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眼》菊生菌

3、致命艳福

　　七点的闹钟铃声准时响起。居语通迷迷糊糊中关掉了闹铃，这一夜，他睡的并不自在。

　　居语通没有起身换衣刷牙，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轻轻拉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他希望昨夜的一切是天方夜谭的幻梦。

　　拉开抽屉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两片毛巾，一片深棕折叠作为床铺，一片洁白铺开作为被褥，旁边是放着两三件小衣小裤。不见小人在，但见小人物。昨夜的一切真实的存在，让这个活在“无神论”信仰里27年的小伙子彻底颠覆了三观。

　　匆匆吃完早饭，居语通就上班去了，他在车上系好安全带，便一突然从大衣的口袋里突然钻了出来，跳到他的大腿上，盘腿坐下，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要去上班吗，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拜托，我要去上班。带着你，我很不方便哒。万一被人家发现了怎么办？”

　　“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也不会让别人发现我。居语通，我住你家一年都可以不被你发现，更何况只是去你办公室溜达一天，你就当带着一个宠物嘛。”便一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眼里发出了祈求的光芒，这妮子全无昨天的野气神秘，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真是无缝接轨在她曾经充满狂妄的眼睛上。

　　“哪有人带着宠物上班的”语通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决定了今天就去你办公室，除非你不去上班。”便一像一根定海神针居语通觉得自己今天是摆脱不掉便一，踩下离合，带着一路的无奈和担忧，开向公司
　　。
　　居语通挤进拥挤的电梯，电梯里的空气安静而又沉闷，平日里爱闻的煎饼果子和手抓饼的味道，此刻油腻地灌入鼻腔内。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的低头盯着手机，有的双目无神地看着前面，大家都拥挤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哪怕每天都见面，也未必互相认识。

　　居语通突然觉得有只仓鼠在自己的外套里上蹿下跳，挠得自己身体发。便一突然从他胸口处的衣襟里探出脑袋，吓得他急忙硬生生地把便一压了回去，便一愤怒地在居语通的胸上掐了一把。

　　“嘶”突然发出的□□，打破了电梯里的安静。大家纷纷把目光看向正在揉着胸的语通。语通只能窘迫地陪笑着。电梯平稳地上升着，居语通的心却越来越下沉。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语通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便一拎出来，丢在电脑桌的抽屉里，他叮嘱道：“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呆着哈，午餐的时候，我会带饭给你吃的。”便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语通关入了抽屉，她听到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知道居语通把抽屉锁上了。在黑暗的抽屉里，她打了一个响指，一颗微弱的想煤油灯的一样的火苗在她食指上跳动着燃烧。

　　“这能难倒我。”

　　中午的十一点半，居语通守信用地带着一袋饼干和一袋牛奶，打开了关押着便一的抽屉，但是抽屉里除了一叠已经没用的文件，没有了便一的身影。语通把整个抽屉拉出来，在那堆甚至有些灰尘的文件中翻来覆去找了好一会而，才发现原来抽屉的后面有一个烧焦的窟窿。

　　接下来的半天，居语通都是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假装没事地工作着。

　　便一自然还在这个办公室，她穿梭在一群巍峨庞大的人群和整整齐齐的桌椅之间，动作麻利娴熟，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在混杂着香水、体汗、咖啡、零食、草叶等味道的空气里，追踪着一丝弱弱的腥味，那味道的主人有意要掩盖自己的缺陷，若是普通的“麻瓜”自然是不会察觉到那散发味道的主人的异样。

　　那有点像鱼鳞的腥味越来越大，就像飘散的气体慢慢集结凝固，甚至有些呛人。便一也越来越放慢了脚步，敛气凝神地任由这股越来越强大的味道牵引着她。她在一间办公桌下停了下来，抬头看到这件办公桌的主人——秋菲。

　　“可算被我找到你了。亏你躲了那么久。”便一心里暗暗叫喜。

　　她顺着椅子的靠背爬上了秋菲的肩膀，秋菲枕在自己的双臂上小憩，对此毫无知觉。便一又从秋菲的肩膀跳到桌子上，落地轻快稳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毕竟便一在“麻瓜”界里习惯了这样的“上天入地”。

　　趴在桌上睡觉的秋菲大概是在“麻瓜”世界强行忍住冬眠，平日敏锐知道风吹草动，现在闭目养神，相当于半死的状态。便一走到秋菲身旁，熟睡的秋菲，眉眼迷魂，红唇欲滴，哪怕是入梦，也忘不了勾出那诱惑的微笑，衣襟上三排纽扣没有扣上，隐约可以从双臂的缝隙里看到光滑紧密的□□。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男人丧命于你。”便一默念着鄙夷的讽刺，真不知道她是讽刺那祸害的蛇蝎美人，还是讽刺命断美色的男人。

　　便一靠近秋菲的右手，秋菲右手腕上带着一只通体银光璀璨的香镯，那香镯的臂环是一只头尾相接的细小银蛇，盘成圆环，蛇身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碎石，精妙绝伦，尤其是蛇的双眼，更是流云漓彩的黑宝石点缀而成。这枚蛇形香镯就是掩盖着主人身上最原始的味道，让主人可以自由地在“麻瓜”的世界为所欲为。

　　便一先是灵敏地爬上秋菲的肩膀，顺着脖子，脚步轻和却又迅速地爬上头顶。她站在秋菲平坦的头骨上，蹙起眉头，食指捂着鼻孔，极不情愿地低下身。

　　“好浓的发香喷雾味，呛得我都要窒息了。”

　　正当她准备拔下一根头发时，一阵人面的巨影像一朵乌云缓缓地从后背覆盖在她的身上，她起立后转一看，居语通一只手提着一杯咖啡，眼射怒火，嘴唇紧闭，顶着一副“我找你好久”的严肃嘴脸看着她，吓得她左脚一滑，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双手前后同时前后画圈地从秋菲的头上摔了下去。

　　她手紧握着拔下的头发，几个空翻之后，落在一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上，随后，她被紧紧地握在温暖有力的掌心中，放进了裤袋里。

　　秋菲感觉到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头皮发痛，抬起头来，摸着自己的脑袋左右查看。却只看到拿着一杯咖啡的居语通有些受惊地看着她，随后这受惊的双眼转化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如果太累的话，喝一杯咖啡会提提神。”居语通正好把刚泡的咖啡端在秋菲面前，巧妙地化解了一场危机。他攥紧了裤袋，留下一个瘦长俊美的背影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天，便一都乖乖呆在居语通的裤袋里，没有再捅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