。”不是她妄自菲薄,这年头嫁娶都要在邻家打听一二,只要知道她原本是个流氓混混,自然就退避了,更不用说还想贴厚厚的嫁妆,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就图个对我好”,周娅心里有数,又松了口,从周父那里打听了地方,道:“我叫人打听去。”

      小透明眼巴巴的等了半夜,姐姐回来了,口气却不那么热衷。她的婚事没定下来,哪里轮得到他,周思安做着针线,不小心戳到了手指,抿了抿,又叫周父看到,骂了一句:“平白耗了老子的布!”

      第二天周娅出门,去衙门结了银钱,林捕头出去了,县令大人走了出来,在外面庭院里举头看日,叹道:“浮云蔽日,明年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了。”主簿进来,笑道:“瑞雪兆丰年,大人治下,自然是举县安宁的。”
      周娅拿着钱,掖在袖子里,县令瞧了她一眼,说道:“你且说说。”
      周娅手足无措,道:“小民衣衫不厚,还是太阳出来时好受些。”县令一笑,道:“也有道理。”

      一日百文,七百个大钱,周娅拿了回家,数了一百个做几日的家用。却见周父不在,小透明弟弟也没出来,过了半天,家里实在无聊,出门去了。
      天色不晚,沿着河边,慢慢的散步。林立的店铺,多是遮一张青布帘子,路上行人,男女皆有,男子不是全都凃脂抹粉的,看起来就没那么奇怪了。远远的,有些人在街上聚拢,慢慢往外走,周娅好奇心起,问了一句,是出城服劳役的。

      到了静宁楼,还不到傍晚,跑堂也清闲,周娅要了壶茶,上了二楼,又点了个糖藕,也不费几个钱,靠窗坐着,慢悠悠的喝茶。

      旁边坐着的,却是四五个衣衫规整的少女,梳了个书院里出入的发式,一色的木簪或者玉簪固起头发,围在一起。莺莺燕燕的一群,说着什么院里的书考。周娅想了一会儿,视线抛到窗外,心思散了。

      糖藕上来,腹内塞了糯米,上撒了星星点点的桂花,不甚甜,却很能哄人胃口。周娅小心的挟了一块,从前她没事时就要去附近的甜品店里,喝下午茶,不喜欢找人聊天,只想一个人度过。这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上奶油蛋糕。

      不多久,又有个前呼后拥的主顾上来,去了雅座,小二进去招呼,不多久浩浩荡荡的送了菜上去。这一桌张扬得意,旁人侧目些许,又见了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举步而上,布衣素简,气度沉静,被人迎了进去。

      周娅一看那女子,不由就被吸引过去,昨夜爬墙偷看了的,恰好也是这般气度,不卑不亢,沉静优雅,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只看了那人走路的姿势就觉得是个上佳的美人。

      那布衣女子,便是上楼的姿势,也是极美的,让人舒服极了,没有一点冒犯眼睛的意思。

      周娅看了她,再转过头,看那几个书生,看下面的行人,半点滋味也没了。

      横竖明天还有事,她就下楼结了账回去了。

      小透明弟弟周思安被父亲拖着出去,只说是走个亲戚,不料出了门才知道不是这么个事。回来不顾得不得罪人,房门一锁,在家里呜呜的哭了。周父一愣,把他破口大骂一顿,还要去找斧子劈了房门,他动了嘴皮说说,并不真做,也够磋磨人的了。
      周娅回来,门口聚了几个人,吓了一跳,等她听清了里面的骂声,走了进去,喝了一声:“吵什么!”

      周父果然不再出声,外面人渐渐散了,回到家里什么都没得吃,周娅只好去问清楚。周父气势汹汹,道:“为他寻了个好婚事,不比在家里好,他这么不识趣!”
      周思安隔了房门,哽咽着分辩:“大姐,爹爹要把我嫁给团头家的女儿。”
      周娅愣了一下:“团头。”
      “她家里有的是银钱,哪里亏了你了,你还以为非你不可不是!”周父先骂了两句,周娅还没说话,里面的弟弟就尖声道:“我死了也不嫁!”
      周娅耳膜炸裂,抬手挡住了周父:“他不嫁团头,另说别家吧。”

      她不想细问,只一锤定音的说:“将来要嫁什么人家,要我看过了眼才成。这桩不成……思安,出来,晚饭还没着落呢!”
      周思安开了门,哭得眼睛通红,得了姐姐一句话,扭过身去做晚饭。周娅转过身,眼皮直跳,面无表情的看着明显吓着了的周父,道:“人家许了你多少聘礼?”
      “五十两呢!”周父心疼的说:“是叫花子的头头,银钱也真不亏他,又是比不上咱们家的家世,如何不能嫁过去了……”

      她想起来了……团头,就是叫花子的头头,有人家祖传干这个,讨回来的钱,先到了她家里给足了一份,跟收保护费也差不多了。
      周娅冷冷道:“我且说了吧,好让爹爹死心。将来思安妻家的聘礼,我加上三十两,按时下的规矩攒足了其他,一并做了他的嫁妆出嫁,半分不留。”

      “你……”周父往后退了一步。
      周娅道:“爹爹不高兴,尽可以去老二家里。若要留在家里过日子,我的婚事,思安的婚事,你尽可以歇了心思。横竖我本没有什么名声,惹急了我,谁都别好过。”
      说完也不管他,径自往前面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存不住稿子,有事情,保证一周有三更。
    更新时间不晚于夜里1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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