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云］风华绝代》纸风铃坠落

9、幻觉

　　某天晚上，荣秀风向危天行自请去谈一个土地合约的生意，对方约在了一家酒店签合同，好像是要庆祝什么，她也没多问，但据说人还挺多的，各个公司的商业精英都被他叫去了。一开始她本想下了班就直接去的，然后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回家稍微打扮了一番。
　　大酒店的豪华包间正常都很大，很适合有钱人们小型聚会。
　　她到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最嗨的时候，大家互相闲聊着，共舞着，所以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大骚动。她随意扫了扫大小人群，在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是的，她没猜错，华振邦也来了，还带着方秉怡一起。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越过他走到了今晚的主角，也是她合约的乙方王先生身旁坐下。
　　方秉怡看着荣秀风从他们前面走过，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左边的华振邦，他一直皱着眉头，注视着她直至坐下。
　　华振邦来之前，自然也猜到可能会见到她，可让他惊讶的是，今天的她，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荣秀风。在他眼里，秀风虽然张扬，但不妖艳，因为长相原因，她从不刻意地打扮自己，即使是一些重要的舞会酒会，她给他的感觉始终都很舒服，可是今天，他感觉很不舒服，似乎有着极强的侵略性。
　　华振邦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红酒，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她，方秉怡贤惠地询问了几句之后，就让他先回家休息。华振邦微微思量了一番，答应了，他相信这里这么多人，没有人能把她怎样的。
　　离开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抹红色的身影，和她脸上巧笑嫣然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种她在糟践自己来刺激他的错觉。

　　夜晚，寒风席卷着角落上的落叶，毫不客气地在空中反复回旋着。荣秀风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外套还在楼上，可她不想回头去拿了，因为知道要喝酒，她今天并没有开车，不想打车，那就走两步吧，反正也不远，她需要冷风吹醒自己尚存的神智。
　　可能是感觉到今天喝的酒有点不一样，她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似乎感觉不到冷，和人来人往的街道格格不入着，引来无数人的侧目。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较为清净的街道，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揉了揉她的两个脚腕。
　　仿佛是感觉到被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她这才睁开了眼睛，华振邦？可能是她的幻觉吧，华振邦怎么可能还在这儿？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安全？”华振邦纠结了许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没有提前回家，而是等在了酒店外面，等她出来后又跟着她走了这么一段距离。他发现她的外套没了，头发也乱了不少，但也可能是因为风太大。不过直到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他心里还是感觉被揪着一样难受。
　　荣秀风迷离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是慵懒，“你在和我说话吗？”
　　“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谁？姓赵的？”她玩味地盯着颇为严肃的华振邦，“你觉得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平时酒量很好，没道理喝一点红酒就醉，华振邦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料到，这么多人在，他胆子还这么大。他皱着眉头没有回她，而后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想帮她披上，却被她任性地推开，“我不要！”
　　他低下眼眸，声音轻轻地：“你没必要这样糟践自己的。”
　　“糟践自己？”荣秀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站起身来与他平视，而后不在意地勾起嘴角，“你是想说…牺牲色相吗？”
　　华振邦蹙眉，似乎不喜欢她这么理解。
　　她更开心了，居然笑出了声，“我一向都是这样的，”出口的话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她对上他的眼睛，语气暧昧：“你不记得了吗？”
　　华振邦一怔，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她说的，是多年前两人定情的电车吻，那个与利益挂钩地吻，之前他一直都相信，她其实也是喜欢着他的，所以才会不介意用吻来换取楼盘。
　　风还在呼啸着，两人都默契地维持着许久的沉默。
　　“振邦……”轻轻的一句呼唤，让华振邦一惊，不可思议地抬头，惊讶与她的转变之快，可她确实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估计醉地不清。
　　他瞬间自嘲的笑笑，看看，你还是在意，这个女人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撩动着你的心，即使是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向你示弱，你也愿意随她沉沦。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她始终有些迷离，眼前的人影一直在她眼前晃着，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摇了摇头，兀自嘀咕：“我喜欢这个梦。”
　　她看着眼前的人细心的帮她披上衣服，扣好扣子，鼻尖一抽，忽地就很想哭。
　　他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眼里早已一片氤氲，她睁着眼睛，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愣愣地，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明天过生日了……”轻轻地，好像在求什么生日礼物一样。
　　“我知道。”他没有看她，只是小心地帮她拢好大衣。可他听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语气，知道她是真的醉了，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收起了所有的锋芒。
　　其实他感觉自己现在也不是很清醒，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这分开的三年，可能才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他的秀风。
　　她眨眨眼，眼眶里的晶莹就顺着滑落下来，静静地，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对视着，谁也不说话。华振邦看着她毫无杂质的笑容，内心五味杂陈，他好想上前抱着她，紧紧地拥着她亲吻她，可他不能，他甚至都不敢碰到她……
　　似乎感觉不到寒风的侵袭，荣秀风居然会觉得此刻是如此的岁月静好，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她已经忘了，怎么回的家她也忘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到头宿醉般的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连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她都不记不清了。
　　但她好像记得，今天貌似，是她的生日……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他光明正大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古色古香的小镇，五颜六色的灯展，还有灯笼上那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灯谜，仿佛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嗯～如果不去计较这拥挤的人流量的话。
　　“秀风！”他喊了一声前面已经离开他安全距离的女人，“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因为人流量较大的缘故，他根本插不上前，只能希望她知道停下等等自己了。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刚刚买的串，明明是她要吃的，谁知买完就不见了人影。他突然有些后悔带她来这儿了。
　　荣秀风自小便没有什么参与过什么娱乐项目，更是很少来这种灯展之类的场所。一到这儿，就被那些五彩缤纷地灯笼吸引了目光，看到什么都要赞叹一下，活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华振邦无奈地摇了摇头，哪里像一个已经三十岁的女人，哪里有平时荣秀风的半点样子。
　　不过想想也不禁同情起她小时候竟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甚至连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想什么呢？”蓦的肩膀被一拍，他回过神看着折返的荣秀风，才发现他已经被人流挤到了最边上，所幸就拉着秀风往角落里走了些。
　　“你得跟着我，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荣秀风瞧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失效：“再说了，这不是还能打电话嘛。”
　　“行了，我们去人少的地方看。”华振邦拉着她就往小路上走，小路上的人流就比凶残的主路上较舒服多了。
　　“对了，这是你要的串。”
　　荣秀风不伸手接，只是嘟着嘴看他。华振邦无奈，“你想吃什么？”说着便自顾自地吃起了已经有些凉的串串。
　　“冰淇淋！”她笑着挽上他。
　　“今天接近零度啊，小姐。”
　　“就是这样才刺激嘛！”
　　她硬拖着他买了两个甜筒，谁知华振邦刚吃两口就不行了，秀风便一手一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华振邦难得看到这样的她，幼稚、可爱。
　　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他掏出纸细心地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顺手紧了紧她脖子上一圈淡粉的围脖。
　　顺着往下就准确无误的握上了她的手，“哇，怎么这么冷！”碰到她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块冰，竟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刚吃完嘛。”她乖乖地让他捂着手，看着他不停地搓手哈气，她的笑意越来越深，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他了。情不自禁地，靠近他迅速地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华振邦被她的举动一惊，抬头看着笑意深深的她，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走，去前面放孔明灯。
　　那条小路上，他们也会偶尔驻足，猜猜眼前的灯谜，互相打闹着调情着。
　　他们都是第一次放孔明灯，只能认真地跟着师傅学了学，做起来后，两人就各自开始写心愿了。
　　“今天你生日，你写三个愿望吧。”华振邦写完后，看着认真的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凑过去看他写了什么，他也不遮，反而转着让她看得更仔细些，她看到后轻轻怼了他一下，脸上确是遮不住的红晕，不禁嗔怪他：“你太肉麻了。”
　　原来他只写了五个大字：我爱荣秀风。也是，华大少爷一直不按套路出牌，人家让写心愿，他偏不！但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简单明了，已经包含了他的无数愿望。
　　她写了好半天才写完，但是却怎么都不肯给他看，她搁下笔一本正经道：“我是寿星，愿望不能分享的，不然就不灵了。”
　　“好好好，我不看，那我们去放吧。”
　　荣秀风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了空地，周围还有一些稀稀疏疏地人，都在放着孔明灯，没有人大吵大闹，一切都很祥和、美好。
　　看着孔明灯飘向天空，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她今天三十岁了，她即将迎来她的新人生了。
　　他们在那篇空地上嬉笑、拥吻，享受着仅仅属于那刻的地久天长。
　　一盏盏孔明灯点亮了星空，点亮了黑夜，点亮了一个个小小的心愿。
　　希望妈妈长乐安康。
　　希望振邦工作顺利。
　　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里面有我，有他。

　　回忆到这儿戛然而止，荣秀风失神地搅着已经凉透的咖啡，内心苦笑。那又怎样呢，没有他的生日，她还是一样过啊。
　　只是那年没有说出的生日愿望，依然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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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埋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