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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马儿低头亲昵地碰了碰李叔,李叔抬手摸了摸马头,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温柔。

      周宥宁牵着缰绳离得三尺远,干笑着搭话:“李叔,您这马烈着,我怕它撂蹶子。”

      李叔样子有些狼狈,头发凌乱,嘴角残留着风干的血迹。身上那件浅蓝色棉袍破了十多处,有些地方已被血迹浆成了深蓝。

      他坐在石头上,背靠着峭壁,也不出声。人虽狼狈,周身气质却早脱胎换骨似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周宥宁尴尬掐断了话头,心里摸不准李叔这伤势轻重,也怕想跑的念头被察觉。

      “周公子......”三字刚出口,李叔的口中溢出一大口血,血腥味浓烈,受伤不轻。

      周宥宁顺着李叔的目光一转,发现他盯着马的肚子,她不确定地问道:“是马肚子下有东西么?”

      李叔点了点头。

      “那您安抚好马,我怕它受惊踢了我。”周宥宁伸手之前,又叮嘱了一声。她之前可是马被撂过蹶子的。

      李叔又点了点头。

      周宥宁拍了拍马背,方探手去摸,果真有东西。

      捆绳藏在马鞍之下,绳子颜色和马儿颜色一致,都是黑色。不靠近仔细看是瞧不出来什么端倪的。

      宥宁卸下马鞍,解开绳子,将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包袱,分量不轻。

      包袱四四方方,不大,压得很紧实,就跟真空包装似的。

      她将包袱递给李叔。

      “劳驾打开一下。”

      宥宁摇了摇头,又把包袱往李叔跟前送了送。脸上笑嘻嘻,心里暗想:我又不傻,藏得这么隐蔽的东西是我能看的?

      李叔倒也没再坚持,接过包袱,宥宁退到一旁,目不斜视、正气凌然。

      余光里李叔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颗黑色药丸吞了下去。看他吞得费劲,宥宁摸了摸自己水袋,犹豫要不要递过去。

      蓦然,周宥宁跟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都直了,再偷瞄了会,确定了,她才挪回视线,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凝固了一刻钟,或者更长一点。在宥宁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昏过去之际,李叔说话了,口里没有再出血,声音也有劲多了:“周公子,这是金疮药,治外伤有奇效。大恩不言谢,以后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李......”

      周宥宁出声打断:“多谢李叔,哎哟,您这一说,我手疼得更厉害了。”一点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她嘴巴不严、骨气不硬,怕被人一拷问,就全给交代了。

      宥宁接过瓷瓶,手嘴并用解开布条。有些伤口跟布条沾在一起了,一撕疼得钻心,只好撕一点缓一缓,再撕。

      “啊.........”尖叫声响彻云霄,李叔挠了挠被震麻的耳朵,一旁的黑马吓得耷拉下耳朵,尽量贴墙壁站着。

      “你怎么这样啊?”宥宁疼得嗓音都变了,眼眶泛红。两手的布条被李叔巴巴一口气扯掉了,真的是扯。手上伤口崩裂,血冒了出来。

      李叔愣住了,这周公子红着眼眶,抖着嗓子,软软又委屈的模样,居然很可爱,像个小姑娘。

      “我都快疼疯了。”宥宁抖着手,憋着眼泪使劲吹着,心中哀叹交友不慎啊,救人不慎啊。

      李叔也不知那根弦没搭对,走近一步,也替她吹了吹。

      周宥宁吓得一抬头,两人大眼瞪大眼,各自暗问自己。

      李叔:我是疯了么?这下坏了,会让人误会是个登徒浪荡子了,一世英名全毁了。

      宥宁:古代兴这种道歉方式???

      最终李叔败阵下来,轻咳了一声:“额,我娘说了,一般吹几下,痛痛就全跑了。”

      痛痛?李叔人老心不老啊,充满了童趣嘛。

      宥宁冲李叔一笑,李叔慌忙扭过头去,脸上一股热气涌了上来,他想用捂脸掩饰,转念一想又放下手,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边宥宁毫不知情,正低头忙着用水清洗伤口,边问李叔:“李叔,这个药是直接倒手上就行?”

      “是,是。”

      宥宁重新绑好布条,果真是好药,手不再火辣辣地疼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僵局。

      不久不远处有马蹄、车轮声传来,慢悠平缓。

      “李叔,后边有人来了,我看能不能顺路载我一程。要是能蹭个车就可以解决我们只有一匹马的问题了。”宥宁不由得大喜,终于可以脱身了,“这是车钱和马车损坏的钱,您收着。”

      两人又趁机整理了下衣衫,李叔将包袱依旧藏在马肚子下,宥宁把帕子用水浆湿,让他擦把脸。

      运气也是好到爆。这群人正是昨晚宥宁吃饭时碰到的那桌客人,也是回桃源县的。

      车夫们都相熟,知道李叔被人打劫遭了罪,损了车,宽解之余还借了外袍给李叔。

      这行人的家主姓方,带了妻儿回老丈人家,人和物品都多,车队庞大,多带一个人并不是问题。

      方老爷让宥宁同他大儿子一辆车,宥宁推脱不过,上了车,马车载着她一路远去。

      李叔静默了会,抬手在脖子处轻轻一揭,一张完好的面具落在手中,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

      老李变成了小李。左手一方帕子,右手一张边沿一角因不服帖而翘起的面具。

      小李翻身上马,朝着桃源县的反方向疾驰而去。

      幸好同车厢的少年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正合宥宁心意。

      这马车比她之前租的高档多了,车内宽敞,可卧可坐,中间放了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食盒和茶水。

      宥宁好奇这食盒、茶碗放置得稳稳当当,如搁置在家中桌案上。

      少年抿嘴一笑,拿高茶碗,离了半指的高度,他不用力,茶碗被慢慢吸了回去。

      宥宁拿起来看了看,原来这小几桌面有磁石,茶碗和食盒底部是铁制的,不由得感叹古人心思之巧妙。

      车内碳炉烧得正旺,小几上一只精巧别致的香炉里焚着香,暖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周公子......”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车夫敲着车窗唤他。

      宥宁掀开车帘,天已放亮,远处牌楼上写着“桃源县”三个大字,三字写得龙飞凤舞,漂亮得很。

      “周公子,我们是朝那边走。不知公子是跟我们同路还是已经到了?”这是一个岔路口。

      宥宁跳下马车:“到了,到了。”起身又同方老爷、方夫人说着礼貌话,目送他们马车离开,她方转身朝桃源县城内走去。

      人总算是回了家,宥宁却并不轻松:这原主没给她一星半点记忆和线索,她连家门朝那开都不知道。

      城内一条主街道,宥宁站在当中,正犯愁是往左走还是往右时,有人说话了。

      “宁哥哥,你这是去哪儿了?你是被人打了吗?县令大人都急疯了,你娘急得在家天天掉眼泪,派人四处找你去了。”

      说话的是个胖姑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腿,手里还拿着个大红苹果在啃。

      宥宁听完这番话,不禁替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县令大人跟她家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担心?她爹呢?为什么没提?她娘担心?她从竹林到这儿,两个时辰,并未碰见前来寻她的人,所以确定真的有派人去找?而不是懒得去找?

      “你走快点呀,慢得像小灰。”胖姑娘停下来等她。

      “小灰是谁?”宥宁没控制好好奇心。

      “小灰?你怎么连小灰都不记得了?”胖姑娘上上下下扫描似的看了个遍,吓得宥宁一身冷汗。

      胖姑娘走到一个大院前,拍着漆红门环,扯着嗓子一叹三咏:“不得了啊,快出来呀,宁哥哥连小灰都不记得了。”

      只听门内一阵嘈杂,像打翻了什么。

      自己有这么可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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