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着火了》蔓阡陌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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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小丫在微信上看到一篇心灵鸡汤。
　　这世上有２０%的人会没来由的喜欢你，也会有２０%的人莫名其妙的讨厌你。剩下的６０%就是中立的人群了。虽然没有科学依据证明这样的推论是正确的。
　　柳小丫知道，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着气场与气味的问题。以自己的直觉理论而言，一路走来，生命中也遇到了一些莫名对自己好的人，她们象阳光，象雨露，曾经帮助过自己，是自己生命之中的贵人。她特别喜欢贵人这个词。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有能力成为某些人的贵人。授人以玫瑰，手留余香。她相信这一点。
　　不爱去想人性中阴冷的一面，那样每天都会活在负能量中。这一点她是清楚的。那些不快乐的事会尽快翻篇，那些讨厌的人会很忙丢进遗忘的空间。人生苦短，不可以被不喜欢的人或事而摆布，从而迷失自我。
　　曾听母亲谈起过自己的高中同学秀芸，一个如李春波《小芳》中的女子，当时她是班里最漂亮的班花，却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喝农药自杀的。
　　秀芸喜欢班长，向他表白过,那个年代学校根本就不允许早恋，所谓表白也比较含蓄，也许就是一个语气词，或者一声长长的莫名的叹息，或者是一瞥幽怨的眼神。那时候，学生是根本不知道怎样去谈一场恋爱，甚至根本就没有心思恋爱，那个闭塞的年代，这也是跳出农门唯一的机会，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考不出去什么都完了！班长是相当明白的，所以他绝不敢分心不努力学习。
　　秀芸那个时候也是比较努力的，但是成绩还是不够好。她也许幻想过和班长一同考进同一个城市甚至是同一所学校，几乎所有浪漫的爱情故事都是像这样开头的。但是，可能她也清楚，和他考到同一所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一定有过懊恼。也许是她把单恋看得太重了，确实因为喜欢他而分心影响了成绩。
　　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后的一天，秀芸去看班长，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而她没有考上，她明显地感到某种差距，如果不是邀请另一个同学陪同，她是连见一见班长的勇气都是没有的。后来，另一个同学借机走了，剩下两人在村外一里远的杉树渠走了半个下午。那些杉树非常高大，并排的两行，周围全是农田，两行杉树中间是一个望不到边的沟渠，渠中有水。秀芸和班长就一人一边在水泥渠沿上并排着走。中午的时候杉树的荫正好落在两人身上，她们不说话，渠道就像醒目的一条线划开她们。当杉树的荫斜到东边去了，两人在太阳下已走了许久。
　　再后来，秀芸在一个秋天去大学看过班长，她依然美丽，会说话的眼睛却不象往日的明亮，脸上有些许的憔悴。和班长在校园的银杏大道上走着，一切涂上金黄色，包括地上的落叶，包括和暖的阳光透过树林所构成的一种油画般深远的美。因为班长要赶着上课，两人也没说上什么话。秀芸不记得是怎样和他告别的，她应该是努力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她以为他会再转身向她挥一挥手的，但是没有。这是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秀芸回家过没几天，就喝了农药。
　　她想复读，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拥有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在那个年代，她只能和所有的没有考上大学的农村女孩子一样，当一个社员，再就是找一户人家出嫁。她对父母给她找的对象没法满意，她不认命，宁可死，并且这样做了。那个美丽的秋天，她是特意来去和班长告别的，然后从这个了无牵挂的人世永远地离开。
　　母说说，她曾为秀芸的离去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有着长长辫子的大眼睛女孩，永远离开了。柳小丫从母亲伤感的讲述中，想象着秀芸的模样，感受着她的痛苦，一个人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肯去舍弃尘世的种种呢？她想起海子的一首诗“莫扎特在《安魂曲》中说”：
　　我所能看见的少女
　　水中的少女
　　请在麦地之中
　　清理好我的骨头
　　如一束芦花的骨头
　　把它装在琴箱里带回
　　…………
　　像带回你富裕的嫁妆
　　这样深情、无望而痛楚地絮语，又是怎样的一种爱啊。想到秀芸，不只是逝去年代的爱情，更多的是生活的残酷和生命的痛楚。

　　从江南来到武汉，柳小丫常常想起母亲，想起从小到大她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宁可苦了自己也要竭力培养自己成才。在读初中时，她发现母亲常背着自己和父亲争吵，以为她不知道，在她面前他们伪装得很和谐。再后来她从大姨口中得知，父亲和学校的会计有了感情，他要离婚，母亲气得病了一场，心中难咽下这口气，大姨和姨夫一起在某个夜晚将两个人堵在了会计的闺房里，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大姨向小丫转述当晚的情景时，依然怒气未消，为自己的亲妹妹抱不平。母亲是狂乱地抓狐狸精的长发，撕扯下一簇一簇的，也将她与父亲的多年情感撕得粉碎，父亲当时冲上去护狐狸精，被姨夫一拳击翻在地，一场混战之后，母亲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家了。从此父亲也名誉扫地，在讲究乡风的镇上，虽然父亲没有被辞掉，但是班主任当不了，各种优秀的荣誉也不再与他有关。大好的提升空间被关闭了。
　　一个恨字，让他坚决地与母亲离了婚，搬到女会计那儿同居去了。
　　柳小丫对于母亲婚姻的解体，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大人的世界她那时并不是很懂，加之父亲一直很宠她，想到自己并不怎么恨父亲，内心里对母亲充满了愧疚。她所能看到的是父亲迅速的长了白头发，母亲从此的落寞。
　　那时候柳小丫渴望长大，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于是埋头读书，读好书走得越远越好。母亲对她很好，好得她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