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旅行者》》多名

19、家中做客

　　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我喜欢雅雅，为什么因为学校的批斗就不让我和雅雅一起玩了？她明明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为什么以前庾子的妈妈还夸雅雅乖巧懂事，怎么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母亲头疼的看着我，只是训了我一句：“小年纪管大人的事做什么？好好读你的书，以后也尽量离林雅那孩子远一些，至于庾子......”
　　母亲的脸上出现为难之色，好像就没跟我继续说什么，又去忙活她的去了。
　　倒是在啃西瓜的弟弟在一旁说了句：“雅姐姐这样很好呀！比以前好玩多了！我知道，这就是嫉妒！庾子的妈妈就是不喜欢雅姐姐比庾子聪明！你看雅姐姐每次被喊家长，她们班主任都说雅姐姐是什么可好的可教之才，说要好好教一定能有出息！可没听说庾子什么好话。”
　　我当时只当弟弟年幼说蠢话，可后来又经历种种，加上我也长大了，想起来，那些人直教我心寒胆战。这也促使我格外抗拒和上一辈的大人们交流，哪怕到现在，我也不愿意和以前的那些邻里邻居的大妈们多交集。大部分时候，她们只会在你不好的时候把你踩在脚下百般践踏又假装毫无用处的同情，在你好的时候出言诋毁你难得的成就然后总结一句不过就是如此。她们用双手定下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此想尽办法用一辈子来辩解和诋毁除它以外的东西。
　　我叹了叹。
　　因为站的有些远，加上雅雅说话不比庾子母亲那样，而是轻声细语的，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依稀好像听她说叫庾子母亲先冷静，还说了这是公共场合，随后又知说了几句什么，庾子母亲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
　　“去吃点东西吧。”
　　雅雅对我眯了眯眼睛，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庾子和她母亲则是坐在后面。
　　“安全带。”
　　她好心提醒，我连忙系上。
　　“你们想吃点什么？”
　　她转动方向盘，有些歉意的笑笑。
　　“这么久没回来，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哪家的东西好吃，还是让你们来选吧。”
　　“出去吃？那多不划算？又贵又不干净。”
　　庾子母亲赶紧站出来说话。
　　“那您的意思是？”
　　“阿姨做给你们吃就是，省的花那冤枉钱！”
　　雅雅笑笑，就当是默认了，虽然我心中是千万个不想回去，可是雅雅都说去了，我也就当算了。
　　庾子母亲的老家，还在我们少时住的老地址，是一个还算方便的农村，家家户户相连，只不过大多都是些年纪大了不想要去住在狭小的商品房的，所以这里的节奏十分缓慢，大半人都是从早到晚闲的只能凑在一起打打牌或是三五个聚在一起讲白话从午后到傍晚，就算是有些年轻人留在这里，工作也是晚出早归，熟人在侧，自在随意。
　　听起来是相当不错，但对我这种非田园爱好者来说，细想之后就一阵后背发凉。
　　“到这，可算就用不着指路了。”
　　雅雅送了一口气，我这才发觉已经快要到了。
　　“那是，这都要能忘，十几年岂不是白住了？”
　　庾子母亲赔笑道，雅雅点点头。
　　“说的也是。对了，奶奶还住在这吗？”
　　“在的，今天我出门还碰到她了。”
　　我好奇侧目，心想着原来雅雅的奶奶还未过世啊？
　　“是吗？她去哪？”
　　“应该是去刘家的老头子那屋，你那个幺奶奶也在。”
　　雅雅点点头。
　　“她老人家看上去精神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
　　“这后面我记得是有个河提的吧？小时候好像经常去，上去拐角那路的人家还有棵琵琶树，我们小时候可没少去去捣乱呢？”
　　“要不？让庾子领你去看看，琵琶树是没了，那看家的老家伙都死了好些年了，人也没埋着，一把火就给烧成灰放在那小盒子里，要我们说，哪里有棺材睡着宽敞？不过那后头的河提这些年修饰的格外好看。”
　　我在一旁安静听着，说起去河提，我也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庾子母亲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以前的河提满是青草黄土，还有涨潮退潮时留下的各类垃圾和破损的衣服，现在虽然修的不算多豪华，但也已经种植上整齐的花草，铺上了柏油路，两道安上路灯，每隔数百米还砌上了台阶。
　　我们在庾子家门口让庾子母亲下来，家里的大铁门还锁着，应该是庾子父亲出去工作了，所以家里没人。
　　车子继续朝着堤坝的方向开。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母亲。”
　　庾子久久未出声，隔了好久，直到雅雅快要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庾子才答道：“我也佩服，同样又多佩服，就有多恨她。”
　　“难得你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雅雅毫不掩饰的高兴于庾子能这样坦诚。
　　我偏过头一直看着车窗外。
　　说起庾子的母亲，我也是佩服极了的。庾子的父亲是个标准的赌徒，但却不是那种脾气暴躁喝醉打妻儿的那种，而是经常借钱赌输，偏偏怎么说啊打骂也不听，不反驳也不改正，一旦家里的钱输光了，就开始借左邻右舍和茶馆老板的。我知道这些，就是因为连我父亲都借过，但因为数额不算太大，至今也都没叫他们家还了。
　　总结来说，庾子一家的开销，以及庾子父亲的负债，全靠庾子母亲一人劳作的双手支撑着。
　　“我记得，曾经我不止一次劝我妈离婚。”
　　庾子冷笑。
　　“结果每次都是被打个半死，说我是只白眼狼。”
　　她说完自嘲又悲哀的笑笑，我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肯定了，你妈妈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就是那么封建。”
　　“晴晴这话说的也不错，离了婚估计庾子妈妈就觉得自己打了一场败仗一样，怎么说还是有骨气的。”
　　她这下，整个脸都冷了下来。
　　“骨气这种东西，穷人家最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