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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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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雪这个人活得太聪明了。
他生来极有分寸，对待任何人都自留三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什么是自己可涉及的范围，什么是无关自己的世界。
正如小时候他接受自己即将被进献给大户人家当奴仆的命运那般，幼小的孩童不争也不闹，在一众因为恐惧哭泣而被抽打的同龄人中，他只是眼眸沉沉，安静地接受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如若不是那场天灾，他或许根本遇不上曲如风，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他感激，却不奢求。
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人无欲-念不可活，但渴求过多则会被反噬。
宋听雪还记得那是一个饥荒时节，他被卖去贵胄之家做免费的低贱劳力。在被押送往陌生环境的路上，车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泥沙奔涌而出，堵住了去路，四周巨石滚落——他们被困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而他之所以不能忘记这段记忆，并非完全是因为在这个地方，他遇到了曲如风，而是因为，这里是他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存活之念而动手杀人。
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如此有天赋的稚儿。
队伍中的人死伤大半，很多人都因为滚落的巨石或是被洪流掩埋而死，但宋听雪却极其幸运地，在遭遇了如此多的恶劣天灾之后，只是伤及了背部，皮外伤。
但是躲过了天灾，并不代表就可以生存下去，忍饥挨饿了几天之后，队伍中尚存的几个手脚伤残的守卫对几个活着的孩童产生了念头。
他们本是想杀死宋听雪，然后烹煮而食，但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一向神情冷漠的幼童，突然在一瞬间好似拥有了欺山压海的气势，他的体内竟然可以引出锋锐的气流，用作伤人！
宋听雪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传说中被选中的修炼之体，尽管此时的能力值还不是很高，但杀死几个只会动用蛮力的守卫却是绰绰有余。
在那些人恐惧的眼神中，他甚至没有泄露一分内心的想法，全程保持着镇定，一如他隐藏极深的内心，永远不曾为外界所触碰。
将那些人一个个借用灵气形成的剑穿过之后，宋听雪跪坐在地上，任由溅在脸上的血迹慢慢干涸。
他逃不出这里。
还不如节省一点力气，等待看看是否有人会经过的机会可以出去。
他没有力气再去动那些倒下的人，任由他们慢慢力竭而死，和周围的枉死之人融为一体。
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这血迹却引来了山上所藏匿的狼群，宋听雪早已没有力气再抵抗。
先前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与灵力，他早就体力不支，此刻见到围过来的狼群，和头狼眼中贪婪的目光，他只是静默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出乎意料地，在那些狼即将嘶吼着扑咬过来时，一道白光像天边的白绫一般穿透了头狼的脑袋。
失去了领头者，群狼变得略微慌乱，但却更加暴虐。
宋听雪顾不上周围的一切，他只是缓缓张开双眼，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不，那或许不能说是一个“人”，那个眉目如画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透白仙剑，整个人自天边而来，动人的气魄，爽利的身姿，让宋听雪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想要擦去自己脸上那些脏污。
被仙人看到了可怎么是好。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此刻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名为“亲近”的欲-念。
他想要跟在这个漂亮的仙人身边，做他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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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雪喘息着，试图捂住因为筋脉寸断而流血的胸口，他的意识正在渐渐失去，最要命的是，靠近灵核的那一处正在猛烈地撕扯着他的身体，想要让他彻底崩溃。
没想到最终不但没有成为那个人的铠甲，还老是给他带来麻烦。
宋听雪轻轻喘了一口气，方才他将自己沾染了鲜血和气息的衣物丢在了溪水边，然后生生从灵核之中剜出了那根植已深的魔核。
遭受重击之后，宋听雪体内的怪物也因此消停了一阵，看起来受创不小，想必桀泽那个老妖怪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百的方式来去除他的存在吧。
既然魔核已经取出，那么宋听雪这个“妖物”即便不马上死亡，也活不了多久，加上他将来追赶的人打斗中遗留的尸体烧去面貌丢在那处，想必也不会再有多少人起疑，想要再追查下去。
魔核这种东西，丢了严重灰飞烟灭，轻则变成废人，想必那些贪生怕死，好吃懒做之徒也不会真的想要一查到底。
只是这样的话，他也活不长了。
师尊……
宋听雪心中默念。
没想到最后，我还是个麻烦鬼。
小时候，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忘尘都不会责怪自己，也不会给予重罚，所以宋听雪逐渐在和他的相处之中放下了心底的那一派作态，只是极尽孩童的天真，再也没有设防。
可没想到事到如今，这自以为是的“亲近”却一次次给曲如风带来如此麻烦又痛苦的结果。
他是不是……做错了。
宋听雪捂住不断淌出新鲜血液的伤口，眼中渐渐地有些迷蒙。
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那是弥留不舍，是念念不忘，是掌心的热度，亦是一世的温暖。
师尊，师尊……
“曲如风。”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宋听雪用尽全部力气最后一次念出这个名字，深情缱绻，缓慢低沉。这是他终其一生的欲-念，和未曾解开、深陷其中的劫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