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傻狗徒弟HE了》临渊而羡

74、第七十四章

　　穿过几条横七竖八的街，就可以到达城郊的桃林深处。

　　要安排一场半开放的比试，一天内绝不可能做好。哪怕是柳宛现在手头拥有的势力和人脉，逐个通知也得花上一两天。

　　而且为了防止不可预测的躁动和误伤，这次的最终比试并未事先通知城内的普通百姓，而是选择了延后公布结果。除此之外柳宛还让人在桃林周围拉开了结界，防止误闯入的人们，除了受到邀请的观赛者，无人能够轻易进入。

　　场地布好，周遭也已清理干劲，一切准备都已到位，今天，就是宋听雪要正式对上曲如风的日子。

　　其实如果没有特殊状况，宋听雪一定会甘心做膝下臣，把自己所爱之人碰上最高的位置，如此这般，比试也不过是如同他人口中所说，走个过场。

　　但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防止闲话流出，柳宛早早就已经在城中给曲如风和他单独安排了两个住处，为了避嫌，也没有再让他们见过面。

　　可宋听雪心里的害怕只增不减，也许只是因为许久未见那人，所以有些压抑的想念和不安，又或是因为面临和桀泽分离的日子到来，所以越发无法平静。

　　他打算在今日把这些计划告诉曲如风，因为一味隐瞒只会加深心中的焦虑，索性找到个机会早点告诉那人。并非想增加对方的负担，只是他等待坦诚的这一刻很久了。

　　不管是自己的身份也好，还是自己体内的怪物，或者是数百年前的恩怨，以及……那些日夜不减的恋慕之心，都想告诉对方。

　　城中因为戒严几日，早已没有往日热闹，甚至走在街巷间，都听不到嘈杂的人语，恍惚间似乎有乌鸦低鸣了一声。

　　宋听雪眼皮一跳，绕过眼前的拐角，打算到了桃林后和云深谈完，就立马把有关自己的一切尽数告诉曲如风。

　　很多事情都是在一念之间造成差错，就此错过，再也无法挽回。

　　有时候这差错甚至仅仅只是一个很小的巧合，却能引发骇人的风暴。

　　宋听雪深知这个道理，也没打算轻易相信云深，更何况曲如风作为他珍而重之放在心上的第一人。前世已经因为自己的过错受到莫大痛苦，这次他绝不会再让对方伤到一分一毫。

　　他手中的摇风剑微微发出嗡鸣之声，像是被他心中的不安所振，在试图安抚着宋听雪。

　　宋听雪伸出带着疤的左手，轻轻抚过剑身，这柄剑是师尊所留给他的东西，果然也是最通人性的至宝。从一开始到最后，曲如风都把最好的留给了自己，却唯独没有留下他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最渴望得到的，最舍不得的人。曲如风本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摸索了多久，才在这跌跌撞撞的余生中再度遇到他。

　　尘埃落下的时候，这个人出现，像是一道皎白的月光，毫不避讳地洒落在自己心上。

　　这一刻，昨日的所有思念都被短暂忘记，脑中只有清晰的人影烙在跟前。

　　他豁出了命去让这个人所成，去塑造曲如风曾经为自己塑造的广厦美梦，或是山野闲适，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躲不过。

　　比起兴奋，更多的害怕和不安让宋听雪想要退缩。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宋听雪发现周遭的景致已经变成了一片嫣红。如梦似幻的场景中，一个灰色长衫的人背对他立在一片空地上，十分显眼。

　　周围一人都未到，让宋听雪有些起疑，但那个性格暴躁怕事的人转过身来时，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和冷静。

　　云深看着宋听雪，许久缓缓开口：“我在这里放下了遮天幕，没人会发现我们。”

　　宋听雪的眼中闪过一瞬讶异，这遮天幕本来是栖凤山庄的法宝，世代相传，如今竟然在云深手上。

　　不过他不关心云深是否偷盗私用了自家门派的贵重法宝，比起这个，他对于对方的来意少了几分怀疑。若是连这种重要的东西都肯拿出来，想必是真的有几分上心。

　　如此看来，他所要说的也不尽是假。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从哪里取得的法子？”

　　“法子什么的再说，你若是肯相信我，就在这儿等着，比试之后我会再出现，到时我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详细告诉你。”云深脸上露出了些高深莫测的笑，竟然有些熟悉，但宋听雪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宋听雪对于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方式很是不喜，但也没有别的选择，眼看着其他人即将到来，若是有很多高手在场，即便是遮天幕也无法完全掩盖他们的痕迹。

　　这个家伙果然是有预谋的。

　　宋听雪扯起一边嘴，露出尖锐的虎牙，伸出手破开一条道，就兀自出去，再不回头。

　　直到来到场地，一眼望到对面相隔不远的人，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漩涡中，再不想其他。

　　甚至眼中没了周遭那些观看者，只余这一人。

　　柳宛也瞥见了这幕，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嫌恶地皱了皱眉，一瞬之间脸上的表情横生出狰狞。

　　两个人没有一句交流，宋听雪却能读懂曲如风眼中的意思：不必刻意让着他，这本来就是自己该获得的荣耀。

　　但是宋听雪哪里在意这些场合虚虚的浮名，对他来说，修界的一切名号都抵不上那一人重要，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名气还未波及上层人物的比试。

　　他是不放在眼里的，此刻他心中只是念着对方这几日有没有休息得不好，有没有一如往常，有没有……念着自己，罢了。

　　周遭围观的人们打了个哈欠，显然也不是很感兴趣，连催促赶快开打的人都没有几个。

　　正如人们流传的那样，无论结果如何，人家俩都是相交甚深的朋友，与自己都没多大关系。

　　但是周围的人虽然不在意，宋听雪却感觉自己心头越发压抑，好像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嘶吼，冲撞着带出一股愤怒。

　　几乎是一瞬间，他从曲如风眼中的温暖水潭跌入了深渊之中。

　　可是如果是对方的话，深渊又如何。

　　宋听雪咬着牙，很快也发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以往只是略微持续一会的压抑和愤怒感，此刻竟然像是毒潭气泡一般猛地咕嘟嘟冒出势头来，压不下去。

　　他眼前有些发黑，虽然视线仍旧清晰，可却无比疼痛，看过去时候，甚至觉得周围人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些厌恶。

　　心中陡然一惊，他猜到自己或许是中了计。只是没想到，原以为是螳螂补偿黄雀在后，没想到却是局中局。

　　在眼中的万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宋听雪终于看见了，那埋伏在周遭细细密密，如同丝线的法阵。

　　这阵法绝非云深一人之力能够完成。

　　而且非常可怕，现在那个想要害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下意识地，宋听雪将目光转向柳宛，周围逐渐感觉到奇怪气息而骚动起来的人群似乎也捕捉到了这怪异的一眼，不知是谁惊慌地大喊了一声：“小心！”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绞刑架上的绳索一般直射到宋听雪身上，他们眼中恐慌混沌，疑惑，惧怕皆有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只有……

　　宋听雪发觉自己身上爆发出的魔气，有些绝望地看向了刚才一直没敢去触碰目光的人。

　　曲如风站在对面，眼中有些疑惑，但似乎是在担心自己。

　　他走近了过来……

　　宋听雪退后两步，连最为爱惜的摇风剑都掉在了脚边，只是那姿态着实有些张牙舞爪。他眼中带着威胁之意，警告对方不要接近自己。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

　　那只高悬在头颅上，盘旋俯瞰这世间的野兽，终于叫嚣着，要开始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