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本丸日记》弹走小果仁

6、刀乱 稚嫩的城府

　　被摧毁了。

　　看到的世界越光明，就觉得自身越黑暗。

　　啊，简直污浊不堪。

　　回到本丸后的柳州秋子躲进卧室里，将窗户和门锁死，钻进放被子的壁橱里。就像她摔掉镜子后那样，在里面用叠放着的被子仔仔细细地遮好自己，然后蜷缩在一起，睁着眼睛。

　　黑夜是如此令人感到安心。

　　柳州秋子好像感觉不到热一样，只是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发呆。神思恍惚了一会儿，她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做什么呢？她想。柳州秋子，你也太不争气了。你在干什么呢？说好要好好报复那些人，却一点承受力都没有吗？

　　不是早就决定不去想别的可能了吗？那些光，决心不择手段毁掉那些人的人生复仇的你，是不配拥有的啊。

　　为什么还有那样的妄想呢？

　　桃城武也是，就算你对他有好感又怎么样？你们是不可能的呀。与他亲近也只能是为了报复岸本静，不能为了你自己呀。

　　柳州秋子!那时候你是多么痛苦啊，现在因为回到了没有失去更多的时候，便松懈了吗？

　　"咚咚咚。"山姥切国广有些担心她。虽然之前决定按照少女审神者的意愿保持距离地做一个安静的下属，但对主公的在意却无论如何没法抑制住的。

　　那位审神者，刚刚可是沉默地流着泪越过他跑上楼的。虽然她给山姥切国广的感觉有一丝带着捉摸不透恶意的可怕，但那些惧意在审神者的眼泪面前却如同阳光下的雾气一样消散了。

　　"主公"山姥切轻声唤着，将放着晚饭的托盘搁在一边。他跪坐在走廊上，手臂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带着短刀在战场上辛苦地战斗了一天，他只来得及简单包扎一下，便去洗手做饭了。

　　没有人回应。

　　山姥切抿了抿嘴唇。敏锐的听力让他捕捉到少女审神者绵长的呼吸。

　　睡着了吗？

　　"主公，我将晚饭放在外面了。"他还需要照顾短刀，帮他们准备晚餐和包扎。因为看见审神者的模样，他热血上头，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太过大胆主动了。

　　山姥切又将自己往斗篷里缩了缩。可能是短刀也很让人操心的缘故吧。五虎退很安静，但是到底是小孩子，与新来的今剑和平野藤四郎在一起玩，也活泼起来。

　　化为人形的刀剑也拥有了人的特质，玩闹的时候碰到了桌角也会疼得冒眼泪，于是唯一的"大人"，山姥切国广便也没办法不管不顾缩在斗篷下自闭了。

　　但是还有一个原因让他做出这个关心的举动。只是那太让人羞耻，他才不愿意去想。

　　五把初始刀，明明其他刀都非常出色，为什么那位主公却选了他

　　"唰——"门打开了。山姥切下意识从那个缝隙中望进去，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柳州秋子裹着被子，透过缝隙看了看被推过来的饭菜，语气沉沉。

　　"拿回去，我要吃米饭，不吃面。"

　　她现在浑身没有力气，一点食欲也没有。但是为了让自己振作，她还是决定吃饭。至于为什么不吃面，则完全是在刁难山姥切国广。

　　自己难受的时候，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让别人也不好过，柳州秋子便会觉得畅快。之前选他，不也是因为他躲在斗篷里，看着就适合当一个受气包吗？

　　山姥切并没有异议。柳州秋子看他离开，眼睛略微移动了一下，定在他手臂和腿上的纱布上。

　　说起来，她好像忘了手入这么一回事。

　　柳州秋子现在情绪低落，并不想耗费心力去为他们手入，但是翻了翻日课，手入也是必须的，于是她便将自己收拾好，戴上墨镜下楼去。

　　楼层之间的隔音非常好。柳州秋子下来时，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厅中四个小孩玩闹成一团，旁边几只小猫跑来跑去。这幅画面看起来很好，冲击感没有那么强烈。

　　柳州秋子并不想多管，但是她走下来时，短刀们却感应到什么，停下玩闹看了过来。在看见审神者面无表情后，他们的神情也局促胆怯起来。

　　今剑性格开朗豪爽，非常愿意讨人喜欢。但他睁眼后看到的是审神者冷淡的，没有欢迎意味的眼眸，感受到的是公事公办，一点不温柔的灵力，于是心里便变扭着，不想去靠近她。

　　而且先来的同伴，也在言语态度间传达着"主公不好相处，最好不去烦她"的信息，今剑便没有投入她怀抱，或者和她一起玩的想法。

　　最后一把短刀是平野藤四郎。他个性不是很鲜明，也不善于表现，只是默默观察着听说很不好相处的审神者，好确定以后自己的态度。

　　如果审神者只是冷淡，那么他也乐得与同伴相处。但如果她并不友好，那么之后就得躲着点走了。那么戴上墨镜是什么意思呢？有待观察。

　　作为被捡来的刀，平野藤四郎更客观一点。

　　然而在柳州秋子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碍眼。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是觉得她打扰了他们相处吗？是谁允许他们养猫的？毛绒绒的，绊倒她怎么办？

　　少女审神者的面色越发阴沉，但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手将好奇地坐在不远处观望的猫赶走。如果真要动手，她就离崩溃不远了。崩溃的人做起事情来毫无章法，她不能变成那样。

　　按下心中的火气，柳州秋子决定速战速决。

　　"你们需要手入，请准备一下。"意思是让他们准备献上本体刀。

　　"主公，您下来啦。"山姥切国广拉开隔门，看到那副墨镜愣了愣，"请稍等，晚饭马上就好。"

　　柳州秋子点了点头，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几只小猫绕着她远远地嗅了嗅，然后都跑到五虎退的身边去了。几个小男孩穿着短衫短裤凑在一起不知道私语什么，柳州秋子开始觉得疲倦。

　　"主公，麻烦您了。"再一抬眼，他们又都已经做到了她的对面。他们的前方摆着各自的本体刀，五虎退首先捧着刀递给她。

　　这把短刀微微卷刃，上面几许划痕，让它显得狼狈许多。五虎退乖巧地坐在那等待，虽然身上有几处被包扎好的伤，但看起来干净整洁，与本体刀给她的感觉颇有差别。

　　就像他们传达的情绪一样，本体刀明显更为直白诚实。

　　那是直白而诚实的畏惧和排斥。

　　柳州秋子放下五虎退恢复了光彩的本体，拿起了名为今剑的。听说今剑原本并不是这幅模样，是被磨短成为短刀的。真是可悲呢。

　　柳州秋子放下了今剑短刀，感觉身体已经有了轻飘飘的虚弱感。

　　看来她的灵力水平非常一般，一次性只能给两把短刀手入而已。就像所有珍藏品一样，要想获得需要花大力气大笔钱财，而日常养护则会耗费更多。

　　柳州秋子掂量了下自己的分量，还是决定保持一队的编制比较好。

　　"你们，在战场上没有捡到刀吗？"柳州秋子慢慢地问道。

　　三个小男孩面面相觑，其中的今剑有些迟疑道："捡回了几把，但是除了平野是新刀，其余都和我们重合，只能作强化用。"

　　山姥切此时推开厨房的移门，端着饭菜出来了。

　　"关于这个问题，很抱歉没能及时向您报告。"他看向短刀，"请各位回房休息吧。"如果是要禀告公务，还是不要让短刀们在场比较好。

　　于是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开始吃饭的审神者，和在她对面细细汇报的近侍打刀了。

　　"实际上，我们的资源因为我的无能，现在已经不够召唤同伴了。"他垂着头，似乎犯了罪一样内疚又羞愧，"而且战场掉率也很低，因为我们没有来得及在他们自毁之前抢救刀剑碎片。"

　　那些刀剑碎片是敌人身上掉落的半成品，少量灵力就可以将它们融合，召唤出付丧神来。如果动作足够快，完全可以在一个战场中收集到足够多的碎片凑成一把刀剑，但是柳州秋子的队伍比较弱，所以出现这种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本丸似乎就成了柳州秋子的负担。山姥切国广将一切归于自己的无能。一直说自己不是赝品，他内心的倔强和自卑却交织纠缠，终于被选做近侍，想要至少帮助主公管理本丸，现在却被他弄成这副模样。

　　柳州秋子却没有责怪他。虽然本丸的资源和战斗力都捉襟见肘，但她无形之中却拥有着称得上"主公"之名的气量。这种气量不是宽容，而是城府。

　　本丸的"贫穷"只不过是暂时的。她在了解到比预想差得多的实际情况后，仍然很清楚未来的方向。只不过日常的安排却要做一点调整。

　　柳州秋子要起身离开，看见旁边未被收起的短刀，才恍然想起自己漏了一把刀。

　　带回去等灵力恢复了再说吧。

　　她这样想着，"我知道了。"她对山姥切国广这样说，然后拾起刀上楼去了。

　　但山姥切国广在漫长的等待中得到了这样一句话，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而越发黯淡起来。"是。"他应道，收拾完厨房便回了房间，早已习惯的伤口疼痛，越发明显起来。

　　最终被忽视的，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