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云］风华绝代》纸风铃坠落

11、七夕

　　这两天香港可能是温度降了不少，总是有种雾蒙蒙的感觉，华振邦到方秉怡家门口的时候，皮革的外套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方秉怡听到门铃声，应声而来，“来啦？先坐吧，我马上就弄好了。”
　　“其实出去吃就好了，没必要自己动手的，多麻烦。”华振邦一边在玄关处换着鞋一边和已经进了厨房的人说道。
　　“外面随时都可以吃啊，”方秉怡探出头来，“今天七夕啊，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嘛！”
　　七夕……被方秉怡一提，华振邦才皱了皱眉毛，真是一个不愉快的节日！
　　他猛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怎么会不愉快？女朋友都为你亲自下厨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甩开那些自我安慰地想法，随意拿了本杂志就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厨房里忙碌的方秉怡偶尔也会偷偷瞄一眼沙发上的华振邦，她也会想，以往的七夕，他都是怎么过的？她可深刻的记得他和秀风刚交往时，他为了能跟她一起过七夕，两天没睡，赶工到凌晨，然后马不停蹄地就从北京飞到了香港。本来以为他回来时肯定会很累，谁知道仍然精神抖擞的，甚至连工作都比以前更有效率了
　　事到如今，方秉怡绝对相信曾经的他有多爱荣秀风。但她不知道现在的华振邦是以怎样一种态度面对荣秀风的，是爱还是恨？或者是她难以描述的感觉？
　　时间慢慢流逝，方秉怡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来了，可以吃了。”华振邦顺着她的话放下杂志，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满桌的美味菜肴，“好香啊。”
　　“随便做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她脱下围裙，有些不好意思。
　　华振邦笑，“你有这个心已经很好了。”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气氛也变得沉默而尴尬，方秉怡最怕这种感觉，不自觉地捣鼓着碗里的饭，终于还是抬头：“振邦，”
　　他应声抬头。
　　“最近工作顺利吗？”方秉怡问得小心翼翼，深怕破坏了此时安然的氛围，“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华振邦却是一怔，他就算再傻也知道问的是秀风了，他看向她思忖良久，方秉怡几乎是被他盯的发毛，才怔怔的眨眨眼，“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华振邦急忙摇头，“出神了。”
　　他刚刚好像透过她看见了以前同样乖巧可爱的秀风，她总是喜欢笑意盈盈地等自己给她夹菜盛汤，她会把不喜欢的菜挑给他，然后回他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他总是拿挑食的她没办法，而且怎么劝都没用，不吃的东西打死她都不会吃。他还想起来以前自己总是舍不得她下厨，舍不得她做家务，什么脏活累活都舍不得她碰，所以都是他亲自动手，就算开始不会，他也为她学了……是他对她太好了吗？她习惯了他的好，于是就习惯了索取。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终是叹了口气，“会好的，放心吧。”却不知是在安慰秉怡还是自己。
　　方秉怡知道他不想提起秀风，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吃饭吧。”
　　那一瞬间，华振邦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姐姐说的对，秉怡这么好，为什么自己依然心心念念着秀风，那个已经变得如此残忍的女人？他其实也不想在方秉怡面前这么沉闷，可他真的做不到和她亲近，也许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是更适合宾主，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或者说他还需要一些人或事来让他彻底死心。

　　回去的时候，华振邦还尽责地询问方秉怡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毕竟在一起这么久，好像还没真正的约过会。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方秉怡自然是乐意的，而让她更是开心的是，这次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七夕的电影院还是很受欢迎的，他们去的晚，评分高的两部爱情片已经售完了，方秉怡不想扫兴，就选了一个青春片。华振邦倒是无所谓，他觉得看什么都一样。看着她兴冲冲地去买爆米花和可乐的样子，他内心又是一阵轻叹，她真的太善解人意了，善解人意到挑不出毛病，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有多差劲。
　　整部电影没什么爆点，也并不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情侣看，看完之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方秉怡却很兴奋，一直在和他说着她的观后感，华振邦无奈地笑笑，也许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他按下了电梯，和方秉怡走了进去。
　　“叮！”电梯熟悉地声音响起，专注于和华振邦说话的方秉怡没注意看楼层，习惯性地想出电梯，被华振邦拉住，“哎~才到五楼！”她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显示，不好意思地转头和他笑笑，却意外地发现他震惊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外面，她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电梯外站着的人——荣秀风？
　　荣秀风自然是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挑了挑眉，丝毫不建议他们异样的目光，从容地进了电梯，站在了方秉怡的旁边。她本来今天只是来买酒的，来得匆匆，连衣服都没换，她撇了一眼有些无所适从的方秉怡以及她手上还没吃完的爆米花，内心冷笑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似乎从她进来，就带着一股低气压，让华振邦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他和秉怡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算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也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被她看见会这么难受？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时，华振邦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方秉怡想赶快离开，他怕再和她多待一会儿真的会窒息。
　　荣秀风觉得好笑，缓慢地跟着他们出了电梯，“这么急着走啊？”不出所料地看到他们停下脚步转过身，她才笑着走到他们面前，“这么不想见到我？”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一丝心虚，可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复杂，她想，那里面应该只剩下恨了吧！
　　“荣小姐，有事吗？”方秉怡不甘示弱地对上她，并不想她再纠缠振邦。
　　荣秀风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跟你说话了吗？”她个子本身就不高，今天出门又没穿高跟鞋，站在他们面前，感觉就是很小一个，可她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你！”方秉怡气急，这个女人果然是越看越讨厌，“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她双手环胸，“好像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是你吧？”看着方秉怡的笑容慢慢僵硬，她更是觉得心情大好，眼神也再次回到了华振邦身上，随意地挑挑眉：“电影看得开心吗？”他看着她，不说话，她继续自顾自道，“看来不怎么样。”
　　“你先去取车吧，我和她说两句。”方秉怡小声地和华振邦说道，她可不希望他俩当着他的面吵起来，其实内心更深处，大概还是不自信吧。华振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冰冷的荣秀风，终于还是先行离开了。
　　偌大的停车场里，瞬间只剩两个女人。气压似乎变得更低了……
　　“你到底想怎样？”似乎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以及她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方秉怡敞着胆子问了出来。
　　“我想怎样？”她反问，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冷笑，“我能怎样？当然是要祝你们七夕快乐咯！”
　　“那就多谢了，”方秉怡也冷笑，“如果你不来惹事的话，我们一定会更开心。”
　　听她这么说，她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深：“你很在意我出不出现啊？你担心我抢走华振邦吗？还是你觉得……华振邦根本就不爱你啊？”说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有些羞愤的方秉怡，不理会她的情绪转变：“我看……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嘛！拿这么多东西，累吗？”
　　说完也不待她回神，就扬着得意地微笑地转身离开了。这些话就是故意气她的，她和方秉怡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既然她总想找自己麻烦，那干脆就陪她玩玩咯。华振邦对她是爱是恨她不清楚，可他爱不爱方秉怡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方秉怡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呆在原地，良久，她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顿时有些无所适从地不知所措，连带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荣秀风什么意思，别人可能不懂，可她方秉怡怎么会不明白。她这是在嘲讽她，在羞辱她！那些陈年旧事，仿佛仍然历历在目，在她脑海里不断上演着。

　　还是荣秀风初到北京的时候，振邦要带她出去玩。正好那两天她和志明都有空，这个北京两日游就从一开始的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而振邦却都是让她和志明自己玩，然后他带着秀风走在前面，她经常一抬眼就看到他们在她面前腻歪调情的样子。
　　第一天玩下来，傍晚时分，秀风走在最前面，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慢慢地踱着步，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振邦跟着她身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明天想去哪儿玩之类的，各种乐此不疲。唯一的变化就是，振邦的手里多了好多袋子，她看起来都感觉重。
　　她是亲眼看着这一天荣秀风一边玩一边买了一大堆东西，有用的没用的，反正只要看得上眼的，振邦都给她买了。但她倒是舒服，一个袋子都没拿，全都丢给了振邦。
　　她知道他们现在还没完全和好，但她不能理解这种方式。期间志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还好心地上前想要帮他拎两个，方秉怡则是赌气似的阻止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自作自受，你管他们啊！”
　　果不其然，华振邦果断拒绝了志明的好心，哄地秀风那是一个眉开眼笑，最后该是气撒完了，秀风还是舍不得他一个人拿那么多东西，便主动帮他分担了些。
　　她和志明准备上前去接两个小袋子时，就听到振邦的声音传来：“拿再多都不累，这些东西哪能体现我对你的爱有多深。”
　　“油嘴滑舌。”荣秀风被他逗笑了。
　　当然不止这一次，这只是第一次，往后的很多次，反正只要有华振邦在，他是绝对不会让秀风受一点点委屈的，在别人眼里那叫绅士风度，在方秉怡眼里那就是溺爱……她曾找秀风聊过，可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头灰，最后还被振邦也数落了一番，简直就是多管闲事，在自取其辱。
　　她深深地感觉到荣秀风在华振邦面前的傲态，她和很多女生都不一样，在她和振邦这段感情里，她是属于绝对的主导方，而振邦也乐于把主导权交给她，宠着她，任由她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方秉怡不知道她是怎么到的家，但她知道，这个七夕，因为荣秀风的存在，她过得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