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修真大佬在魔道作妖》白墨雪羽

163、第九章 隐没的局

　　陌离终于扶着胳膊勉强回去，转过回廊，他突然脚步一顿。
　　房间里还亮着，隐约有一个人影映在窗纸上，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陌离连忙费力擦了擦脸，然后细心整理了下衣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推开门：“阿瑶。”
　　金光瑶翻书页的动作一顿，他并未抬眸：“嗯。”
　　陌离勉强露出一个笑，将门关上：“抱歉啊，晚回……”
　　“只有你我二人，便不必再演。”稍显冷淡的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怔怔然地站在原地，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还是不对吗？”
　　金光瑶放下书卷，向他走来：“不对，方才进屋时，你的脚步间隔过大，手指不应该松散，而是应该小指搭在……”
　　“阿瑶。”
　　陌离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缓声道，“我受伤了，你没看到吗？”
　　金光瑶目光落到他松弛的袖上：“手腕……骨折了？”
　　“是，”陌离盯着他，“伤药在哪？”
　　他的语气不同于在人前的温和，完全变了一番模样，金光瑶错开他的注视：“医者已经叫来了，就在侧间。”
　　“你早就知道我会受伤？”陌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追问。
　　金光瑶走到窗前，缓慢打开窗，似乎想透透气：“我说过，计划未到，决不允许有任何鲁莽。”
　　“那你为何不拦我？”
　　金光瑶开窗的动作一顿，他微一侧头，那张温柔秀美的脸上苍白到可怕，面无表情：“有些事情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会明白的。”
　　这句话像一星火苗，刷的点燃了陌离的眸子，他：“你……！”
　　“我警告你。”金光瑶像是不想再废话下去，他彻底开了窗，寒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映不起眸中任何光亮，“再弄伤这具身体一次，我不介意将你再送回去。”
　　一句话便让陌离脸色惨白，他攥紧了手，眼神空洞洞的。
　　回去？
　　不……不要回去！
　　无数个声音从脑海中刺耳响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是浑浑噩噩中，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不能回去，不能如此冲动！
　　窗外的空气清新中透着凉，金光瑶半阖着眼睛，任秋风吹在身上，逐渐平静了原本动荡不安的思绪。
　　他忽地伸出一手，接住了倾泻而下的月光。
　　“离哥哥。”
　　低而柔的话音，他缓慢勾起一丝柔软的笑，“果然，你不会对他留情啊。”
　　只是折断手腕，算是对我的警告？
　　可是……
　　他骤然收手握拳，似是要把手心中的月光攥碎：“没那么容易。”
　　他要做的事有很多，哪能因为一点小小的阻碍便停止走下去？
　　哪怕这是一道独木桥，他也必须走下去。
　　没有回头的路，更不可能回头。
　　次日，陌离并未出席，据说是悟出了新的灵感，研究阵法去了，本来便是最后一天，缺席也没有什么，倒是萧落大发感言：“他要是再出现挑衅就是真蠢了。”
　　江澄淡声道：“没什么值得说的，一个废物罢了。”
　　这话说得，太对头了，萧落很赞同：“的确只是一个废物罢了，阿澄不必动气。啊话说回来，陌……陌离呢？”
　　“昨晚不是给阿姐送去一封书信了么，现在阿姐还在拉着他说话呢。”江澄示意他看金子轩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不然某人脸上怎么黑的跟炭火似的？”
　　萧落摇折扇摇得风生水起：“真香君真是脸色难看啊，算了，也不差离开这一会。”而且若是江厌离真想说话，估计几天金子轩都别想见着她了。
　　失去了十几年的时光，只是一会又怎么够？
　　江澄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无语至极，干脆利落地收回目光，饮了口酒。
　　冷不防耳边一热：“阿澄，看我做甚？”
　　江澄耳垂刷的一下就红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干什么呢？！
　　他猛地推开他，怒道：“萧惜晚！”
　　这边动静太大，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萧落作投降状：“我的错，我的错。”
　　他笑眯眯的模样像是偷吃了糖的孩子，俊秀至极却也让人手痒至极，江澄骨节咔咔响，终于还是没有揍他：“滚，离我远点！”
　　“哎好好好，阿澄别生气……”萧落果真离了他远点，如果这远点能算远的话……
　　金凌坐在金子轩的旁边，看到这两人的互动后睁大了眼睛，戳戳他旁边的金淩：“舅舅和他是怎么回事？”
　　金淩盯着下面的两个人，眼睛闪亮亮的：“阿凌笨蛋啦，我告诉你哦，这叫打情骂俏！”
　　“啥？”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少年备受冲击，“你逗我玩儿呢？”
　　金淩道：“没逗你玩啊！”
　　金凌反驳道：“你再说没逗我玩？他们两个明明都是男人，怎么能打情骂俏呢？”
　　金淩为他的不开窍翻了个白眼，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做这个动作实在是不怎么雅观：“男人就不能打情骂俏啦？多养眼啊，丹姐姐告诉我，男人不仅能打情骂俏，还可以去床……唔！”
　　金子轩实在忍不了此等污言秽语，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淩儿，说什么呢。”
　　金淩双眼睁得大大的，唔唔唔个不停，金凌倒是开心了，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她道：“活该，让你胡说八道！”
　　金淩又翻了个白眼，行吧，不懂就不懂，她才没时间和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打交道呢，还是丹姐姐那里好玩！
　　“啊对了阿爹。”金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阿娘说了，今天的赏枫秋会结束后去莲花坞，今晚在那里吃饭哦。”
　　金子轩一想起来某人就生气：“晾了阿离这么多年，现在才回来，阿离还为他做饭？”他一碰到江厌离的事情就很难冷静，“连我都不见了，是有多宝贝这小子。”
　　金淩终于将金子轩捂住她嘴的手扒下来了，大口喘了几口气，语出惊人：“阿爹喝醋了！好大一坛子！”
　　金子轩不觉面上一红：“小孩子懂什么？去去去，今日的丹青你们两个也要画出一幅，画不完都不许吃饭！”
　　金淩和金凌一起抗议：“哪有这样的！”
　　金子轩对待孩子学业向来是冷酷教学：“快去，不要延误时间了。”
　　“晚上我要和阿娘告状！”金淩做了个鬼脸，金凌撇撇嘴，但也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拿起毛笔，咬着笔杆画画去了。
　　这一天参加的人也很多，笔墨此等风雅的东西是世家公子必备的六艺之一，金子轩看完后将画和字都交给了金光瑶，让他布置之后的事情，便带着金凌和金淩先行离开了。
　　金光瑶接过这一叠的纸后并未有太大反应，脸上依旧是那般亲和的笑，只是将自己画的那张画放到了最下面，藏的严严实实。
　　这一次赏枫秋会庄重开始，却又草草结束，之后必然会有诸多传闻传出，毕竟这次赏枫秋会精彩的不只有风景和娱乐项目，还有一些人。
　　漠离好不容易和依依惜别的江厌离告了别，再三保证自己真的只是去清墨门看看，看完便回莲花坞，保证不会突然离开，江厌离终于红着眼眶点点头：“师姐回去给你做莲藕排骨汤，清淡的，不放辣。”
　　漠离温柔地笑了：“师姐做的汤，月尘等很久了。”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丹儿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甫一看到他，眼睛一亮：“公子！”
　　她松开拉着一个青衣少女的手，哒哒哒跑了过来：“公子公子公子！”
　　漠离被他扑了满怀，无奈道：“别跑那么快，小心摔。”
　　丹儿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衣襟，开心道：“丹儿等你好久啦！公子你终于出来了！”
　　漠离理了理她微乱的发，目光落到那个身姿窈窕的少女上：“你是？”
　　丹儿恍然大悟，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介绍道：“忘了同公子说啦，这是阿箐哦，你不在的这些年，都是阿箐陪着我呢！”
　　俏美可人的少女行了一个礼：“公子。”声音也是同黄鹂一般活泼，漠离打量了她一眼，上前道：“今天几岁？”
　　阿箐答道：“不记得了，但应当尚未到桃李年华。”
　　漠离微一点头：“资质不错，你应当同丹儿学过功法？”
　　阿箐原本还有些怕他，如今见他如此温和，也大胆了些：“是，感谢公子给阿箐一个安身之家。”
　　“你要谢我，不如谢谢丹儿，”漠离手指虚虚落在她眼睛上那一圈纱上，淡绿色的纱布，同她衣裳很衬，“练的心法是同眼眸有关的？也好。”
　　丹儿插嘴了：“当然要谢谢公子啦，不过公子，我可得向你告状啊。”
　　漠离道：“嗯？”
　　丹儿比划道：“您还记得薛洋吗？那个大坏蛋整天欺负我和阿箐，欺负惯了，连晓星尘道长给的糖都抢，可坏可坏了，哼。”
　　她搬弄是非的本事一流，漠离哭笑不得，三人一起走着：“谁能欺负得了你啊，真是……”
　　“就是这样啦，不信你问阿箐……”
　　“哎？呃不是，我……”
　　漠离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人这一生啊，如果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将二人送回清墨门后，他没见到晓星尘和薛洋，据说是有邪祟作乱，二人一起去镇压了，宋子琛留在清墨门指点弟子剑法，他看了会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想着等人回来了再坦白也不迟，同宋子琛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他没有用玉牌，直接从千级山阶缓步而下，迷阵幻阵剑阵杀阵接连被破开而后重新组合，一片迷茫的云雾缭绕，他踏云携雾而来，却看到了在山门口等着的人。
　　那人白衣赛雪，背后背着一把琴，抹额飘飘，浅淡的琉璃色双眸里一片平静。
　　漠离撩起斗笠下的轻纱，微讶：“二公子？”
　　蓝忘机微一颔首，漠离道：“在这里等我，有事吗？”
　　“并非要紧之事。”蓝忘机淡声道，“再过半月便是姑苏蓝氏的音会，兄长特让我送来请帖。”
　　他将一方素白的请帖递了过去，漠离接过，认出这的确是是蓝曦臣的字迹，揶揄道：“音会？我可真是荣幸至极，只要二公子不嫌我音律不精便好。”
　　十多年过去，蓝忘机还是那般冷淡的性子，他拱手行了一礼：“便不扰了。”
　　漠离也还礼道：“定然赴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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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漠离：哎，果然十多年后一回来，事情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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