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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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刚过，空气里还留有冬天的冷意。尤其北城，温度更要比南方城市低上好几个度。
顾程下了飞机就迅速戴上帽子口罩，只露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别的明星这么做通常是为了躲粉丝的镜头，而顾程则是单纯的……防风避寒。
从二楼下至大厅，刚站上电梯，顾程便视野清晰，居高临下看到一楼大厅门口排成两队的年轻女孩。
女孩们个个都穿着统一的外套，手中拉着应援横幅，后排拉不到横幅的就踮脚举高手中的灯牌，努力刷存在感。
顾程眯了眯眼，看到横幅上写着“陆奚勇敢飞，西瓜永相随”十个大字。
陆奚……？
顾程连忙掏出手机，找到自己的微博，终于在最新微博里找到两个月前自己发的那条：【陆奚也太可爱了叭！！！】
到目前为止，那条微博的点赞评论量已经突破一千大关——全是这些精气神极好的“西瓜”送来的。
果然……又灵验了吗？
顾锦鲤叹了口气，一边安慰自己“没事，好歹也是自己夸过的人咱不柠檬”，一边理直气壮，大刀阔斧，在那群“西瓜”让出的人行道里走出“恩人”的气场。
出了机场，乔褚的微信消息发过来，告诉他车停在了哪个位置。
人家有热情的粉丝接机，他连最基本的经纪人都没有！
顾程心态极其不平衡地怼了过去：“你看看别人！别人都有粉丝来接机！我不求粉丝！经纪人至少要到吧！”
乔褚气性比他还大，“你可拉倒吧，你经纪人这个月已经喝西北风了。”
顾程：“……”
怪他。
怪他当年年少轻狂又眼瞎，跟错了人。
几分钟后，顾程找到熟悉的车辆，自力更生打开后备箱，行李丢进去，才绕去副驾驶，打开车门坐进去。
刚坐进去，乔褚就夺走他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阵操作，“你什么时候又喜欢陆奚了？你说你微博认证好歹也是演员，怎么一天天净和粉丝抢活干？”
顾程扭头看他一阵忙活无用功，“晚了。”
乔褚气地想把手机丢到他脸上，“我知道晚了！还用你提醒！”
顾程与他对视半天，最终以沉默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
乔褚恨铁不成钢，滚出面条泪，“我争取了大半年的角色！托关系送大礼，就差卖屁股了！结果现在全泡汤了！都怪你！瞎瘠薄发什么微博！还可爱！现在更可爱！人家导演也觉得他更可爱，所以把你的角色给他了！”
顾程已经习惯了这种让人蛋|疼的事，毕竟人家导演也是为了剧，有好演员不用用他一个小扑街，那不是脑子不好吗。
而且，他已经佛了。
因为以他“倒霉蛋”的特殊体质，即便没有人截他的胡，原本打算签他的剧组也会因为“剧组投资方突然撤资”“主演突然罢演”“制片人突然破产”“剧组发生意外事故”等各种原因而进行不下去。
如今这么一比，被截胡好像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
于是顾程面不改色地点出关键，“那你查出陆奚为什么突然火起来了吗？”
乔褚看上去快气死了，努力平息怒火才说：“查了，上周播出的那档真人秀，原本没有他的，临到录制其中一个人毁约了，陆奚无片酬去救场的。”
顾程：“……”
乔褚叹出最后一口气，“你微博以后除了自己谁都别夸了，谢谢配合。”
顾程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夸我有用似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褚把这破手机砸到他怀里，咬牙切齿，“是啊！顾锦鲤谁都锦，就特么不锦自己！但凡你夸过的粉过的爱过的都特么挤进了一线！你呢！还在十八线大海里溺水呢！”
顾程很想反驳一句“怪我咯”，但想想确实是他造的孽，于是默默闭上了嘴巴。
这个孽，还要从他的微博说起。
他，顾程，一个十八线小演员，没钱没资源。但是，他有一个开了光的微博。
只要他在微博上夸谁，不出两个月，这个人就会以各种姿势成功挤进一线明星的圈子，成为炙手可热的新锐偶像。
这也不是他吹牛，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年时间，先后已经有三起案例得以应验。就连他随口一夸的七岁小孩，在被他夸后都接了大牌童装代言。
再说这个陆奚，两个月前还是一个不知道在哪个剧组演男七男八的小透明。两个月后的今天，已经可以在机场拥抱粉丝了。
其实要是安安静静地火，顾程身为一个“粉丝”也不会那么柠檬。可偏偏，每次他夸过的人，在火之后都会阴差阳错的以各种姿势截走原本属于他的角色。
这叫什么？赤|裸裸的恩将仇报！
而且，他微博这项令人头秃的技能，在他本人身上是不会灵验的。尽管他每次都不信邪，抱着侥幸的心理努力夸自己——结果通通，没用！
顾程曾认真分析过：大概是他体内的“倒霉蛋”比微博锦鲤功夫强，微博锦鲤压不住他体内的煞气。
所以他只能牺牲小我成就全扑街！
顾程很气很委屈，打开微博连发了四条：顾程是全天下最帅最牛叉的演员！顾程要火出地球火出宇宙火出银河系！
这是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他已经成功拯救了四个扑街，所以他要夸自己四条。
反正他没有粉丝，他不怕被嘲吃相难看。
十分钟后，有了第一条评论：【文盲！宇宙才是最大的！高中文科生不能忍！纠正：火出地球火出银河火出宇宙！】
顾程一口老血吐出来，回复：【哔哔！三个字才是最大的！强迫症不能忍！纠正驳回！】
然后顺手拉黑了这位文科生，并诅咒这位文科生在最近一次地理考试中不及格。
*
乔褚给顾程争取了大半年的角色被人截胡，那顾程留了大半年的齐脖短发也没什么用了。
本来顾程也是好意，他听说乔褚给他接的角色是古装，特意留长了头发，就为了到时候拍戏不戴头套假发，好使妆容看上去自然一些。
结果现在一切都显得如此多余。
顾程心痛地在被窝里睡大觉。
乔褚忙了一周，这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家里睡到早上八点，醒来以后发现顾程还在呼呼大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老妈子”的品质发挥得淋漓励志——先一脚踹开房门，然后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居高临下：“睡！使劲睡！你工作能有睡觉十分之一用功，也不至于入圈一年还在十八线蹦跶！”
北城位居北方，冬天有暖气。但是现在已经四月来临，暖气早停了大半个月。
所以被子一掀，冷空气直达骨髓。
顾程冻的一个激灵，不用洗脸也清醒了。他烦躁地拧眉，坐直了身子去抢被甩到床尾的被子，“一天天什么事都没有，我睡个觉怎么了？年轻人就是觉多不行吗？”
乔褚感觉自己当年如果早点结婚现在儿子都有顾程那么大了，但只要一想到儿子说不定比顾程还熊他就感谢自己当初与父母对抗的勇气。
“赶紧起，今天去见一个导演。”
导演。呵。说是导演。实际上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摄像师，会架个机器就敢说自己是导演。
然而，顾程没想到对方真的是一个导演。不仅是导演，还是拍过电影的导演。
要知道，自打他逛夜市被乔褚看上然后签合同入圈，这一年来，他就没接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角色。
每次不是一出场就被毁容，就是特效化妆五六七八个小时，站在镜头面前谁也看不出来他是谁。
从小到大，顾程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这张脸，所以当乔褚要签他做演员的时候，他半点也没犹豫，借着酒劲儿大笔一挥签下了合同。
他心想，好歹我也是个“有头有脸有长腿”的人物，娱乐圈大多数人长得还不如他呢。别人都能火，他为什么不能？
万万没想到，他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说啊，火，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顾程觉得自从自己签给了乔褚，就没有“人和”这个条件了。
乔褚心思都在新的机会上，自然猜不到顾程都在想什么，他只是叮嘱道：“好好把握，导演让做什么做什么。”
顾程“哦”了一声，扭头问一句前后不着村的话：“屁股疼不疼。”
乔褚没听明白，“什么？”
顾程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摸了摸乔褚的腰，“辛苦了。”
乔褚这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挥在顾程胳膊上，“你给我下车！”
顾程嘻嘻哈哈不当回事地开门下车。
据乔褚说，今天面见的这个导演的新戏背景在清末，剧情一句话总结就是：大家族继承人一边谈恋爱一边和一腔热血的女主联手剿灭西方流进来的鸦片，顺便把当地发展成了经济最发达的城市。
现在上头风头紧，很多题材都不过审。唯一比较好拍的就是宣传正能量的戏。
这部清末戏，从始到终，都坚定不移地贯穿了“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原则。
所以拍摄应该会非常顺利。
顾程不太关心这部戏到底怎么发展，因为他是不会拿到男一男二男三甚至任何有姓名的角色的。
“我用剪头发吗？”顾程摸了摸这一头齐脖短发，毕竟留了那么久，突然剪了还怪舍不得的。
“不用，你这次角色是男主弟弟，海外留学生，这种不男不女的洋气发型最合适了。”乔褚说，“就算不是海外留学也不用剪，清末全是大辫子文盲！”
顾程抓到了关键，被骂文盲也无心反驳，“男主弟弟？有名有姓有镜头？”
乔褚认真点头，似乎有点紧张，“所以你这次必须把握好！如果失败，以后咱们俩就分道扬镳，你回你的福利院，我回我的大山村了。”
他说得如此认真，顾程也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点头，“我会的。”
正在这时，酒店门口忽然一阵骚动，酒店里出来了不少服装整齐的服务生，为首的那个看服装应该是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领着一群小弟小妹满脸热切地朝这边走来，顾程一愣，扭头看乔褚，“阵仗那么大？你这是把屁股卖给了哪家大佬？”
乔褚翻了个白眼，余光瞥到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迈巴赫，他正要把顾程拉到旁边别挡道，哪成想还没来得及伸手，顾程已经迎面抱上了大堂经理。
“辛苦了辛苦了，哎呀不用亲自出门来接的。”顾程热情十足，眼睛都快笑没了，“你瞧瞧你，都是自己人，那么客气干嘛。真是的，弄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大堂经理：“……”
这……谁？
乔褚：“……”
让他当场去世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001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