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守备大队》一场人间醉

8、T大

　　江轻寒说对了两件事。
　　第一件，第二天，她们确实是从青蜂山景区出发的，坐的是飞机。
　　第二件，整个事件，人间蒸发了。
　　她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媒体前来围堵，网络舆论也彻底消失。轿车穿过整座城市，甚至没有一处LED屏在播放关于高考的新闻。整个事件仿佛从未存在，这座城市，仿佛从未经历高考。
　　但——
　　江轻寒昨天一共说了三件事。
　　他还说错了一件。
　　青蜂山的雾，是在他们离开前散的。甚至，可以说，是在他们到达景区之前，就散了。
　　一路上，江轻寒似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飞机落地时，邢烟烟从他的表情判断，他想通了。
　　学长学姐以及秦老头都睡了一路，一副熬了一宿十分疲惫的样子，直到与前来接机的另一位学长交谈，嗓音都带着沙哑。
　　“你怎么来了。”
　　斐远见着对方，微微有些惊讶。而那人笑得眉眼弯弯，一本正经毫不尴尬道：
　　“来看热闹。”
　　斐远：“……”
　　另外两名学姐抓住这个机会，齐齐向他问了声学长好。邢烟烟从她们的招呼中捕捉到讯息，这人姓洛。
　　而洛姓学长紧接着就转向了江轻寒与邢烟烟。“欢迎来到Q市，我是洛风，基地研究所学生会主席团成员，学弟学妹们有什么困难欢迎随时来找我。”
　　他的话还没说话，邢烟烟的嘴就已张成了“O”形。
　　这个什么基研所，学生会的主席大佬们这么不值钱的么？
　　学校还没见着，主席就已经见了俩？？？
　　“学妹？”
　　江轻寒碰了碰邢烟烟的胳膊。邢烟烟猛地一惊，双眼一下子找回焦距，视线恰与洛风相撞。对方正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回复对方。于是，赶紧凑起一张笑脸，谢道：“谢谢学长。”

　　洛风叫了学院的通勤车来接机，司机是个中年人，大概是和一群年轻人无话可说，秦老头一上车就凑到了大巴前座，和司机唠起了嗑。
　　其实，邢烟烟觉得，她和这群学长学姐们也无话可说，毕竟……从叫法上来说，隔着辈儿呢！人家是前辈，她们是后辈。
　　可，架不住前辈们想和她们这俩后辈唠。特别是洛学长。从汽车发动起，他就没住过嘴，走哪说哪，沿途地标、当地美食、历史文化……一路没停。偏偏他又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连江轻寒也不好给人脸色。于是，两个后辈全程压着头，一路点着附和。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T大校门口。
　　大巴在学校大门前有个短暂的停留。
　　洛学长突然就沉默了。邢烟烟趁机伸长脖子，望了眼校门。
　　T大的校门，让她想到了吉隆坡的双子塔。两栋摩天大楼间架了一座联通桥，桥侧贴着金漆的字体，是学校大名。
　　这一切，壮是很壮观了，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校门像是旧物改造，临时给凑出来的……
　　就在邢烟烟内心默默吐槽之时，司机转回头来：“走这门还是咱们那门啊？”
　　前座，斐远沉默了一两秒，答：“这个。”
　　“好嘞，”司机应着，拿起了对讲机，开始和像是某个中心的地方沟通，“基研所1号摆渡车，车载8人，摆渡人1名，施松，联络人1名，秦业，主席团2名，斐远、洛风，干部团2名，倪嘉、金歌，新生2名，江轻寒，邢烟烟。”
　　“新生担保人？”
　　“担保人……”司机回过头来。
　　“斐远。”前座，学长淡淡道。
　　……

　　这都什么鬼？？？
　　邢烟烟将一切听在耳里，一脸懵逼。她试图寻求江轻寒的共鸣，但对方的表情毫无波动。

　　车再次启动，这一次，驶入了校园。
　　洛学长又开口了。
　　他眯眼笑看着邢烟烟。
　　“好好看清楚了学妹，”他说，“以后走正门的机会可就很少了。”
　　接着，就闭了嘴，陷入了沉默。
　　整个大巴都陷入了沉默。
　　邢烟烟自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可她不在意。她开始向车窗外张望。
　　校园的主干道很宽，都快赶上大门外的八车道双向马路了，道旁栽着两列白杨，繁茂的叶冠冲向天空，不过由于距离远，看上去有些缩水，不够威武挺拔。
　　道上没有行人，或许是暑假的缘故，连小车都没一辆。只有她们这辆学院通勤大巴，孤零零行在太阳炙烤的水泥地上。
　　这条路景色单一，而且很长，长到邢烟烟觉得，她好像打了个盹，再睁眼时，天都变了。原本炽热的大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蒙进了云里，四周开始漫起一层迷雾。
　　大巴平稳地驶入了雾的深处。
　　邢烟烟开始扭着头四处张望。
　　这个时候，洛学长再次开口。
　　“T大一共有9个门。”他按住不安分的邢烟烟，“以后我们会常用的，是第8和第9号门。”
　　邢烟烟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她的注意力现在完全不在学长的话上。
　　“Q市经常起雾吗？”她突然问。
　　洛风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问。他微笑：“不是。”
　　邢烟烟皱眉。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答案，她有点困惑，但同时，脑子里又好像抓住了什么其他信息。可正当她想细究之时，江轻寒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学长，”这个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的人，第一次开口，“能介绍一下基研所吗？”
　　洛风似乎对此也有所准备。
　　他并不意外，眯着眼，侃侃而谈。
　　“基研所，也就是基地研究所，正式授名于民国二年。当时占地5000亩，整片研究所区域及向外辐射的一公里，都属于完全禁区。1958年，国家为综合发展各个学科，据研究所而建T大。所以说，这里是先有基研所，后有T大。
　　现在，基研所是T大唯一一个实质上独立的学院。我们有独立的图书馆、独立的师资力量、独立的财政、独立的学生组织……可以说，除了接收新生需要经校办外，他们什么都管不着。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我们拥有全校最大的占地面积和最少的学生数。资源充沛。”
　　邢烟烟：“……”
　　她花了一些功夫来接收这些信息，最后，得出一个问题：“冒昧地问一下，最少是……多少？”
　　“大概四五百吧。”
　　“这……算少吗？”
　　“当然。因为这是登记在册人员，实际驻校的，只有本硕博学生和一部分研究员、教授，大概……两百来人吧。”
　　“……”邢烟烟无语了一两秒，“那这确实不多了。”
　　洛风笑笑。
　　“下车吧。”他说。
　　早在他做那段介绍的时候，大巴车就已经停了，只是周围的雾还未散开。而此时，雾已散完，车窗外，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呈现在眼前。
　　邢烟烟下到车下，学长斐远已经等在那了。她向四周张望，这才发现，周围四面，竟有三面都是树林，而剩下那一面，是三座古代牌坊一样的门，上书：基地研究所。
　　原来她们仍然在门外。
　　洛风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秦老头和司机都没有下车，只等他双脚落地，就关了车门。然后，两人跟着大巴一起驶向了东面的树林。
　　邢烟烟的眼不由自主地追寻大巴的踪影，她看见车驶入了树林深处，轮廓渐渐模糊，最后，与林中的雾气化成了一团。
　　“先回去休息？我带她们去办手续。”洛风对斐远说。
　　斐远拒绝：“不用了，我想亲自做她的接引人。”
　　他们的对话传进邢烟烟耳中，让她有一瞬的晃神。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斐远，对方的目光落在基研所的牌坊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