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有恒》千年小妖2019

2、一

　　昆仑山洞府中，杨戬静静地躺在一块干净平坦的岩石上。一团白雾笼罩在岩石上方，玉鼎真人正用真气凝聚着徒儿的灵魂不至消散。老君则若有所思地站在一边，仿佛想到了什么。

　　“奇怪，”玉鼎蹙起了眉头，“按说这种方法是可以使徒儿魂魄复原，可为什么他的魂魄就不能回到身体中呢？”原本玉鼎自信满满，此时好似也在询问老君。

　　老君捋着花白的胡须，“看来老道的猜测应验了，杨戬的精魄还在那广寒宫玉树中。”便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玉鼎。

　　玉鼎听了大吃一惊：“居然有这样的秘密，我竟从未曾听说！徒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老君上前一步：“不过，我们现在也不必去月宫，当年帮杨戬救嫦娥时，老道是在场的。若杨戬的精魄还在，只需我念动法诀，它就可以寻着灵魂找过来。”

　　听老君这么一说，玉鼎的脸色好转起来。

　　老君在岩石前席地而坐，一甩浮尘，咕咕哝哝地念起了法诀。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法诀并未唤醒杨戬的精魄。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两人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方想到广寒宫玉树被毁的事实。

　　玉鼎的脸色沉得如死灰一般，“徒儿真的没救了，他的精魄不在，便是女娲娘娘也无法救他……”

　　正在这时，一股白烟慢慢地从洞府的岩石缝中飘了进来，好似寻找着什么，最后停在了杨戬的灵魂上方，又渐渐附着在那团白雾里。

　　“玉鼎，你看！”

　　玉鼎揉揉眼睛，想看得清楚，“你有没有发现，那像是一个女子的影子。”

　　白雾缓缓下降，最后融入了杨戬的身体中，杨戬的天眼闪动着微晕，脸色也红润起来。

　　玉鼎和老君忙上前查看，确定杨戬魂魄已经复原。虽是不知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老君终于舒了一口气，而玉鼎已喜极而泣。

　　“再过几天，徒儿就可以醒来了！”

　　夜晚，太上老君独自站在洞口，向遥远的苍穹望去。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而往日皎洁的月亮却若有似无。模糊了，模糊了，最后好像进入了深蓝的大海般，消失不见。

　　他平日里观察星象，若有一颗星滑落，便是有一个神仙英雄死去。如今……

　　“嫦娥仙子，怕是已凶多吉少了。”

　　她起身朝那河水走去，才发现有一座桥，嫦娥不由自主地向桥上走。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正向桥的这边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她微笑地望着自己，那笑好温暖好慈祥啊，像是母亲的笑。

　　嫦娥从心底觉得舒服，母亲这个词离她已经很遥远了，这么多年她都是孤零零地苟活在世上。见到那位老人，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于是也笑着迎上去。

　　“老婆婆，这是什么桥，您手里端着的是什么？”声音好似和这水雾一样飘走了。
　　老人却听得很清楚，她停下来，道：“这是奈何桥，我是送你一程的。”这声音却敦厚有力，还有些震耳。

　　嫦娥恍然，看来她的确是死了的。

　　老人一叹：“瞧你孤身一人，没有人陪没有人送的。”又凝视着手里的热汤。

　　嫦娥淡然笑着：“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人陪的好。”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多绕弯子。过桥前，喝下这碗汤吧。”

　　嫦娥接过汤碗，有些迟疑。若是三个月前，要她喝下这汤，她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因为那时她的记忆都是苦涩的，都是伤心，离别，无奈。可近来发生的事，却让她反思很多，有震撼，有感动。还没有来得及弥补，还有很多事未了，就要忘记一切，她很不舍。

　　可是，抗拒孟婆汤，就无法走过奈何桥，也就无法转世。若是成了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更无缘和他相遇，又残存着那么深刻的记忆。

　　她饮下一口，一点味道都没有。

　　老人并不催促，只在一旁看着她。见她皱眉，便说：“这汤的味道，全随你心境的变化而变化。什么时候你真心面对新的人生，它就会变得香甜可口了。”说罢，下了桥，向远处走去了。

　　眼前她的精魄已经不在，眼前只有一座桥，心里只想与那人相遇。不再有什么杂念，只留下唯一的选择，即使会忘却所有的一切。

　　嫦娥端起汤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