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旅行者》》多名

38、四年的雨果

　　“你就应该剪头发。”
　　之前那个个子和蒋军差不多的女孩子凑过来说，在这个金色女孩面前，她的皮肤显得越加黑了，而且她的普通话说的也很不标准，倒不是指她有哪些地方的口音，可就是听着很生硬奇怪，像是听外国人讲中文那样，尽管再标准还是有觉得不合耳朵的地方。
　　“我才不呢！”
　　金头发女孩连忙护住自己头发。
　　“我可不要剪头发，死也不剪！”
　　她笑着闹起来，我扫了一眼男生区，他们也投来目光，我无视掉，扭头去看雅雅，她和那个叫蒋军的女孩子不知道说些什么，而那个徐教官就一直站在她们附近，时刻用余光监视着她们两个。
　　庾子和那个爱说话的金头发女孩子不知道聊什么聊的很投机，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只是坐在不知道是谁的棉被上，像一个刚来到这世上的孩子一样打量这个新奇的地方。
　　渐渐地，我不知怎么的开始走神了，直到那个说话有些奇怪的女孩子在我面前不停的晃她的枕头。
　　“怎么了？”
　　我问，她看我回神，停下动作笑起来，牙齿参差不齐的，实在不好看。
　　“恩？”
　　我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她还是只是笑着，踌躇了一下，十分拘谨的坐下来，而且只占用了很小很小的一块地方，就那样蹲坐着，挺直着腰。
　　“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莫名其妙的想和她说说话，尽管她说起话来让我有些抓狂。
　　“我叫雨果。”
　　“雨果？！”
　　我笑起来。
　　“你爸爸给你起的？”
　　她点点头。
　　“是吧。”
　　她像是告诉我，也像是告诉她自己，我嘴角的笑意淡去，想起雅雅在楼上跟我说的，她因为智力低下被家里人送到这里，已经快要四年了。
　　四年啊，就在这么一个地方，我实在难以想象。
　　“你......在这里呆很久了？”
　　她开始认真的掰起指头，我仔细瞧了瞧，她的手指形状倒是好看，十分纤长，但是看着很是粗糙，在强光底下还泛着油光，像是常年做粗活的女人的手，又像是刚洗完油腻的碗筷没擦干净那样。
　　“恩，是挺久了，三年多了。”
　　她拿起三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挥了挥，带着一股奇怪的油腻怪味。
　　我极力压下想要捂住鼻子的动作。
　　“到年底的时候，我又可以过生日了，爸爸一直说，等过完生日就来接我了。”
　　她说‘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说的越奇怪了，像是说的dad，又一点也不像。
　　“那挺好的。”
　　我心虚的点点头。
　　“不过我觉得他这次肯定又很忙，不会来了。”
　　我稍稍愣住。
　　“呃......不会的，你家里人一定回来的。”
　　“但是好几次了，校长都说他们很忙没时间，又要到明年，而且校长说我现在还没学好，出去的话没办法照顾自己。不过我觉得我已经会很多了，找零钱什么的，或者说话，默写，我都会很多了。”
　　她又开始使劲掰她的手指头。
　　“不过每次我让校长跟他们说来接我，他们都没时间，只是给我多寄一些衣服和用的过来，我都能穿好久了。”
　　雨果实在是苦恼于她那些好像永远都穿不完的衣服。
　　“他们今年一定会来的。”
　　“真的吗？”
　　她笑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理了理她才刚齐耳朵的头发，动作有些不协调，甚至说是有些过于僵硬，原本仅仅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她却呈现出一种标准化的感觉，抬起手，顺着从上而下，从上而下，再从上而下......
　　“你有留过长头发吗？”
　　她赶紧把手放下来。
　　“我刚来的时候，差不多和利娜的头发那么长，不过校长他们说长头发很麻烦，就帮我剪掉了。”
　　她指指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原来她的名字叫利娜，而且原来这个雨果也有那么长过的头发。
　　“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吧，她们都说我短头发更好看呢！”
　　她边摸着头发边有些害羞的笑起来，我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是啊，是挺好看。”
　　说完，我就在心里狠狠地打了我自己一耳光。
　　“你真好！”
　　雨果突然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等我出去了，我找你玩可以吗？”
　　“呃......我比你大很多的，你这个年纪，应该要和她们玩才是！”
　　我有些尴尬的缩回手，眼下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们都不怎么愿意和我在一块，她们觉得我是傻子，不过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傻。”
　　她偷偷笑起来，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想要悄悄跟我说什么，还不等我听清，徐教官一下子冲过来。
　　“雨果！你做什么？”
　　她这样把我给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我和雨果这，包括庾子和雅雅，我脸颊‘蹭’的一热。
　　“你这样说悄悄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不允许这种行为，我们女同学之间不能说悄悄话，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听不得的？你这样搞分裂，是想让我罚你跑圈吗？”
　　她怒斥道，雨果低着头，前面的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大家都必须要时刻注意纪律，也要监督其他人，不然都给我去跑圈！大家一起受罚！”
　　“是！教官！”
　　这群女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徐教官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走开。
　　我看到雨果的双肩颤抖着，还以为是她哭了，但仔细低头才发现，她居然在笑？！
　　“哈哈哈哈！”
　　她开始毫无形象的笑起来，甚至捂住了肚子，笑的格外开心，也笑的我一头雾水。
　　这时，我眼角瞥到利娜跑了过来。
　　“利娜！该待在哪待在哪儿！”
　　徐教官一说，她只好止步，过了一会好不容易等到徐教官的注意力没在我们这了的时候，她不死心的凑过来，看到雨果还在笑，她也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瞧徐教官吼你的样子！真好笑！哈哈！”
　　利娜一边说一边笑着，雨果却只顾着笑了，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