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夫君更纨绔》执破

77、第七十七章

　　一年以后。

　　央则尔的冷还真是名不虚传，阮画萝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严寒。

　　十一月刚到，有水的地方就已经都结了一层冰。好在这里干旱，有水的地方并不多。也正因为地方干，一到了晚上似乎那严寒就越发追着人跑，往人骨子里钻。

　　一年前，阮松在接到即将派往央则尔的消息时，一家上下都为他担心，担心他年纪大了背井离乡的苦。阮画萝更是心疼父亲没个得力的人照顾，便决定跟着阮松一同去央则尔。

　　那时，阮画萝心里很乱，也想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自从在蚕花娘娘庙前拒绝了朱悠之，她便知道他们之间的缘分是彻彻底底地断了，对他再没了半点念想。

　　奚玉去了禹州后她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但他归期未定，也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在原地等他回来对她来说是件太过煎熬的事。

　　所以她还不如离开京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

　　她将晚香留在了陈茵翠身边，和阮松一起带了几个家仆来到了央则尔。

　　离开了京都，阮画萝才深切地感觉到京都是如何地富庶，这里简直就是穷乡僻壤，让人完全没有了挑吃挑穿的心思。

　　她还和当地人学会了做烙饼，用皮毛做袍子，做靴子，这些都是些费工夫的活，正好打发大把过于安静的时光。

　　她还从集市上买回了两只羊羔，闲得无聊时便和它们说话，它们和人相处得多了便也比一般的羊更聪明，经常会主动来找她要吃要玩。

　　阮画萝养羊事事亲力亲为，有时穿了件脏脏的袍子牵着羊回家，她瞬间有种自己就是此地土生土长的牧羊人的感觉。

　　为了御寒，她有时还买些酒回来，这里酒味又烈又糙，全然没有京都的酒的那种细腻的香味。起初小厮们见了，都惊讶地劝道：“这哪里姑娘能喝的？别烧坏了姑娘的喉咙。”后来次数多了，也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来到央则尔三个月后，陈王登基的消息传遍天下。又过了半年，阮画萝偶然听小厮们议论说，皇上将自己的妹妹十九公主许配给了殿前都点检朱悠之。

　　阮画萝听后，心里并没有任何酸楚。她早就猜到朱悠之将来必能青云直上，也定有名门贵女来配他。十九公主的生母出身低微，听说才貌也不出众，但能娶到她足以说明朱悠之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他有他要走的路，本就不该在我这里耽搁。”听到消息时，阮画萝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一日，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阮画萝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发愁：“爹昨天就没回家，今天可能又回不来了，在外头可别冻着了。”

　　盐井上出了事，阮松离开了城里，两个仆人也跟着去了，阮画萝一下子觉得屋里出奇地冷清。

　　一中年妇人从阮画萝跟前经过，她的脑袋和脖子用一块厚布围得严严实实的，一眼看过去似乎只看得到她黑里带红的肥厚脸颊。

　　“妹娃儿，别看了，是要下雪了，快把后院收拾收拾吧，要紧的东西可别让雪给埋住了。”她的嗓音带有此地妇人独有的粗犷。

　　阮画萝将一切收拾完以后，觉得腹中饥饿，便生了火，在火上放了口铁锅，将先前做的饼拿出来热热。她又切了些羊肉放到锅上烙，听着羊油烤得滋滋地响，闻着羊肉烤出的香味，觉得奇经八脉都通畅了。

　　她在饼上涂抹新学会做的酱料，将烤好的羊肉夹在饼里，大咬一口，这简直是一天里最满足的事情。

　　来到这个地方很多时候只能苦中作乐，而在她好不容易用心经营出来这些快乐时，她总是很容易想起奚玉。

　　在她的少年时期，只有和奚玉在一起时她才能感觉到那种酣畅的快乐。

　　饼吃到一半时，阮画萝突然觉得屋子里出奇地安静，只有炭火在噼啪作响。

　　她起身推开门，外头已经开始飘雪了，屋里昏暗的烛光照了出来，雪花进入被烛光映照的地方格外地好看。她顾不得寒冷，竟站在原地痴痴地看了起来。

　　这条小路上也是安安静静的，大家知道有风雪，早早地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隐隐约约闻到别人家烧柴火的烟味。

　　这时，她听到雪地里传来轻微的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那声音一下一下印到了她心里，清清冷冷的感觉。

　　“这么晚了才回到家，看来也是个独居的人。”阮画萝在心里叹道，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人越走越近了，她能够听出脚步声中的急促，紧接着，她又觉得有些熟悉，觉得他人是朝着她而来的。

　　“谁呀？”

　　她可以看到那个黑影了，从身形来看是个年轻的男子，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却透出一股英气，不像是普通的农夫。

　　“是画萝吗？”

　　那一声喊，在雪夜里格外清晰。阮画萝立马听出这是奚玉的声音，可她又怀疑自己听错了，很想他快些走近，好将他看清。

　　他很少这么正儿八经地喊她“画萝”，她猜想他也是因为不能确定所以心里忐忑，所以才谨慎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是我！”阮画萝朝着奚玉跑过去，一头扎在了他怀里。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他的脸了，只是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感受着他真真实实存在。

　　两人站在门口，借着烛光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激动得不知所措地笑着，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只属于少年时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