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吻》原和

11、第 11 章

　　宋词掩下自己眼里的惊讶。

　　冯露露这个人不知道是在沈川泽心里到底有什么纠葛，宋词看见身边的人眼中迸射出近乎于凶狠的光。
　　宋词伸手试探着去碰了碰那只靠近自己的大手。
　　一直在追着邱明和冯露露两人的沈川泽显然是在被宋词这样轻轻触碰的时候愣了一下，但他没有动作，只当做是宋词无意间的举动。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这不是无意的。
　　宋词用自己的手去拉了拉他……

　　沈川泽终于偏头，那双眼睛深深地望着宋词，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一样。
　　这种目光，宋词也是被看的心头一跳。她还没说一个字，就感觉到自己那只覆在沈川泽手上的手被人拽住了。

　　“你……”宋词张了张口。
　　沈川泽在这时候忽然难得抿了抿唇，像是想要露出一个看起来自己没事的笑：“担心？”

　　宋词老实点头：“你像是要去提到杀人一样。”

　　原本沈川泽在看见邱明和冯露露一起出现时顿时被乌云笼罩的心，这时候却忽而见了晴。宋词的话像是一阵清风，吹走了那一片阴郁的压抑。他有点想笑，随后摇头，“不会。”

　　宋词呼了一口气，像是放心。

　　邱明没有开车，跟冯露露两人穿过了商场，直接到了后面的一家四星级酒店。

　　宋词站在透亮的旋转门口，“走吧。”她说。

　　沈川泽万万没有想到平常看起来怎么都是一乖巧懂事的宋词，直接走到前台，那眼里带着几分雾蒙蒙的水汽，对着人前台小姐姐可怜巴巴开口：“小姐姐，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刚才进来的一个叫邱明的男人在哪间房呀？我，我下午还要去补习班，他是我爸爸，现在还没给我培训费，我就拿了钱就出来！”她说着还朝天上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不闹事的！”

　　前台当然一般哪能透露客人房间号？但大约是从来没有遇见像是宋词这么直白没有耍心眼要房间号的小姑娘，那样子倒有几分要松口的意思。

　　宋词最后还是拿到了房间号。
　　电梯门还是保安给她刷的，她模样如果有人是初中生，估计也不会被怀疑。

　　进了电梯，宋词朝着沈川泽笑了笑。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沈川泽刚才根本就没拉住宋词，就看见她朝着前台跑了去。

　　宋词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眼睫被濡湿，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听着沈川泽的话，她笑了笑：“这不是没办法吗？”

　　沈川泽：“我本来是打算就在大厅里等着她们出来的。”
　　宋词：“……”

　　她视线落在沈川泽脸上，似在打量。
　　后者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摩挲着手指，这只手刚才牵住了跟前的少女，似乎还带着几分绵软。“放心，我不会做什么。”
　　宋词：“你这样子看着好吓人。”

　　沈川泽闻之微愣，他看着电梯内壁的镜子。那里面的人也在看着他，稍显浓密的两根眉毛像是要连接在一块儿那样，眉心微皱，表情……的确像是宋词说的那样，有点凶得吓人。
　　沈川泽伸手胡乱搓了挫脸，再对着宋词时，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

　　“信我。”

　　信他不会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宋词就听着他这两个字，就点头了。
　　真信他。

　　沈川泽从酒店出来后，情绪就不太好。
　　宋词没怎么说话，就安静跟在他身边。
　　有了房间号，自然是很容易拍到一些照片。
　　宋词带着沈川泽的鸭舌帽，压低了帽檐，假装走错的样子，敲门倒是录了几秒钟房间里的场景。
　　过分的画面没有，但是镜头里只要这两人都出现就行。

　　两点过的太阳，大约是秋日最暖和的时候，商圈旁边就是一白桦公园，这时候差不多青葱的绿叶都扑簌簌掉了下来，留着光秃秃的枝丫在秋风中傲然挺立。
　　看着又萧瑟又孤单。

　　坐在长椅上，沈川泽买了两杯热饮，放进宋词手里。
　　“你不用陪我，我挺好。”从开始见到邱明到现在，宋词都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贴在自己身上，沈川泽知道。

　　宋词：“我没跟着你。”她有点倔强开口，“我这不是等着你回去给我讲题吗？沈川泽，你不能骗人。”

　　沈川泽哑然失笑。
　　“冯露露高一就在他们班上，跟邱明关系很好，出事的时候，冯露露帮邱明作证，不在场证明，然后……”沈川泽停下来，他不用多问，也知道宋词肯定对学校上学期发生的某些事有所耳闻。

　　他不介意别人别人要怎么议论，因为明知道就算介意也没有作用，很多痛不在自己身上，是感到不到的，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感同身受？更多的是一句看似关怀的话，背后潜藏着看热闹的心。
　　温老师没有不在场证明，或者能给她证明的人却不愿意站出来，沈川泽手里的杯子快要被他捏的有点变形。

　　眼看着咖啡就要溢出来倒在他手上，最后是宋词先将杯子抢救出来。

　　“……味道不错，倒掉有点可惜。”她说。

　　沈川泽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宋词，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如果是你母亲因为破天荒阴差阳错的阴谋殒命的话，你会恨吗？要怎么办？

　　宋词还没回答，沈川泽就先开口：“算了，当我没说。没有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走吧，回去了。”

　　是个很难让人回答的问题。
　　偏激了，刺激他。
　　违心的话，自己都不信。

　　“当然恨了。”宋词站起来，眼里带着一抹坚定：“没有道理让伤害了无辜的人的坏人还仿若无事一样活着啊，至少，要让他忏悔吧？不忏悔，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代价吧？”

　　宋词重新将咖啡放回沈川泽手中：“不过，为了人渣搭上自己，不太值得。”

　　这天回家的时候，沈川泽手里提着一保鲜袋装着的菠萝包。
　　他回家后尝了尝，里面的馅儿料真像是宋词说的那样，真足，很好吃。

　　沈父也坐在客厅，见他一声不吭地上楼，“你在学校就是这么受教育的？”
　　正在上楼的人脚步一顿，“我以为您更想让我当一团空气，看不见没有存在最好。”

　　“混账玩意儿，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沈父不满。
　　沈川泽回头，跟沙发上的男人目光撞上，他手腕处还挂着出门时穿的风衣，这时候换了只手，拎在手中，“王阿姨什么时候来我们家？”

　　听着随口的一句问话，但却因为说话的人这时候满不在乎又带着讥讽的语气，让原本寻常普通的问话变得……刀光剑影。

　　沈父像是被他这句话给问住了，半天没有给出回答，最后沈川泽只是冷笑一声，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要得到什么答案，转过头，就上了楼。
　　很早之前他就不指望能在那个人嘴里得到什么回答。

　　*

　　宋词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小矮子。

　　宋怜在客厅里跟新来的小豆丁玩积木，她开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幼稚无比的对话——

　　“陆卓然，我那天在主席台上的时候看见你又在下面跟别人讲话！”
　　“你那么关注我做什么呀！”

　　宋词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她走进去，看见自己妹妹这时候气鼓鼓地看着还坐在地毯上很认真搭建积木的小男生。

　　“你站在第一排，我看不见才怪哦！你们在说什么？”
　　陆卓然小朋友对宋怜的提问有很老实地回答：“我说上面站着的是我女朋友！”

　　宋怜：“……”
　　宋词：“……”

　　“现在我们班的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陆卓然显然觉得这事情是会让宋怜开心的。
　　而被骤然冠上陆卓然的小女朋友的宋怜，红了脸，“我才不是！”

　　“那你喜欢谁？”陆卓然一本正经地面对着宋怜问。
　　宋怜：“……”
　　宋怜答不出。

　　宋词走过去，宋怜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星那般，迈着小短腿就朝宋词跑去，亲亲热热：“姐姐姐姐！”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得意转头看着陆卓然：“我喜欢我姐姐！”
　　宋词：“……”

　　陆卓然小声哼哼了两声，像是觉得她这个回答在耍赖一样，感觉自我良好说：“哦，那除了姐姐，你也要喜欢我。学前班可没有人比我很帅了！”
　　宋怜夸张地“呕”了一声，两个人瞬间又开始闹起来。

　　宋词笑出声，揉了揉宋怜的小脑袋，让她继续跟小伙伴去玩，她去那点水果过来。
　　在宋词转身时，她听见陆卓然说：“好啦，不要生气嘛，那下周我跟他们说你不是我女朋友好不好咯？那我追你好不好？”
　　不知道宋怜说了什么，陆卓然嘻嘻笑出声。
　　“你跟你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没有我跟我堂哥像呢！”

　　别的话宋词没有听清楚，但这话，每个字，宋词都听见了。她刚转头，就听见宋怜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声音，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得意：“那是！我姐姐可好看！”
　　宋词重新调转脚尖的方向，笑了笑。
　　这样就挺好。

　　再晚一点的时候，陆卓然家里人就来接他了。宋词跟在宋怜身后去送她的小伙伴，有点意外看见了陆允城。
　　“嗨！妹妹！”陆允城站在门口路灯下跟宋词打招呼。
　　宋词：“……”

　　陆允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小跑着过来，堂弟也扔在一边，就看着宋词问：“今天你是不是跟沈川泽在一起？”

　　宋词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正好，既然聊到沈川泽，她也有些事情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