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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宥宁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见屋里有动静,立在门口多时的范妈妈敲了敲门:“小少爷,可是醒了?”

      “范妈妈,我已经起了。”宥宁拢好衣服,系带子这当口,范妈妈带着丫鬟端水进来了。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小少爷您手还伤着呢,这事由下人们来做就好。催红,你去把那件胸口绣着凤鸟花卉图的大红袍子取出来。”范妈妈边吩咐边替宥宁脱掉外袍,替她整理好中衣。

      有丫鬟递了热帕子让宥宁净脸,她一边接过帕子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脸都不正经洗,就这么擦一擦了事。不过她现在手伤没好,沾不得水,凑合一下算了。

      至于刷牙就更简单了,泡了点盐水漱了几口就算完事了。她之前好歹还先拿了果皮擦擦嘴里,再用盐水漱口,这倒好,更敷衍。

      宥宁现在没有什么发言权,站得笔直让人伺候穿衣。

      “小公子,你手腕怎么红了一圈?”丫鬟望绿低呼了一声。

      范妈妈瞪了她一眼,望绿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话。范妈妈转头眉开眼笑夸着宥宁:“我家小少爷这相貌,整个桃源县找出来第二个了?”

      这范妈妈大名范秀娥,是柳玉湖的陪嫁丫鬟,自幼一起长大。从旁人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个妈妈在周家地位很高,是柳玉湖的心腹。

      “范妈妈可是笑话我难看?”宥宁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抬起手掌看了看,皱着好看看的眉,“我这里的伤是怎么来的?”

      范妈妈笑着回了一句:“我家小少爷长得最是好看了。”这笑声还未落,就被宥宁后半句话堵在喉咙里,变成了闷在葫芦里的“嚯嚯”声。

      催红倒是个很机灵的丫鬟:“范妈妈,夫人说了,今日有客人来,让我们快些下楼准备。”

      “是了,是了,手脚都麻利些。”范妈妈脸上又是笑意盈盈。

      大家不约而同略过刚才那个话题。

      宥宁清楚地看见自己左手手腕处有圈红印子,新的,像被什么捆得太紧而形成的,右手没有,她心中疑虑不禁加深。趁着照铜镜时,她看了看脖子,脖子修长白净,毫无伤痕。

      这叫宥宁的姑娘生得确实是美貌。五官每一处生得刚刚好,眉如远山横卧,目如翦水、珠若点漆,唇如樱桃,肤如凝脂,就连脸颊处那几道被箭划伤的小口子,都像点了一团胭脂似的,明艳动人。

      在小厨房吃过早饭,范妈妈带着她去了主屋大厅。

      刚到走廊处,就听见屋里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看样子是来了很多人。

      宥宁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一个穿得富贵逼人、扭着水蛇腰的大婶迎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哎哟声连天,这心疼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亲儿子呢。

      挣了一下,没挣开,这大婶手劲太大,捏得她生疼,范妈妈急步朝柳玉湖走了过去,看来这人身份不容得罪。

      宥宁心下立马有了个主意,自己正愁不知道怎么变成正常人呐,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

      只见宥宁停了下来,立定回身,盯着这水蛇大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劳驾您松手。”

      水蛇大婶愣了一会,发出不敢相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宥宁抬高了声音,眼神还是直勾勾盯着这个水蛇大婶,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说,您松开,我手被包成这样,您瞧不见?”

      “亲家母,哎哟哟,你瞧瞧你家宁小子。”水蛇大婶松开她,急冲冲地朝柳玉湖走去。

      原来是亲家母。宥宁看了一圈,大姐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二姐则沉着一张脸,满是嫌弃。看来是大姐的婆家无误了。

      昨晚柳玉湖怕她今天出乱子,就把亲家这边给她交代了一遍,虽然不觉得她能记住,但说了好过没说。当然有些不当说的事是她哄着丫鬟望绿说的。

      大姐婆家姓孙,是本地殷实富贵之家,家里经商,到了孙老爷孙富贵这一代才出了这么个读书人,人送外号“白衣秀才”,倒不是因为他喜穿白衣,而且屡次考不中。后来还是孙家太老爷打点了,才得了秀才,做官是没得本事的,还是回家经商。

      这水蛇大婶叫金玲,是外地逃荒来的。孙家原先的太太陈杏雅是个慈善之人,见她孤苦伶仃,就收留了她。起初这金玲倒也是勤快之人,陈杏雅视她为姐妹,让她住在了孙家,还替她张罗着婚事。

      不曾想这日子久了,坏心肠就暴露了。

      一天晚上居然在她床上抓到了现在的孙老爷孙富贵,那会陈杏雅刚刚生儿子,不到三个月。

      孙富贵羞愧难当,金玲哭着跪地求陈杏雅成全,家中上一辈都劝陈杏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太声张。

      一个月后,金玲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掉了,这是孙家老太爷的意思,这孩子不该出生。

      再后来,金玲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一直住在孙家。没几年陈杏雅去世,孙富贵娶了金玲作填房,一口气给孙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现如今,孙家老太太老太爷早死了,孙富贵被金玲治得服服帖帖,孙家她当家做主了。

      大姐周絮宁要嫁的人是孙耀成,也是陈杏雅的儿子,她就生了这么一个,自幼便订了娃娃亲。

      柳玉湖连忙过来打圆场:“你这孩子,怎么跟孙家奶奶说话的?还不叫人。”

      还真是父母那一套做派,不管谁对谁错先压了孩子认错,看金玲那副得意嘴脸,宥宁就不想忍。

      宥宁举着手,抬高声音:“娘,我的手被孙家奶奶捏出血了,我提醒过她的。”白布果然有红色。

      柳玉湖使了个眼色,范妈妈立马过来将宥宁带走:“小少爷,范妈妈给你换药去。”

      柳玉湖气得胸口一闷,怎么家里老老小小都不省心呢?

      范妈妈去拿药,嘴里边念叨:“这孙家奶奶真是太过分了,这伤口昨晚好不容易结了疤,又给捏裂了,可疼死我家小少爷了。”

      “我没事啊,范妈妈。”宥宁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摇了摇手,“你仔细闻闻这是什么?”

      “辣椒酱?我的个小少爷,您这是在哪儿拿的?”范妈妈摇着头笑了笑,转念一想不太对,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刚才没吃够,偷偷拿蘸了点放嘴里,刚好手没地方擦,正好用上了。不过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好好好。”范妈妈松了一口气,麻利给宥宁上了药换了布,小少爷不傻了。

      这一天愉快地过完了,到了晚上,周家人坐了一圈,这是开“家庭会议”的意思。

      宥宁眨了眨眼,无辜得不得了。

      “宁儿,你是不是全记得了?”先发问的从大家长周文启开始。

      “我记得啊。”宥宁说得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爹,我跟你说,要不你替大姐换个婆家,瞅着那孙家奶奶就难相处。”

      柳玉湖坐得近,弹指崩在她脑门上。

      “娘,疼。”宥宁捂着脑袋,跳了开去,躲在大姐周絮宁的身后

      “活该,让你乱说话,还不正经回你爹爹话。”柳玉湖嘴里严厉着,脸上的笑却拦不住。

      “我我睡着了,然后醒了,然后出了门,就碰到两个人,一男一女,然后我.........”宥宁眉头越皱越深。

      “大姐,我头疼得要炸开了。”周宥宁人都站不稳了,脸色煞白。

      “宁儿,宁儿,别怕,别怕,是在家里,别怕别怕。”大姐周絮宁骇得一大跳,起身抱住她,腾出手伸手在宥宁头上轻轻摸了摸,边摸边问,“这里疼吗?这里疼吗?”

      大姐声音温柔得跟她自己妈妈一样,宥宁抬起头,眼泪汪汪地:“大姐我不疼。昨晚那一男一女就站咱家大门那,跟我说什么三魂一魄归位,什么前尘往事不回头,一团云飘过来,这两人就不见了。等我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了,就跟做了个梦一样。娘,我这伤不会是你弄的啊?”宥宁躲着大姐身后调侃柳玉湖。

      “不记得没事,没事,人好就好,”柳玉湖泪光闪闪,顾不得跟宥宁计较,扬声高呼,“范妈,范妈。”

      “夫人,请吩咐。”

      “准备三牲祭品、香纸火烛,我要去还愿,备两份,肯定是天宫娘娘和飞将军显灵了,我的宁儿彻底回来了。”柳玉湖兴致很高,“对了,明天得一早,晚上把这些都备齐了,都要整只的。对了对了,宁儿,你明天一早随我去,这样才更有诚意。”

      宥宁张了张嘴,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能不能重新来一次啊,她可以换个说法的。要是明天敢骗上神,她会不会被打死呢?

      这轮惊吓还没完,下一轮接踵而至,她的父亲大人也开了口:“也好。还愿回来好生修养几日,就去衙门任职吧。”

      “任,任何职?”宥宁结巴了,现在当个小傻子还来得及吗?

      “县令。”

      宥宁同手同脚地出了门,心中安慰自己:这都是假的,睡一觉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娘,宁儿这是怎么了?”众兄弟姊妹悄声问。

      “大概是太高兴了,掉金豆豆怕被你们笑话,自己躲着哭一哭。”柳玉湖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娘,昨晚您不是说让我当县令,会害死咱们吗?你的立场呢?宥宁捂着胸口飘上了二楼。

      同时,离着桃源县还有几十里地的某人也没睡。

      “主子,现在启程,三日之后我们便可到达桃源县。”

      “好。少威,你身上的伤可还碍事?”

      “不碍事。主子,我能换个帅气点的面具么?这个面具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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