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云］风华绝代》纸风铃坠落

2、破茧

　　异国的街头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语言，荣秀风漫步在巴黎的街头，看着一对又一对缠绵的小情侣从她的身边经过。这是华振邦原本想带她度蜜月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来这儿，但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自从流产后，她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刚到法国又终日泡在酒吧里，不是跳舞就是酗酒，肆意挥霍着华文翰当初给她的一千万。
　　结果没过多久就病倒了，而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梦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一晚，她也是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那是她和振邦刚正式确立关系不久，她因为工作原因提前从北京赶回了香港，隔天就去应酬了一个大客户，因为订单比较多的缘故，就陪着多喝了两杯，谁知那个油光满面的大客户竟起了色心，搞得她的心情更加烦躁，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之后，就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谁知刚到家门口就被墙边一抹昏暗的身影吓了一跳，酒劲似乎都跟着醒了一半。
　　“你终于回来了。”华振邦看到她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荣秀风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刚想问他怎么不进去等，才想起来妈妈还在北京没回来，便换了个问题，“你怎么来了？”
　　“你喝酒了？”华振邦没有回答她，倒是微微不满意满身酒味的荣秀风，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委屈，“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接。不知道你在哪儿，只好来家门口堵你了。”
　　荣秀风撇嘴，没有理会他的小抱怨，边绕过他边在包里翻着钥匙，开了门后熟练地进门换鞋，然后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秀风……”华振邦自然是跟着她进来了，看着她一脸疲态，默默地心疼起来。“别睡在这儿，乖，去洗个澡，回房间睡吧。”他像哄小孩一样把她扶起来然后圈进自己怀里。
　　“不要！”她依然紧闭着眼睛，却还有残存的理智，嘴里任性地嘟囔了一句：“我高兴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
　　华振邦看她如此可爱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似乎是有心逗她，他低头迅速地在她的唇上印下浅浅一吻，不出所料，怀里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胡乱打了他一下，“嗯～”
　　华振邦笑而不语，复而又低头想要吻她，荣秀风只得微微挣扎着躲开，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勾起一抹撩人的笑容继续嘟囔起来，“别想趁机占我便宜啊，酒后乱性这种事在我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你去洗澡。”华振邦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着，然后轻轻吹着气。
　　“喂啊！”她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被他弄得咯咯直笑，轻轻抗拒着他的靠近，“别乱来啊。”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啊？”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双眼，迷离地对上他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才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那你去给我放水。”
　　“没问题，荣大小姐请稍后。”说着华振邦就轻轻把她靠在沙发上，一溜烟就跑去了浴室，荣秀风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遮不住的笑意，有个男朋友的感觉，还不赖。
　　拿好睡衣进浴室前，她还不忘留下一句“今晚你睡沙发。”让华振邦兀自郁闷。

　　没多久，她洗完澡出来，看到华振邦正坐在自己房间摆弄着桌上那束用钱折的玫瑰，不禁笑了笑，就知道他不甘心睡沙发。但她依然不忘揶揄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着有些不开心的某人道：“你自己去妈妈房间抱一床被子，还有，客厅记得留一盏灯。”
　　华振邦见她进来后，转头，“你真的打算让我睡沙发啊？”
　　“嗯～也不一定，”她涂了一点补湿水，然后很认真地看向他，“你要是嫌不舒服也可以去住酒店。”
　　华振邦这回是彻底泄气了，看着她狡黠的笑容真忍不住此刻就把她吃干抹净。
　　要是真的住酒店他还来大老远跑找她干嘛，算了，沙发就沙发吧。然后认命般撅噘嘴来表示他的不满。
　　荣秀风看在眼里，强忍着笑意，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刚插上插头，手里的吹风机就被抽走了，“我来吧。”
　　她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眼里止不住的甜蜜，随后舒服地坐好，享受着男友的贴心服务。
　　就算小小的不开心，但还是要宠着女朋友啊。华振邦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怕是真的中了她的毒了。
　　和大部分女人不一样，她的头发既不是纯黑的也不是泛金的，而是一种很魅惑人的酒红，他很喜欢这样的秀风，酒红色的荣秀风，散发着属于她独特的美。尤其在阳光下，配上她精致的面容，简直就像一个仙子，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妖精，勾人魂魄。松软的秀发不断地穿过他的指尖，他还能嗅到那淡淡的柠檬香。
　　“你是怕黑吗，客厅要留一盏灯？”
　　等吹完头发，华振邦才顺口问出了刚刚心中的疑虑，边等答复边帮她收好吹风机，结果转头才发现她是真的累了，就连坐在这儿坐了一会儿都快要睡着了。
　　华振邦宠溺地笑笑，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然后细心地帮她捻好被角，坐在床边注视着已经沉睡过去的女人，自然地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然后留下了睡前的最后一吻，轻轻地，浅浅地。
　　他轻轻描摹她的眉毛，仿佛在触摸一件珍宝，明明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自己就偏偏被她吸引了呢？他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女人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初初准备追求她的时候，他看不清她的底牌，似乎他靠得越近，她就躲得越远，但只要他施以诱饵，向她勾勾手指，她又会乖乖地愿者上钩，好像除了钱，真的没什么能打动她的。后来他才知道，她爱钱的内心里，藏着的是无助与不安。
　　她总是那么真实，从不把吝啬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大声宣扬出来，却又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知道她有极强的自我保护欲，也知道她对爱情有多敏感，他对她的沦陷就始于对她的了解，因为只有他能读懂她的内心的脆弱与无奈。
　　她可爱，但任性；聪明，但狡猾；能干，但精明，就算愿意为了最后的目的做出一些牺牲，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他好像爱的就是这样，在他面前肆意而张扬的荣秀风，如果哪天她真的变成无微不至，贴心相伴的二十四孝女友，他还真是接受不了。至于二十四孝呢，交给他这个男朋友就好了。
　　就像现在，他并不想逼她，他愿意给她时间，也相信她总有敞开心扉真正接受他的那一天。
　　那一晚，她睡梦中始终都带着一抹好看微笑，似乎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一觉到天亮。

　　大概是梦里实在太幸福了，胃里一阵痉挛把她痛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签流产同意书时的绝望，是啊，就连那种危急的时刻，也只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
　　她自小便没有什么朋友，更是没有所谓可以倾诉的好闺蜜，她唯二的朋友就是妈妈和振邦，可是现在妈妈已经离开了，振邦……被她放弃了，就连她自己的孩子，也搭了进去。想到这儿，泪水忽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她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微微刺痛的小腹，宝宝，是你怪妈妈么？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会有人为她伤心吗？不会，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的。如今，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可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生无可恋、生不如死……
　　钱，对了，她前半生最爱的东西，现在钱才能给她安全感，因为只有钱不会欺骗她不会背叛她。

　　华振邦初初认识荣秀风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问过她为什么这么爱钱，而荣秀风每次都是敷衍着，一会儿说她欠了高利贷，一会儿说她想靠自己住浅水湾……似乎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秀风赚钱的动力来自于她的妈妈，她妈妈从前受过家暴，她想让她的妈妈过上好的生活，想让她好好享受晚年生活。
　　可当妈妈彻底离她而去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了赚钱的动力，那段最灰暗的时光，如果没有振邦的陪伴，她想她可能真的就跟着妈妈去了。
　　也是那段时间，她终于向振邦敞开了心扉，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并完全地依赖着他，仿佛初生的牛犊，贪恋着他的怀抱，汲取着他的温暖，在他身上找寻那份丢失的安全感。
　　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她总是把自己藏在一个自我刻画的躯壳里。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哭泣，枕边不再有他的呼吸，她的手脚也恢复了从前的冰冷……
　　她好想他，发了疯的想要见他。
　　这些浑浑噩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她不想再去回忆，那些关于振邦的记忆，她也不想忘记，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她想用一生去守护。
　　世界依然冰冷，可当初约好与你携手前行的人，却再不见踪影。

　　不知是不是他们曾经说过的心有灵犀，心灵感应。此时远在香港的华振邦也躺在床上，不管怎样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黑暗中，他的眼神仿佛小猫般透着光亮，他猛然地坐起身，连灯都懒得开，径直走到柜子前，熟悉地拿出一个智能枕，然后拆开，抱着枕头又躺回了床上。他紧紧地抱着它，却又倔强的不让泪水打湿他无比宝贝的枕头。
　　当初刚收到秀风送来的智能枕时，他就一直抱着不愿撒手。当时志明和秉怡还都嘲笑他是喝多了酒才这么兴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恋爱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爱着一个女人。

　　夜晚的小巷子里，并没有多少人，两人吃饱喝足后，手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上，时不时地还要低语说着一些缠绵的情话。
　　“秀风，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啊，你真的没东西要送我？”
　　“没有喔。”荣秀风吃着刚刚没吃完的冰淇淋，毫不在意地摇头。
　　华振邦气结反笑，拉着她的手轻轻甩着，“人家谈恋爱，一有个什么节日就会送送东西，我这儿就只有一个枕头，又不能随身带着。平时见不到你，连个念想都没有。”
　　听到他颇委屈的“控诉”，秀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笑了笑，“其实呢，那个枕头也是因为公司搞活动，我才顺便多买了一个而已。”
　　“你故意打击我呢？！”看着他愈发紧绷起来的脸，荣秀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看你！什么表情……你个大少爷什么都不缺，我送的东西你肯定看不上咯。”
　　华振邦顺手搂上她的腰，与她对视，“谁说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荣秀风喜欢听他说情话，心里一阵甜蜜，然后不假思索地就对着她的唇印上了浅浅一吻，怀里的她笑得眉眼弯弯：“够吗？”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冰淇淋，“真甜！”也不知说的是冰淇淋还是她，而后坏笑地看着她手里仅剩的一点冰淇淋，“我喂你吃！”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得拿过来吃了一口便吻上了她。
　　“喂！”荣秀风企图拒绝他的靠近，可无奈整个人被他搂的紧紧的，逃都逃不掉。嘴边冰凉的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她慢慢瘫倒在他的怀里，任由香草味的冰淇淋融化在两人的气息里，华振邦一边品尝着她的美好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呐～这肯定是不够的，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送我礼物。”
　　他刻意又自然地吻掉她嘴边的残渣，然后一个魅笑，“我不介意这个礼物是你。”
　　荣秀风哭笑不得，瞬间就被他吻的没了脾气，轻轻挣扎着骂了句无赖就把他半拉半扯着回了家。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影子越拉越长，最终融合在一起，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闭着眼睛，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曾经，他只是习惯了拥她入睡，仅此而已。自她离开，每每失眠的时候，她送的智能枕，便成了他唯一的安眠药。是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枕头，居然成了他对她唯一的念想。
　　华振邦，你怎么这么犯贱！他不禁低咒自己心里为什么依然有她。放着一个好女人你不爱，偏要爱着一个不断伤害你的女人，值得吗？可他甚至不敢去评判，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还爱她，很爱很爱……不管如今她对他有多少感情，他都已经彻底深陷，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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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两章字数将近破万，完全不是我的风格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