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在生》凤嫏嬛

11、震怒

　　一时殿内除了玄凌、朱氏姐妹再无旁人，姐妹俩相视一眼，朱宜修先轻声道：“陛下……”
　　话未说完，玄凌突然抓起手边的一只青瓷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掼。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姐妹俩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跪倒在地。朱柔则一眼看见玄凌手上有一丝血迹，连忙又膝行上前几步，一边捧了玄凌的手看伤到哪里了，一边喊着：“四郎有话好说，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不是，不关宛宛的事。”玄凌低头一看朱柔则跪在身边，满眼惊惶之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把她吓着了，连忙放柔了语声，“你快起来，我不是对你生气，是气急了没注意。”说着看到朱宜修在旁也是同样神色，又加了一句，“曈曈也吓着了吧？没事儿，快起来。”
　　听到玄凌直接以她们二人的小字相称，姐妹俩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朱柔则拉着玄凌到上首坐了，又执起他的手细细看了，发现他手背上有一道划痕，想是刚才飞溅的碎瓷片划到了，幸好伤口并不深，朱宜修急忙掏了自己的帕子给他捂了，又转身进去里间拿了药，交给朱柔则。
　　“四郎好好的怎么气急了？可否告知宛宛？”朱柔则一边替玄凌涂药，一边轻声问。
　　“还以为那沈氏端庄稳重，谁知这贱婢竟是不知好歹！”玄凌说起来仍是满脸怒色，“我不过想试试她的才学，这贱婢竟说我羞辱她，真真岂有此理！”
　　玄凌平时对后宫妃嫔颇为宽和，甚少如此疾言厉色，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姐妹俩顿时知道沈眉庄今晚真的是把他气着了，连忙劝慰了一番，这才知道这场风波的起因……

　　却说沈眉庄进了燕喜堂，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毕竟未经人事，难免紧张。玄凌见她明明紧张得手足无措，却还极力镇定着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也不免生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就让贴身内官李长备了几样酒点与之对酌。
　　喝了几杯，玄凌见沈眉庄渐渐有些放松下来了，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你在家时可念过书？”
　　“臣妾只念过女训女诫，略识得几个字。”沈眉庄答道。
　　玄凌有心跟她玩笑，脸上故作不以为意：“哦，朕听说女子历来皆以此为闺训，只是每个人都这么说，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读进去了，朕可是听说有不少人读书读得倒背如流，行事却与书上所言背道而驰的，待朕考……”
　　不料他话未说完，沈眉庄却已然变了脸色：“陛下为何如此羞辱臣妾？”
　　玄凌本来是想开玩笑考她几句，未料她竟是如此反应，当下也恼了：“放肆！”
　　沈眉庄直直跪下，脸上却还是一副不甘受辱的样子：“陛下若是不喜臣妾，为何又要召臣妾侍寝？臣妾虽是蒲柳之姿，未必能入陛下的眼，却也不是任由别人肆意轻薄的！”（是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不爱我就不要碰我”，本段对话借鉴自游戏《我是黄桑我怕谁》，鞠躬~）
　　这话说的，自己原本是开玩笑，对方却摆出这副样子，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讽刺自己是个看重美色的昏君么？玄凌顿时只觉火气直冲脑门，一脚踹翻了椅子，拂袖而去……

　　听完这段原委，姐妹俩心里都是吃惊。她们是知道玄凌的脾气的，如此看来沈眉庄八成是保不住的了。朱柔则想了想，又试探着问：“四郎息怒，既是这沈选侍……”
　　“什么选侍，就是一介贱婢！”玄凌气得又要拍桌子，朱柔则连忙一把拉住：“好好好，就是四郎说的那样，那四郎打算怎么处置？”
　　“大不敬，赐……”玄凌刚要说赐死，突然想起朱柔则素来心善，自己真要这么说，她必定会替沈眉庄求情，还不如留给她们处置算了，就把话咽了回去，“后宫是你们姐妹俩管着的，你们看着办吧。”
　　玄凌这话一说，姐妹俩心里就有数了，毕竟算起来这才是新人进宫的第三天，如果就此赐死沈眉庄，对沈眉庄的娘家和宫里都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现在把处置权交给她们，至少沈眉庄还能保得住一条命，也不会累及她的娘家了。朱柔则向妹妹使个眼色，又对玄凌婉言道：“既然四郎说这事儿由宛宛看着办，那四郎就别气了好不好？”
　　“四郎什么时候跟宛宛撒过气来？”玄凌晓得她有意求情，只是一笑，“反正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怎么办都可以，这事我就当过去了，你们谁也不准提了。”说着他看了看朱宜修，“曈曈刚才也吓着了，过来四郎给你赔个不是。”
　　一句话说得朱柔则噗嗤一笑：“对，四郎就应该赔不是，曈曈快过来。”
　　朱宜修脸一红：“四郎这话说的，姐姐你还惯着他。”
　　说着三人不禁都笑了起来，玄凌便喊了李长带宫女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朱柔则知道玄凌这会儿虽然笑了，但是心里的气未必就消了去，就趁李长侍奉玄凌进去更衣的时候向朱宜修耳语了几句。朱宜修会意，又看今晚玄凌是在凤仪宫歇了，便告退离去。
　　回到玉屏宫，朱宜修立刻唤来绣夏：“沈氏何在？”
　　绣夏很快回道：“陛下没说如何处置沈氏，这会儿沈氏还在燕喜堂跪着。”
　　“带她回去棠梨宫，封宫禁足，任何人不得出入东配殿。”朱宜修忍不住摇头，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选看那天他们三人都觉得沈眉庄端庄稳重，没想到她居然就闹得玄凌发了这么大的火，即便是华妃素来骄纵惯了，却也没有这么不知轻重过。本来她想跟朱柔则商议好怎么处置沈眉庄再回来的，但是现在夜深了，玄凌又在凤仪宫歇下了，她们姐妹俩也不好继续说，只得先封宫，等明天再去商量。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昨天刚侍寝的安陵容——如今棠梨宫东西配殿都被封了，安陵容作为三个新人之中唯一没有出纰漏的一个，倒是不适合再住在那里了。沉吟半晌，还是唤了染冬过来：“你着人去打点一下玉照宫，明儿让安选侍先搬到玉照宫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