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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应然的秘密 ...

  •   这是让应然最为心惊胆战的一个秘密。

      他找回记忆的过程远不如钟自明这样顺利。初来这个世界之时,他几乎不敢说话,直到听见别人叫了他的名字,云兴言,他才真正知道自己是谁。

      而他姓云。

      这个姓氏不常见,以至于应然好奇地去了解家谱后才知道——他们家的祖上就是灭了钟氏王朝的云家。

      或许在几百年后的今天,所有流传至今的皇室家族早已彻底忘记灭国的仇恨,但应然没法放下,尽管云家取代钟家成为天下之主已经是钟自明身后百年的事情,他也没法光明正大地告诉钟自明,自己是云家的人。

      像钟自明这样皇家长大的孩子,从小听圣人言,学治国道,对宗族的观念之重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而应然只觉得讽刺,他是如此忠于钟自明,忠于皇家,但上天偏让他在这辈子投身至此。

      但万幸的是他还有时间。

      这十年间,应然从未曾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借助着自己天赋的经济头脑以及些许家族的人脉,在私募领域刚刚兴起之时就一脚踏了进去。

      彼时就连在商海中驰骋数十年的父亲都不看好他,但应然居然真的做到了,精准的投资能力,出色的操盘技术,在加上选贤举材的眼光,如今他手下的投资公司是多支出色基金的GP,每年收益率极其可观。

      在这十年间,他始终和帝后的灵魂保持着交流,他知道对方已经看中了一具阳寿将近的躯壳,准备将钟自明的灵魂替换过来。因此当应然得知了他有意进入娱乐圈时,立刻给自己的公司找了经理人经营,同时自己隐姓埋名踏足娱乐圈,从武替做起。

      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化名,就是应然这个名字,这是他上辈子的姓名,也是钟自明赐给他的名字。

      *

      钟自明沉浸在故人相见的喜悦中,没注意到应然不自然的神色,很快就有人将应然拉过去弄造型,准备拍定妆照。

      拍照时,钟自明穿着戏服凑到摄影棚围观。应然一身粗布麻衣,裸露的皮肤上画出了一些伤口,面上一道横贯左脸的伤疤尤其骇人。他对着镜头,眼神中凶悍、决绝、坚定融合在一起,甚至带上了几不可见的一丝自卑。

      安导在一旁惊喜地拍手跺脚,激动得恨不得自己上去按快门:“太对了!就他妈的是这个眼神!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就是你这样的!”

      而钟自明竟看呆了,他想起了和应然的初见。

      那时应然受了伤,却还要轮值,他们这些暗卫的使命就是藏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守护,但偏偏那次,他的血流了下来,一滴滴地滴在了钟自明的面前。

      钟自明叫他下来,见他伤得重,便让他去歇息。那时应然的眼神同现在有些像,只是卑微感更甚,始终低头看着脚下的一片地面。

      如今,钟自明由衷地替应然高兴,高兴在这个人人平等的社会里,他可以靠自己的一技之长过得很好,他也可以受到别人的注目,不必始终躲藏在黑暗之中。

      而应然的眼神也时不时飘到钟自明身上,他同样想起了初见的那日。

      钟自明穿赤色皇子服,尽管已经是十三四的年纪,但还是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在冰天雪地中宛如一团火。应然一时恍神,拉扯到伤口,血就顺着滴了下去。

      在钟自明问起这是谁的血,并且让他下来的时候,应然是惶恐且绝望的。而当他跪在钟自明面前时,预想之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他听到了清脆的声音问道: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在榻上休息呢?”

      应然无法回答,他不认为眼前这个懵懂的皇家孩子会懂暗卫的生活,在他眼里,他们只会问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

      但钟自明却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他手,他力气小小的,应然只要稍微使上一点力就能挣脱,但他不敢也不愿,任凭钟自明将他拉到寝殿中,给他上了药。上药的时候,他还担心地看着应然的脸色,见他稍微露出痛意,就往他嘴里塞一块桂花糖。

      临走时,钟自明还嘱咐道:“你明日这个时辰也要过来上药,这样便没人知道你将血滴在了我面前,你也不会受罚了。”

      这一刻,应然觉得观世音座下捧玉瓶的仙童也不外乎是。

      而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应然的牙疼了半宿。

      安导暴躁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绪:“看镜头啊!那边什么都没有。”

      钟自明见应然被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粉嫩的舌尖从下唇上轻轻带过,应然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上了天,但钟自明却毫不自知地跑了出去,轻快的背影像一只小蝴蝶。

      *

      两人的第一场对手戏就是一场大戏,钟自明饰演的太子与父皇政见不合,回到府中同他的一群门客气愤商议。应然是太子门客之一,在这次争论中持相反意见,整场戏几乎都是他们的争论,有大段的台词和情绪爆发,演下来十分费力。

      钟自明没学过演戏,如今能演好这个角色全是靠着对父皇和兄长的模仿。

      随着打板的声音响起,他周身的气质顿时变了,平日里软软萌萌的眼神瞬间消失。

      钟自明眼睛微眯,逼近了应然一步,他想起来父皇在生气时也是这样做的。随后,他沉着声音道:“水坝不兴,河边诸县连年遭灾。长此以往,朝廷为水灾支出的钱粮会有多惊人!”

      应然虽低着头,但一步不退:“殿下三思,兴建大坝乃逆势而为,河水自上古即流经河套诸地,岂可任人力改道?”

      应然的角色虽然为了复仇而寄人篱下,但骨子里仍然强硬且倔强,即便对面是一人之下的太子也浑然不惧。两人你进我退,我退你又进,唇枪齿剑来往几个回合,终于以太子拂袖离去而告终。

      随后应然也施施然离开,留下一班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的门客。

      “好!”安导带头鼓起了掌,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酣畅淋漓!要不是我们的电影是网络播出,单凭这场戏,你们就够当影帝。”

      原先不太待见钟自明的编剧现在也几乎被他折服,啧啧感慨道:“自明是真的适合这个角色啊,原先安导你还说他演得不好,现在看,只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

      钟自明被夸奖了一通,不好意思地跑到了应然的休息室中,似乎剧组众人也都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有时候找不到其中一个就去找另外一个,总能在对方身边看见想找的人。

      钟自明下了戏,从模仿别人的状态中走出来,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软萌的状态。他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问应然:“你知道什么叫攻和受吗?”

      应然喝到嘴里的一口咖啡瞬间呛进气管,又结结实实地喷了出来,万幸两人是并排坐的,才没喷钟自明一脸。

      钟自明不懂应然为什么突然激动,而应然咳嗽了整整半分钟,才勉强说出话来:“殿下您是在哪听到的?”

      钟自明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就是刚才啊,她们说我们是强攻弱受,强弱我懂,攻受是什么意思啊?”

      应然咬着嘴唇皱着眉,为难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大概就是……强势的一方和弱势的一方这样……”

      钟自明若有所思,随后点头道:“那如今还确实是这样的,你是强攻,我是弱受。”

      应然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他耐心地给钟自明解释道:“但是平时不要这样说。”

      这回钟自明应得很快:“我懂的!就像背后说人读书汉,当面说就像骂人了。”

      应然挤出一个笑容,强行扭转了话题:“属下给殿下揉揉腿,站了一天您应当累了。”他就势蹲下,拉过钟自明的一条腿搭到他的膝上,用极其专业的手法在肌肉和筋脉处揉捏。

      这回钟自明倒没有任何抗拒,他在前世是习惯了被伺候的,因此他顺着应然的力道就伸出腿。

      “殿下太瘦了。”应然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但他说这话时,手正捏着钟自明大腿上晃悠的赘肉,怎么看怎么没有说服力。

      却没想到,钟自明竟然突然来了兴致:“你看看,我就说自己太瘦了,偏偏他们都说上了镜显胖,让我减肥。”

      这不怪钟自明,是他们所在的朝代同唐朝类似,都是以丰满为美,如今的瓜子脸在过去被称为尖嘴猴腮,反而不受人待见。

      应然轻笑了一下:“不过如今却是兴瘦。”

      钟自明刚想反驳,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应然喊了一声请进,却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但门口走进来的并非他们两人的助理,而是导演带着制片人,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工作人员。

      安导的脚步顿了一下:“我们……是不是打扰了?”

      “啊?”钟自明将腿收回来,刚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钟爸爸钟鼎打来的电话。他看出了导演是找应然有事要聊,于是借着接电话的理由走出了休息室,关门的时候还听到安导语重心长的劝告:“剧组人多眼杂,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钟自明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转身接起了电话,电话那端钟鼎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这周末回家一趟。”

      钟自明当即应道:“好的,父亲。”

      结果这回轮到钟鼎懵了,这……这个乖巧的语气和态度,真的是他儿子?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大家可能还不知道,但是晋江更新了,原先的现纯频道拆分成了都市耽美和幻想耽美,所以方便的小可爱们可以去更新一下,不然看到的现纯频道可能是混乱的,而且也看不到幻纯的文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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