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2、第 2 章

　　见韩林行结束了通讯，许庄忍不住小声问：“这个沈贺是不是？”
　　韩林行白了许庄一眼：“做贼呢？大气都不敢出？”
　　“咳，这不是刚才习惯了嘛。”许庄放开正常音量问：“真的是他？”
　　韩林行不满地回了一句：“什么是他不是他的？你特务接头呢？”
　　“真是沈总长的儿子？”许庄故作神秘的语气倒真有几分特务接头的意思。
　　韩林行见他这副德行，哼了一声：“我哪知道，郝局又没说。”
　　“但是能让郝局亲自打来电话，还让你下楼去接，应该没错吧？”
　　韩林行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庄一眼：“郝局没说，估计不想太张扬，别瞎猜了。”
　　“不想让人知道干脆别打这个电话啊，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一会儿入职档案肯定就看到了，这事瞒得了吗？郝局这是在表态，别拿这事太当回事了。”
　　“他自己要不当回事干嘛巴巴的嘱咐一通。” 许庄扁扁嘴。
　　“所以，也不能太不当回事。”
　　许庄被绕得晕头转向：“那算是该怎么样啊？”
　　“自己掂量。”
　　“真麻烦，弄个二世祖来特别行动组干什么？这里又不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许庄一脸不满地抱怨道。
　　韩林行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想锻炼。”
　　沈总长如果想提拔儿子，直接放到太显眼的位置上容易引起争议。如果是从特别行动组出身的就不一样了，毕竟这是个出生入死的地方，这个安排能堵住不少流言蜚语。
　　这大概也是郝建成态度微妙的原因，一方面他们不能明着让韩林行对沈贺进行特殊照顾，一方面他们又需要韩林行提供便利，给沈贺立功的机会。
　　许庄会意，郁闷地说：“哪锻炼不好，来这玩命的地方，真磕了碰了的，沈总长还不得心疼死？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沈总长如果放不开手，也不会往这送了。这个沈贺能通过考核，也未必就是个草包。”
　　想成为特别警察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和考核，而特别行动组更是要有一技之长或者通过魔鬼般的试炼。不能通过考核的人，根本没有进组的资格。
　　“谁知道怎么通过的，是不是作了弊。”许庄哼了一声。
　　韩林行忽然正色道：“如果你是总长，你会帮儿子作这种弊？”
　　许庄愣了愣，如果真心疼儿子，应该会故意提升考试难度，毕竟这是个实力代表安全的地方，掺假带来的很可能是让人后悔莫及的结果。
　　正在这时，安全感应系统传来信息，韩林行看了一眼，说：“估计还有十分钟人就到了，你下楼接一下。”
　　“郝局不是说让你去？”
　　韩林行没有回答，因为一个眼神已经足够了，强大的求生欲让许庄再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两人都明白，郝建成刚才让韩林行去接人，其实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看他对这件事的接受度。所有人都知道，韩林行是个硬茬。因为某些原因，他不太可能在系统里继续升职，所以面对领导也没什么顾忌，真不给面子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韩林行现在不肯去，就是他的态度。他可以接收一个通过考核的新人，但不会让这个新人搞特殊。他是个底线画得很清楚的人。
　　许庄早早下了楼，不是因为他想巴结沈贺，而是他很好奇总长的儿子来报道会是什么阵仗。几十个黑衣保镖？高级防弹跑车？许庄出神的功夫，一个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许庄愣了一下，居然是步行来的，而且周围没有跟任何人。
　　许庄觉得，那些保镖应该都藏在暗处，虽然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但如果有人胆敢对沈贺不轨，一定顷刻间就被打成筛子。想到这里，许庄一哆嗦，开始盘算跟沈贺的安全距离。
　　沈贺走到许庄面前停下来，问道：“您好，您是在这里工作吗？”
　　许庄打量着沈贺，发现是个干净而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年轻人，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许庄想想觉得也对，做到沈总长这一步，肯定一家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毕竟整个西格玛联盟的人都看着呢。
　　沈贺见许庄打量他，也没有觉得尴尬或者被冒犯，笑了笑，问：“请问您是？”
　　“我叫许庄，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许庄赶紧自我介绍，犹豫着要不要跟沈贺握手。许庄不仅仅是个成员，他其实是特别行动组的副组长，不过因为组长是韩林行，特别行动组从上到下都没什么正形，许庄也不习惯严肃地介绍自己的职务。
　　沈贺笑得双眼微弯：“许师哥好。”
　　许庄愣了一下，还真拿这里当学校了。
　　其实沈贺这样称呼也没有错，因为东篱星特别行动组的训练营只有一个，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算是同一师门，但特别行动组里没有这样叫的。
　　然而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笑得这么真诚的，许庄回了个笑脸，算是接纳了。
　　“咱们的办公楼建得跟迷宫似的，没事别瞎逛，要不找不回办公室。”两人通过身份验证，许庄带沈贺进了楼，嘱咐道。大概是因为沈贺身上浓重的学生气和诚恳的态度，不知不觉间，许庄还真有了点师哥的架子。
　　沈贺并没有四处打量，老老实实地跟着许庄办完入职手续，又跟着许庄进了办公室。
　　“老大住院刚回来，你的职务还没有分配，你先在我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问问安排。”
　　说到这里，许庄暗自头疼。这样一个二世祖，磕了碰了伤了病了都不合适，只能供着，在特别行动组当个吉祥物。这个职务分配，还真是件棘手的事。
　　沈贺点点头，很规矩地站到了许庄的桌旁。
　　“别那么拘束，坐吧。”许庄把椅子过拖来，就差说一句，跟自己家一样。
　　于是沈贺道了声谢，坐了。不是像很多人那样坐得四仰八叉，也没有坐满椅子，而是身体自然竖直，没有倚靠椅背。
　　许庄在心里嘀咕，沈总长家的家教这么严。
　　许庄大大咧咧地走进韩林行办公室：“老大，手续办完了，给他安排个什么位置？”
　　韩林行正在研究军火仓库逮捕的那几个人的口供，随口道：“你看着办吧。”
　　“哟，老大，这事我可不敢自作主张。没办好郝局骂的可不是我。”带沈贺办入职手续的时候，许庄已经看到了，沈贺的父亲栏里写的是沈清朗。那的确是西格玛联盟安全总长的名字，也就是特别警察的顶头上司。
　　韩林行眼皮都没抬地说了句：“去后勤吧。”
　　许庄愣了一下。他知道韩林行不看领导眼色，但没想到能这么不给面子。沈清朗把儿子送来明显是要给他机会立功的，后勤全是文书工作，不会去一线，根本没有立功机会。
　　许庄试探地问道：“后勤？”
　　韩林行终于抬起眼皮：“有问题吗？”
　　感受到他阴冷的气场，许庄没敢再触霉头，赶紧道：“没有。”

　　回到办公室，许庄见了沈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低声说：“咱们去后勤吧。”后勤两个字几乎被他咽回了嗓子眼。
　　沈贺笑着应了，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
　　特别行动组是一个有独立行动权的部门，为了效率最大化，它的所有保障工作都是自给自足，除了执行任务的人员，也有在后方保证任务顺利进行的人，这些人里有技术人员，也有文职人员，后勤就是文职人员里最枯燥平淡的一种，处理的是各种日常杂事，但因为整个特别行动组的特殊性，即使是后勤也仍然需要有专业训练的人才能任职。刚进去的新人往往都忍不住抱怨，通过了这么严格的筛选，为什么会进去做这个。所以后勤部慢慢就变成了中年已婚妇女的天下。
　　特别行动组是个职业生涯特别短的地方，因为年龄增长带来的反应减慢和精力衰退会使人渐渐难以承担这样的高危工作，所以进入中年基本就快到职业生涯的尽头了。很多人开始考虑自己人生的下一步，除了新工作以外，这个下一步还包括人生的下一阶段，比如生子。而有了孩子的人家中有了更多牵挂，精力也变得更有限，后方的工作就变得更为合适。更何况熊孩子都应付得了，琐碎的工作怕什么？这个现象细究起来还是有一定的性别歧视在里面，因为男性就不常面临这些问题。
　　于是，沈贺成为了后勤里一个突兀的存在，扎根在一片中年妇女的万红丛中，长出一片翠生生的绿叶。
　　很快，沈贺就因为这得天独厚的优势成为了后勤里的组宠。教养良好又任劳任怨的年轻人本来就招人待见，何况是这种笑起来眉眼弯弯让人心旷神怡的呢？
　　沈贺从来没有嫌弃过工作琐碎，也不介意同事们开他的玩笑，有时候几个大姐逗他，他就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她们，似乎不是很明白玩笑里的含义。
　　许庄因为好奇，好几次故意路过后勤，见到的往往都是这样的情景。他心里忍不住感慨，沈总长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傻白甜。
　　许庄隐约记得，沈总长的这个独子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到学校接受教育，他从小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估计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小花骨朵被保护得太好了，才长成了这幅模样。
　　不仅许庄觉得沈贺傻白甜，后勤的人也有相同的看法。一天沈贺送文件回来，正碰到几个同事聊到他说：“觉不觉得新来的那个小沈特别的傻白甜？”
　　“是啊，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年轻人，太可爱了。”
　　忽然办公室里有人一阵干咳，议论的几个人觉得不对，齐齐往门口看去，正见沈贺站在门口。
　　齐铭有些尴尬地解释：“那个，傻白甜不是什么坏词。”
　　沈贺笑了笑，说：“我知道，这是在说我幸运。我也觉得，我确实挺幸运的。”一个人，要在怎样的善意与宽容中成长，才能对世界充满着盲目的信任？能长成傻白甜的确是需要很大的运气。
　　许庄正好“碰巧”路过，听到这段对话，忽然发觉沈贺这人有点意思，回去学给韩林行听。韩林行差点都忘了特别行动组还有这一号人，听了许庄的学舌，似乎思考了一下，没说什么。

　　没过几天，特别行动组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有人举报称织梦乐园里被安装了定时炸弹。织梦乐园是东篱星上最大的游乐园，高峰期每天接待的游客流量有十几万人次，同一时间在游乐园内的也有上万。而现在正好是学校放假，织梦乐园里更是热闹非凡。在这个地方安装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必定伤亡惨重，甚至都不用爆炸，消息一旦走漏，恐慌导致的踩踏事件都能死个成百上千人。更何况在公众场合安装定时炸弹这事经常跟恐怖袭击沾上关系，所以一接到举报，任务立刻被分派到了特别行动组。而特别行动组必须在不引起恐慌的的情况下迅速疏导游客，并且找到炸弹将其移除。
　　韩林行接到任务，立刻带队出动，分配任务的时候，韩林行忽然说：“把沈贺带上吧。”
　　许庄愣了一下，但紧急时刻也没有在这事上纠结。于是沈贺就从后勤被临时借调去执行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