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问道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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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海城中，有一著名建筑，依海而建，景致极佳，齐鲁闻名。
穿过桑海的主街一直向西走，于街道尽头视野渐趋开阔，便可见海天相接，海鸟盘旋之处，一座楼廊横贯其间。回廊交错纵横，偶有曲折。廊间以重檐庑殿相接，若远观之，则见庑殿顶部青色的琉璃瓦，与海天同色，浑然一体；若走近看，可见亭台楼阁，朱檐碧瓦，精致细造，饱人眼福。
如此高雅之楼阁，其最值得一提的却还不是它海天一色的美景，而是秘制的齐鲁名肴——《鱼翅熊掌》，可谓远近闻名。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
并排行走在架于海平面之上的廊间，望着不远处盘旋的海鸥，想起李斯和扶苏科普的情节，我口中喃喃念道。
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扶苏带我来的地方竟然是海月小筑。所谓的从没吃过的，难道是那什么鱼翅熊掌？
u1s1，鱼翅熊掌我还是吃过的。
梦里吃过！
是以又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
如若当初不自顾赌气，现在又会是如何呢？
计划应当会顺利推进吧！可也不过是能安然离开小圣贤庄，至于能否顺利登上蜃楼？
我不敢想。
这么想的话，目前这么个结果似乎也不太坏。
可这样的果，又会种下什么样的因呢？
我亦不敢想。
“海月小筑有名的，可不只有《鱼翅熊掌》。”海鸥旷远的和鸣声，衬着他的声嗓格外朗润。
看来今天要品尝的，必定不是这《鱼翅熊掌》了。
会是什么，我也无心去期待。
海的那边是什么呢？
望向海天相接处，我联想起现世中一段似乎很有哲理的话——
「山的那么是什么？还是山！听起来挺无趣的，但只有去过的人才有资格说。」
就像穿越这件事，纵使看小说时如何觉着有趣，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一定不会觉得有趣。
所以海的那边，应该也很无趣吧！至少绝不会是我魂牵梦萦的现世，不过是另一片原始的荒凉罢。
海风拂过，鬓边发丝搔过脸颊微痒，我抬手绾耳。
余光间的一瞥，宛然一幅色泽柔美色彩淡雅的画卷映入眼眸。画中的少女绝世出尘，风拂起阁间的片片纱帘，仿佛为她除去一道朦胧的滤镜，她的美少了一丝柔和，多了些许清冽。
我起初是不确定，接着是惊讶，再后来……是兴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帝国长公子驾到，这地儿不应该清场吗？
只见她执起茶杯，纤细的手腕轻晃，优雅端方。
“你师从儒家，既是入世之人，又为何向往出世之学？”清冽声色间不乏少女的清脆感。
……
坐在她对面的，是儒家人的？会是谁呢？
听这调调，该不会是儒家哪个不知趣的弟子想要弃儒从道吧？
这个想法随即被我否定了。晓梦大师何等样人，与扶苏约都得让他等上一等，普通的儒家弟子哪能约得动她？她更不可能去约一个普通的儒家弟子。
所以与他约的，定然是儒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心下不禁更好奇了，儒家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这么……有点背弃儒家的味道诶。
偏巧这对坐人的一方，竹帘紧实，实在看不出哪怕着装背影的丁点信息。
我抬眸看了看身侧的扶苏，可见他的目光也被这阁中人给吸引了，不知是不是同我一样好奇。
可在对坐人开口的一瞬，仿佛一通电流击中天灵，整个人如血液凝固般瞬间僵住，心脏停顿一瞬便好似为了拼命向全身供压般鼓动个不停。
我屏住呼吸，好像是心虚被身侧之人听到我这颗已提到嗓眼许下一秒就要从喉间蹦出的心脏一般。
“这便是良疑惑之处——未曾入世，何谈出世？”分明与平日一般朗润的声嗓在此刻却如同火堆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令人惟恐下一秒溅出的火星灼到自身。
音落的一瞬，扶苏适时驻足。
心下一时既欣然又担忧。
欣然的是，我也好奇他二人会聊些什么，看样子得有一番论道。担忧的是……在这种情境下遇见他，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道生万物，先有道，而后有世，悟道即出世，何须入世？”这个说法，道在世先，悟道便可出世？还是说，悟道即为出世？
确实挺高深的，毕竟张良都没听懂——
“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清静无为，便是道之所向？”所以他另起了话锋。
晓梦只是抬眸淡看了淡对坐之人。
“此间世人，本如这儵鱼。然道之老庄已失，失道而后德，便有德之仲尼；失德而后义，便有义之子舆；天下失义，荀卿认为，人性本恶，应礼法并重，便有了法。”
所以这话唠到底想说啥？- -
“以儒解老，以儒解庄。你的眼界，还太过狭隘。”还得是毒舌晓梦，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道分天人，人宗积极入世。五年前天人之约，天宗赤松子败于人宗逍遥子，不足以说明，大道已失，若寻正道，便应入世么？
“大道已失，如何无为？”
啊这……这张不良辩论真是够狠的。直接把天宗赤松子败于人宗逍遥子的事实摆出来说，大道已失，你们天宗那一套已经玩不动了。还真是不留面子呀hhh。
所以他才不是背弃儒家，而是效仿逍遥子来给晓梦发难的？
已知逍遥子跟张良是同盟，而晓梦是帝国请来的，也就是说，张良也是来怼晓梦劝她弃暗投明的？
那今天这日子挑得不太是时候，扶苏可是在背后偷听呢！还真是为他捏把汗~
“你邀我前来，是来问道，还是论道？”晓梦显然不高兴了，索性直接问你小子到底想干嘛？是来吵架的迈？-0-
张不良这时倒是乖巧得很，搬出她们道家的话术，“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良，自是在问道。”
那么，他们这次会面，是张良提出邀约的？目的是，问道？
海风拂来，阁间陈列的楠木管状摆饰应风而响，银铃应声而和。晓梦抬眼淡看了看那组楠木管状摆饰。
“听惯了人籁，未必有兴趣听地籁，听见了地籁，未必能想到里面存在着天籁。”又开始高深了。囧
“敢问大师，何为人籁，何为地籁，又何为天籁？”唔？这就触及到我知识的盲区了，hhh好像也是张不良的知识盲区。
扶苏却不知是听出什么特别的，微微颔了颔首。话说扶苏，你这样偷听会不会不太……礼貌？
“气，流动无形，嗝于空间，人听到了，说这是风。万物众窍因被风灌满而嘶鸣，林间百树因被风拂而作响。”
“不知谁在号哭，谁在呼喊，谁在哀啼，谁在悲叹。”啊？以这种拟人的手法带着悲悯之心来描述万物，真的天宗晓梦迈？0.0
“气嗝于空间而作响...所以，人籁是百乐之音，地籁乃万物之声，那...何为天籁？”到底还是张不良会做阅读理解，我不及十之一也。
“风吹万物，众窍百样，音质各色。风不能想吹便吹，欲强便强。众窍亦不是想怒号便怒号，想喑哑便喑哑。”
“气嗝于空间而成风，风吹众窍而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谁在努力争取，刻意而为。你若能认识到，便能空耳聆听天籁之响，亦即能自然地吹出籁萧之音。”
这一大段我大脑瞬间宕机了。每句话我都听得懂，但她到底想表达啥？？？
“地籁高于悖道人籁，顺道人籁高于地籁的同时，可接近天籁？若是修习顺道人籁至极致，便可接近大道了。”张不良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求解题步骤……
“空谷临风，逸世凌虚。你，很有潜质！但人籁，终究不是正道。”晓梦大师夸人了，难得耶！真不愧是张不良！
“得大师赞誉，子房惭愧！”可他还要谦虚一番，呵呵。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是以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乘物以游心，逍遥天地间。”晓梦这是意犹未尽么，还引用一段庄子的《逍遥游》。
“子房受教了！当这世间大道复归，子房愿随晓梦大师，从赤松子游耳！”
……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这不跟《史记》里的记载对上了么！
我正轻托下颔回想着《留侯世家》里的结尾，倏然间，晓梦已轻拂秋骊，闪现至扶苏跟前。
“公子。”清雅声色间含着一丝淡漠，她微微颔首施礼。
待扶苏点头示意，又一个闪现，我心下莫名一慌，转身便向她喊了一声，“晓梦大师留步！”
呃……
我喊她做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见到自己十分有好感的角色，嗯，就像……粉丝见到偶像般，忍不住想多互动一下。
以致没脑子考虑到现下根本不是互动的时候……
所以……我要说些什么？
“那个，究竟什么是人籁，什么是地籁，什么是天籁？”嗯，粉丝见面会就是会有各种奇怪的问题。
“你可以请教张良先生。”所以我为什么不直接说，大师您慢走？
但话说回来，不想回答你就直接走嘛，CUE什么张不良！！！
不想扶苏却开口了，“人籁出于地籁而比地籁更加悦耳；所谓天籁，则是顺地籁而为，使其音色发挥到极致。”而后侧首道，“是这样吗？张良先生。”
……
只见张良环臂拱手，单膝跪地，“张良拜见公子。”而后倾身一礼，“公子所言无差，良正是此意。”
“起身免礼吧！”
他这会跪得倒是挺顺溜。
“不知公子前来，良未及时来迎，实在失礼。”张良起身道。
不想扶苏却转头向晓梦问道，“晓梦大师，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今日有要人相约？”
晓梦颔了颔首。
我直觉张不良要搞事。
“既如此凑巧，不如良作东，请三位于阁中品茗，公子意下如何？”
这是凑巧吗？
还要请客？
张不良这么小气的人居然要请客？
这直觉愈来愈墙烈！
扶苏侧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晓梦，终是选择直接跳过我的意见，“大师以为如何？”
“听公子安排。”
……
你倒是拒绝啊倒是！！！
作者有话说第91章 问道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