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傻狗徒弟HE了》临渊而羡

34、第三十四章

　　那晚的风太喧嚣醉人，宋听雪被这凉风一吹，竟有了些微醺的上头感。

　　他的脸部被风刮得有些磨砂般的疼，升起一股燥热感，嘴里嚼着的肉串被焉焉的雨水淋了几滴，似乎也不再那么美味。

　　“下去吧。”曲如风手中捏着宋听雪刚才递过来的那串烤肉，眼睛微眯，弯起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倒还有些兴致。他的发丝被晚风吹起，卷成小卷儿飘在额角，平添几分少年气。

　　他一脚轻轻踏在屋脊上，用手撑着下巴，俯瞰下面层次不齐的大小房屋。这座城被笼罩在烟雨朦胧中时，显得格外的美丽，就连河堤两旁的杨柳，随风拂动飘摇，那姿态都宛如婀娜身姿的女子一般。

　　层层叠叠的烟雨之中，似乎有女子吟唱的声音穿透雨雾，踏风而来，穿透整座城市。

　　黑暗中似乎有婴孩的啼哭不甘寂寞地划破夜空，和这歌声融为了一道诡异的风景。

　　曲如风在这些背景之中静静地看了一会，突然好想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缓缓立了起来。从这座酒楼的屋脊之上往下看，这座城中似乎有无数的黑气在慢慢侵蚀着人们的生机，就连孩子的哭闹都渐渐变得有气无力，在大人的安抚声中沉寂入睡。

　　他静静地立在风雨之中，白色的衣角在夜色的遮掩下依然十分亮眼。

　　城中的杨柳堤旁，断断续续的歌声依然在传唱着数不尽的悲剧，哀怨凄婉的歌声就好像将这座城都笼罩在了其中。

　　站了一会儿，曲如风突然抬起身，祭出手中的飞雪，揪着风的势头，朝着城中的某一户俯冲了过去。

　　快要落地时，他将那剑插入旁边的高墙之上，缓冲了一阵，脚步轻巧地掠过那墙上突出的石砖，像一只白色的翎羽，飞速射过，停留在了那院落中央。

　　他刚刚停下动作，站稳身形，身后就有人也掠了过来。宋听雪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在他身旁，手中还拿着两三根夜市上淘来的孜然烤串。

　　“城主府最近不是戒备深严吗？咱们来这儿做什么？”宋听雪像是有些疲累般，半边身体懒懒地靠在曲如风身边，双手交叠，像只撒娇的猫儿一样趴在他肩头。

　　虽然他的神态温顺无比，可这依赖服从的姿势依然让人有些怪异之感。曲如风感觉自己从背部骤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像是突然有电流蹿过脊背。

　　倒是不令人讨厌。

　　“刚刚在河堤旁弹唱的女人，是白天那个姑娘吧？”见他不回答，宋听雪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颈部，然后直起身来换了个问题。

　　“是。”曲如风悄悄碰了碰自己刚才被蹭到的地方，简短地回答：“她在城主府中布下了结界，所以我们才会传送至这儿来。”

　　“这一切和你大哥有关吗？”宋听雪笑意盈盈，从怀中摸出几个枣，抛进口中。嚼起来脆生生的。

　　他的神色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很轻松，仿佛面对的不是未知，也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一切都好像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能够令他一直抱有如此勇气的，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宋听雪想要陪他一起慢慢想起来，陪他从懵懂走出囹圄，一直到和自己一起见证那过去的一切。

　　他什么也不怕，只要有曲如风在身边，他只需要护着这个人周全就好。

　　宋听雪的眼中发出褶褶的光芒，好像真的在那一瞬间，天下一切都尽收入了他的眼中，然而事实上，他的眼中有且只有不过那一人而已。

　　“我不知道。”曲如风神色纠结，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和曲流觞有关，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踩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之中。

　　就像现在，虽然他已经完全信任宋听雪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他依然一无所知。

　　曲如风从袖中取出先前在曲家所得的，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似乎上面还流淌着他是曲家人的证明，光辉攒动间上面映出了他的面容。

　　小时候，曲流觞与他尚还未如此疏远，那个时候，他每每跟在父亲和几人的背后，因为赶不上而加快步伐时，那个身为“兄长”的人总是会停下脚步回望一程。

　　只是现在，那个人的性格虽然依然是那样温柔恬淡，但却好像埋了一根刺，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展露不经意间的亲近和关怀了。

　　曲如风始终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母亲的死？所以反而迁怒于自己？还是因为长时间的不交流和利益的分歧将他们远远隔开？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他和身边唯一的朋友是不是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身边……只有宋听雪一个人，虽然自己从头到脚都没有什么好利用的地方，但他仍旧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俩会背道而驰，就像曾经的兄弟一样。

　　曲如风终于明白，自己对于宋听雪的感情，与其说是俗气的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是一种放不开的眷恋，他深深迷恋这种被人所需要的感觉，从不知多久之前，他就陷入了这种放不下舍不开之中。

　　他在意的，或许始终是自己，他可以轻易对他人温柔，但是却没法送出名为“爱”的东西。

　　宋听雪站在他左侧，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着那凝起的眉头，心里总是有些隐隐不安，这个人总是没法全然地将自己交予他人。

　　但那有什么关系，他不需要他主动，他只需要他不拒绝。

　　宋听雪将那发颤的肩按在自己怀中，他知道定是自己所说的关于曲流觞的话引起了些什么情感，他应该对此负责。

　　“如果你的大哥参与了这些事情，你会选择原谅他吗？”宋听雪终是问出了一句心底潜藏已久的疑惑，他不再那样黏黏糊糊地挨挨蹭蹭，而是有些认真地注视着曲如风的双眼，整个人像是从一块冰上折射出来的虚影那般纯净，“你会原谅他的过往，然后参与他的未来吗？”

　　他说这话其实有些试探的意味，但是其中一二也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他的未来，早就和我无关了。”曲如风摇了摇头，他自认为是一个承受不起他人期望和未来的人，也从来自私地不想插入别人的生活，若是真要对“亲人”负责，恐怕他唯一会做的……

　　“我会在不违背我想法的基础上，尽我所能地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