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旅行者》》多名

16、农夫与蛇

　　她从开始说嘴边的笑就没听过，好像这真是逗乐她了，可我却并不这么觉得。
　　“难道不行吗？”
　　我闷闷的答，她一边掌控着方向盘，时不时瞄一下后视镜，一边还在不停的笑着，而一想到她笑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这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我想任何人在我这样的处境，都不存在能有多么的自在。
　　“这到底是雅雅的文笔不够好，还是你确实想的过于简单了？”
　　“怎么不说是你们都弄的太复杂了？”
　　我没好气的呛了回去，本来我就不太喜欢熊一依，自从中学时代就是如此，现在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她说这样的话，不管什么意思，反正我听着就是对我十分有意见一样。
　　“是是是，别激动。”
　　熊一依见我有些失控，稍稍收敛了些，但是眼中耀眼的‘笑意’又怎么叫我忽略的了。
　　“既然你说我们想的复杂，我倒是想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雅雅不是都告诉你了吗，当年我一时粗心大意的意外，你倒是告诉我，雅雅和庾子，你觉得谁对谁错？”
　　我倒觉得是你的错！
　　我在心中有些任性的想着，可是怎么也不敢这么说。
　　“都没错吧。”
　　我语气有些冷。
　　“都没错？那你这意思是我的错了？”
　　“当然不是。”
　　我心跳微微一漏，说完赶紧还赔了个笑脸，生怕被她看出个什么端倪来。但是总觉得熊一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加上我又不是那种善于掩饰自己的人，她又这样问了一句，分明就是察觉到什么，这样一来，被看穿的几率简直不用算。
　　“恩。”
　　她点点头，沉默了会，又说：“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怎么？”
　　我自然记得，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农夫和蛇，你认为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她这问题问的很奇怪，尤其是‘本质上’三个字，但我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了她。
　　“农夫救了蛇，蛇却咬了农夫，区别就在于一个善良，一个恶毒吧。在说，不管是老师也好，教科书也好，这个寓言故事就是要告诉我们要善恶分明，不是吗？”
　　熊一依不否认，但也不是很认同。
　　“那么你丢开老师说的和教科书上写的，假装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情况之大义，农夫没有归义为善良，蛇也不是恶毒，你怎么想？”
　　这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但是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虽然摒弃这些原本就存在的框条很难，但是只是一个小故事而已，应该也不难。
　　我试着假装真的有这样一个农夫，救了一条冬眠的蛇，然后被蛇咬掉。
　　农夫并不是善良，但他救下了一条蛇，所以他成为了善良。蛇并不恶毒，可是它咬死了农夫，所以它成为了恶毒。
　　或者，农夫并不是想要救他，这世上危难之际不伸出援手反而补一把刀的人只多不少，如果是农夫想要抓蛇拿回家另有其用，那么他可能就成了恶毒，蛇咬死了农夫，好似又过分了些，不算善良，但也不至于恶毒。
　　我的思考陷入重点区，蛇原本是在冬眠，是农夫路时以为它快要死了，所以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焐热它，谁知蛇醒来后就咬死了农夫。可蛇也许只是以为遇到了危险才发起攻击，这样来看两方都属于无知状态以下，就各自一半一半了。
　　但熊一依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可能是看我太久没有回答，熊一依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并非她所说的那么简单，所以她直接就跟我说了她理解的意思。
　　“我倒觉得，农夫与蛇之间，简单来看，只是一个谁先做出选择的区别而已。”
　　我脑中一闪，不禁被她这个简单的想法所折服，可是她这样说实在太抽象了，我本想要仔细推翻她的想法，却无从下手。
　　“恩，听起来很有意思。”
　　我只能由衷的承认。
　　“其实谁也不想做农夫，也都害怕着蛇。”
　　她的眼里开始出现一种名为‘惆怅’的情绪，但只是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早已经被她这寓意不明的话给弄昏了头，什么蛇啊农夫啊，七七八八的一下子全涌上来
　　了。我甚至开始联想到农夫可能有着长长的胡子，指甲盖里还镶嵌着泥土，而那条蛇也许是灰色的，整个的蜷缩成一盘巨型蚊香一样的形状，表皮上面分布着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纹路，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多么令人头皮发麻啊！
　　“我曾经也试着简单来想，所以我把庾子和林雅比喻成为没有那么多大义束缚的农夫和蛇，得出的结论就是她们谁都不愿做率先选择的农夫，又彼此害怕着另一个人是条恶毒的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皱着眉头，我是真的理解不了她在说什么，但却莫名的压抑。脑子里不停出现蛇和农夫的样子，细化的就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极力让我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脑子里却越发清晰起来了。
　　“如果雅雅受你影响，真要那么简单直接说出来原谅什么的，也不亏是一件好事。”
　　熊一依继续说，我已经顾不上接话了，只是闷闷的恩了一声。
　　等到了目的地，我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逃一样的离开。
　　但她在车上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我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明显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却非又不肯直说。
　　我真的不喜欢熊一依这个人。
　　苦思过后，我最后得出的结论仅是如此。
　　此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去找庾子了，我实在不想每次去面对着他们父母，然后尴尬却又无力的安慰着重复一遍遍机械的话语，除了暂时不去打搅，我真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我依旧惦记着庾子，所以就算不去，我也会定点发消息问一问她今天如何。
　　可能距离有时候真的起到好的作用，我和庾子没有面对面，她的话反而愈加多起来，有时候会跟我谈谈时下热门的新闻八卦，有时候还跟我抱怨着医院的伙食不好，我甚至开始欺骗自己，认为屏幕那头的庾子，还是以前那个健康温柔的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