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二班》火千九

26、第26章

　　左元白的心狠狠一沉，快步来到井边向下张望，他依稀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难不成颜怀掉下去了？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是被奇怪的东西拖下去的？

　　顾不得处境之诡异，他扬声冲井里喊：“破乌鸦，能听见吗？破乌鸦！”

　　这是颜怀教他的：在某些场合不要直呼其名，像颜怀就只会叫他“白”一样，既能起到叫名字的作用，又不会透露他的真实姓名，免得过多暴露自身信息而惹来麻烦和危险，左元白生怕这会儿叫颜怀名字会害了他。

　　井下久久没有回应，倒是之前就有的叫喊又响亮了不少。

　　莫不是听错了，颜怀没掉下去，而是去附近查线索了？左元白单手撑着井口望向周围，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不要慌，千万别慌。左元白在心里如此安抚自己，颜怀那么聪明的人，即使遭遇不可抗的危机也一定会留下线索，他只要耐心寻找就肯定能找到。

　　扫视一圈，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井里，手电的光线照到下面不但没能将井里照亮，反而形成模糊的反光，阻碍他的观察。他不得不将手电偏移，避开井底的水，将光的落点放在井壁上，这回他很快就有了发现。

　　井壁年深日久积累了不少泥垢和青苔，离井口七八米的位置有个清晰的手印，一看就是新印上去的。

　　颜怀是真掉下去了。

　　左元白迅速回去拿了牛皮筋，一头系在最近的树干上，一头顺进井里，试试能够承受他的体重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井。

　　井内井外两重天，外面多少还能感受到点夏日的炎热，里头却寒凉得有些刺骨。左元白双手紧抓牛皮筋，双脚在井壁上借力，边向下滑边观察颜怀留下的痕迹。除了那枚清晰的手印，井壁上还有许多抓挠的痕迹，左元白循着这些痕迹就能想到颜怀掉下来时的场景——

　　颜怀因某些原因掉下井，他想要抓住什么止住下落的趋势，可井壁太滑，他只能无力下落，最终只来得及留下一枚清晰的手印来为同伴做指引。

　　左眼白有些好奇颜怀为什么不叫呢，营地离井边并不太远，连井下那幽幽的叫声他们都听得见，如果颜怀大叫，自己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他遇险了。

　　水面就在脚下，左元白抽空看看头顶，明明离井口才十米左右，他却看不到外面的亮儿。

　　可能外面太黑了吧，左元白这么告诉自己。他用手电照射水面，颜怀掉下来近五分钟，是死是活都该有个影儿了，可水面除了飘落下来的杂物，静得如同万年的死水。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飘在水面上的白色卡纸上，那大小、样式非常眼熟，捞起来翻过来一瞅，果然是颜怀补办的学生卡。

　　学生卡也是颜怀强烈要求带来的，他说考试通知能克制手印，学生卡说不定也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们一命。现在救命的玩意都弄丢了，颜怀得变成什么样？

　　左元白小心地捏了捏卡片，然后宝贝似的揣进贴身的衣兜，两手扯进牛皮筋，两只脚试探着踩进水里。他以为这种上百年没人用的井水不会太深，可水都没过他的腰了，他的脚也没踩到底。颜怀这是绑了秤砣，沉底了？

　　越想越心凉，左元白一点点爬出水面，打算找个干燥点的地方用脚固定身体，再把牛皮筋系在腰上，下水找找看。脚在水面下半米左右的井壁乱蹬乱踩时突然踢了个空，左元白迅速反应过来，水下有个凹槽，很可能有通道，如此也就能解释声音为什么是从井下传来的了。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如果颜怀顺着通道去了其他地方，现在极有可能还活着。

　　用脚丈量出凹槽的大小，左元白更加确信那是个通道，他将牛皮筋贴着井壁放好，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摸索着向通道进发。

　　通道倾斜向上，往前三四米便出了水，左元白用手电往前照照，潮湿的通道墙壁上用记号笔画着个大大的笑脸，那晃瞎人不偿命的荧光绿正是颜怀随身携带的那支。

　　左元白下意识用手蹭蹭，这好歹是景区，在景区乱涂乱画不太好吧？又一想，除了他们恐怕也不会有人旅游到这种地方，也就不计较了。

　　通道很长，另一端应该连接着陆地出口，所以里面虽显憋闷却不会让人呼吸困难。左元白尽量放轻动作，贴着左侧墙壁快速向前爬行。转过好几个弯，他终于瞧见个堵住大半个通道的大屁股，看裤子，是颜怀。

　　不知怎地，左元白心里喷出一股火，特想给那遭过重创的尾椎再来一记猛拳，想想又忍住了，改为捶在颜怀小腿上。

　　颜怀一哆嗦，抽风似的弹起来，脑瓜顶正撞通道上面，“咚”的一声，惨烈无比。

　　左元白的心直抽抽，生怕这熊孩子把自己撞死。

　　颜怀很硬气，撞得泪花花在眼眶里直转悠也没吭一声，他艰难地放平双腿贴墙侧躺，让开空间供左元白爬过来。

　　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左元白提着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他用极低的声音问：“你怎么样？这里什么情况？”

　　颜怀捂着脑袋直哼哼，还不忘指向前面，让他自己看。

　　左元白盯着颜怀看了会，估计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小心地将头探出通道。

　　外面不远处就是那些到处乱飘的鬼火，借着那点惨淡的亮光，左元白瞧见两个人正瑟缩地抱成一团，依稀能从身形上判断那是两个男的，暂时没有危险。

　　缓过这口气的颜怀指指他俩，小声说：“叫声就是他俩发出来的，可能是来山里探险却迷路的背包客。”

　　左元白点点头，转而问颜怀：“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声不响就下来了？”

　　颜怀苦笑：“我说我是被人推下来的，你信不？”

　　左元白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当真？”他检查过井口及周边，没有第三人留下的痕迹。

　　颜怀不置可否：“不能百分百确定，当时我趴在井口往下看，突然尾椎一阵剧痛，那感觉就跟被人在臀部上猛推了一把差不多。平时我还能挣扎一下，可我这情况……”

　　多亏前段时间积累的丰富溺水经验，他才能在尾椎剧痛、大头朝下进水等一系列骚操作下还能摸到通道的入口。

　　“我算是明白老秦为什么不让钱小雨来了，他是怕咱俩开挂啊。”钱小雨在水底下的本事，领教过的都得跪。

　　左元白思索片刻，问：“你掉下来的时候叫了吗？”

　　“叫了啊，”颜怀掐住自己的脖子，避免发出的声音太大，“‘谁推我，救命啊啊啊’这样。”

　　“你正经点，”左元白轻拍他的脑门，“我完全没听到你的声音……井里的手印是你留的吗？不对！”

　　“什么手印？”

　　同时出声又同时陷入寂静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对劲。

　　颜怀知道左元白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尤其被困在山上，他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左元白则忽然想到颜怀是大头朝下扎进井里的，即便留手印也该五指朝下，可井壁上那枚清晰的手掌印是朝上的。如果手印不是颜怀留下的，那他留在井里的救命绳还会等他回去吗？

　　“出去还是回去看看？”左元白问颜怀。

　　颜怀望望外头，再看看身后：“先回去看看吧，能回到营地就先回营地，多带点装备再顺着亮光去找那俩人。现在……”

　　现在连外头那俩是人是鬼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身后什么状况也属未知，他们还是先顾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