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本丸日记》弹走小果仁

71、刀乱 往事已飘远

　　今剑置身茂密的林叶间，想：真是令人高兴的相遇。

　　他面前的小路已经被双方的战斗开辟出一片空地。此刻，五虎退仿佛凭借本能行事的野兽，咧嘴露出涎水滴落的利齿，猩红的双眼盯着另一边面色惨白的人，眼周暴起青筋。

　　"五虎......退？"柳州秋子嘴唇发白。

　　被重击击倒在地的巫女反手从箭袋中拉出三把箭，张弓瞄准那只不成人形已然入魔的妖物，鲜血流淌的双手纹丝不动。

　　风骤起，林叶翻动。对峙的两方与隐藏在战场上空的人都没有动弹。

　　几分钟前。

　　柳州和桔梗走入了密林，放了马儿缓步前进。

　　"桔梗，你用弓箭战斗吗？"柳州好奇地看了看箭袋，"能够及时地反击吗？遇到袭击的话？"

　　"不能。"桔梗淡淡道，"所以我勤加练习，附上灵力，对付一般的妖物没什么大问题。"

　　"呃..."柳州秋子弯起眼睛笑了笑，"说起来，那两只兔子也是呢。你的箭那么快，我都没看清它们就死了。"

　　桔梗道，"那是妖怪。"

　　柳州笑了笑，不知为何想起逃跑时见到骨喰师父的最后一面来。那张面容没什么表情，就像带了面具一般，眼睛里也什么都没有，除了杀意就是虚无与漠然。付丧神也是一种妖怪吧，严格来讲。

　　她想着，突然问道，"桔梗，妖怪是什么呢？它为什么诞生呢？如果死了，它将到哪里去呢？"

　　桔梗只闷头走路，闻言顿了顿，道，"妖怪天生没有人心，想那么多是自寻烦恼......警戒！"边说已经弯弓射出一支箭来。

　　"嘭！"柳州秋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身体一轻，被推到一旁。桔梗替她受了一击，退了几步倒在一棵大树下。

　　又一记攻击照面而来，柳州秋子迅速躲开，拔刀欲将身形依然模糊的袭击者斩为两半。

　　——可惜。

　　今剑逆风潜伏而来，看见五虎退躲开了那位少女主公的劈斩，微微遗憾。

　　不过柳州反手一道雷电，袭击者仓促躲避，也被擦到了边，速度暂缓，露出了身形。

　　桔梗张弓搭箭，双手平稳。

　　柳州依稀辨认出了被血糊了大半张脸的五虎退。

　　五虎退盯着眼前令他心口沸腾的人类，动了动麻意消散的手指。几乎立刻，他身子一僵，被不知何时射出，完全摸不着痕迹的箭支穿透腹腔。

　　哗啦啦。血掉落着流下来。

　　他倒在了地上。

　　今剑将目光移到了那个深藏不露的巫女身上，那人正背了弓箭扶着树站起，抬头将目光扫过来。

　　危险！！！今剑浑身一定，看了眼跑过去为五虎退止血的笨蛋主公，迅速穿叶飞林溜走了。

　　五虎退一个人在这，难道那几个家伙被哄骗着分头行动了？一期一振到底是怎么想的，分头行动的话他们都会有碎刀的危......

　　想到一个可能性，他停下脚步，又往回飞奔，目眦欲裂。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主公可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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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桔梗采了止血的草药，递给盘腿坐在五虎退身旁发呆的柳州。

　　看起来他们认识，人与妖怪，认识的情况无非那么几种，桔梗看了看那妖怪身上剧烈燃烧的透明火焰，和肉眼可见的紫色烟雾，准备待会儿再将事情告诉她。

　　时间不多了，能够告个别也是很好的。

　　巫女的灵力最大的功效是净化，对于妖怪来说，已经长入血肉的污秽之物经受净化，无异于让他本身经受折磨，因为污秽生生不息，所以疼痛源源不断。疼得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可是意识终于有些恢复。

　　一串血珠从面颊上流下，五虎退恢复了些许意识。他看见了久违的主公，脑海里却尽是曾经与旁人在本丸里对她围追堵截的场景。

　　眼珠移到左边，想要看看他留给她的伤口长好了没有。突进的刀曾经洞穿了她的右腹......为的是让她留在本丸。

　　无论是生也好，还是死也好......不行！意识又模糊了。这种观点，这不是我所想的！我要尽快告诉她！

　　张了张嘴，声音发不出来。

　　兽性的妖物哪里要说话呢？杀来杀去，根本用不着说话。

　　可是清醒的时候却没法说话，这怎么行呢？

　　"退？"柳州秋子一直看着他，用灵力治疗他的伤。因为只对他们起作用，所以效果也更强，能将净化着的巫女的灵力慢慢清除。

　　巫女的灵力让他疼痛和清醒，主公的灵力驱除疼痛，也驱除清醒。

　　五虎退寄希望于自己的意志，可是他失败了第一次，也能失败第二次。身体依然无法动弹，他像被困在石头里的灵魂，而这灵魂也渐渐模糊了。

　　主公，对不起。

　　五虎退挣扎着放弃了，放弃的时候，脑海深处却展开一幅久违的色彩明亮的画面。

　　那是一片汪洋般的森林，两个人在断崖高处坐着，阳光照下来，空气中是森林和阳光的清新气息。那两个人，一个是面带疲惫却很放松的少女，一个是琥珀色眼睛闪闪看着她的少年。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头上是晴朗开阔的蓝天，脚下是绿意盎然的森林，旁边是主公，五虎退有了自己是她唯一的刀剑的错觉。

　　"退，你说，为什么平野会暗堕啊？"那时，暗堕的平野被隔离了起来，柳州不解又担心，还有些厌烦。

　　是因为自己对他们不好吗？可是，她现在需要训练啊，体贴她一点不好吗？无缘无故地暗堕，早知道发现端倪的时候就将他带进解刀池了。

　　是什么让她有这样狠心的想法的呢？是时间。

　　于是，在发现五虎退有了被感染的迹象的时候，柳州秋子曾避人耳目，将他带到了解刀池。

　　"主公，不要紧吗？明天您还要训练呢，得好好休息呀。"这样说着，五虎退却对被约出来玩耍很高兴。高兴到乖乖被蒙住眼睛，心里因为柳州的话升起期待。"因为要给退一个惊喜，所以蒙住眼睛吧。"

　　惊喜是什么呢？

　　握着柳州的手，五虎退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恶焰缓缓地燃烧，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他的眼睛被遮住，面容纯洁得像天使。

　　"没关系。"柳州秋子道，"马上要到了，好好牵着我的手啊。"

　　"嗯。"蒙住眼睛的五虎退抓紧了那只手，一步一步信赖地跟着她走。周身很安静，只能够听到呼吸。

　　转了个弯，解刀池就在眼前。柳州秋子的心脏狂跳，手心出汗。五虎退毫无所觉，"主公，还没到吗？"

　　"马上就到了。"柳州秋子紧了紧手，带着他走向解刀池。解刀池下是深渊，五虎退被带着走到了悬崖边上。"主公，我的小虎还在外面，它是我捡来的，您能给它起个名字吗？"他突然停住脚步，转头道。

　　柳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会取名字。"她顿了顿，"回去我翻一翻书吧。"

　　她催促道，"比起这个，我现在要松手了。你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摘下眼罩了。"

　　深渊宛如巨兽，气息里都藏着危险。五虎退笑了笑，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那时他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会有另一个自己......什么另一个自己，别自欺欺人了。她真的能毫无芥蒂地面对曾经欺骗杀死的刀吗？大概不会再呼唤他了吧。奉上多多的锻材，其他刀剑会比他更先回应的。

　　可是他真的觉得没关系。反正也不可能像曾经一样独处了，被她永远记住，是不是更好的选择呢？

　　意识渐渐模糊了。

　　在他心怀死志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臂救了上来。

　　柳州秋子面色惨白，强作镇定。对面的一期一振淡淡地行了一个礼，抱着恶焰熊熊的昏迷的短刀离去了。

　　啊，我在做什么......

　　柳州秋子瘫坐在地，抱住了脑袋。她刚刚想要杀死意识尚存的付丧神。明明已经将他们当作人来看待了......

　　——可他们真的算是人吗？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五虎退也不想，可是不知是哪一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有了暗堕的气息。瘟疫一样的暗堕，他被波及到了。他努力地想要消除这种气息，自己跑到本丸外面主动隔离，可是这种努力被柳州瓦解了。

　　"向前走一步吧。"她那样蛊惑。

　　五虎退"看着"面前横亘的死亡深渊，怀着轻松的心情向前踏了一大步。尽管在踏空后那轻松迅速转为酸涩，可是他那时觉得他死亡是最好的。

　　直到被救上来，他才感受到自己心里熊熊的不甘和恨意。

　　完全暗堕。

　　五虎退从此变成了不会思考的妖物，成为一期一振手中的傀儡。

　　直到现在。

　　五虎退眨了眨眼，咦？好奇怪，这次清醒的时间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