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眼》菊生菌

1、重新开始

　　扔掉，关于她的一切都要扔掉。

　　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顺着光滑的玻璃形成一道道“泪痕”，这些高空落下的液体，点点滴滴地混合着透明的凉意，由着地心引力，投奔到碑州市的怀抱，这场雨仿佛是在清洗这个城市遗留下来的污垢，冰冷得令人害怕。

　　屋内的居语通正在收拾东西，准确地说，是前女友方丽倩的东西。

　　她的饰品、她的书籍、她的照片.......都被整齐地放在一个旧纸盒里。居语通把所有与方丽倩有关的东西，都收集在一起，准备当作陪葬品，与他六年的感情，准备扔到楼下的垃圾桶，一起埋在岁月里。

　　居语通从楼下回来，顺手把湿漉漉的雨伞搁在门旁，心不在焉地关门，头微低失落地看着地面。突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野外“蛇咬死人”的新闻，打断了居语通的思路。

　　新闻里远处躺着的死者盖着雪白的布头，隐约可 以看出人体的轮廓。周围已经被警戒线给隔离起来，穿着雨衣的警察正不慌不忙地在线内处理着现场，倒是线外的围观群众正起劲地抬高着脖子向线内张望，仿佛可以透过那层薄薄的床布欣赏到死者的面容，“对于咬人的蛇，目前专家还不能确定该蛇的品种，不过本市一月之内已不止一次发生“野蛇袭人”的事件，在此提醒广大观众出游野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谨防毒蛇袭击。”

　　居语通看了一眼新闻，情不自禁地嘟哝着：“我下楼钱没关电视吗？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开过电视机。”

　　类似见鬼的怪事已经发生多次了。

　　居语通的家在两个月内，频繁发生解释不清的“灵异小事”。冰箱里，前天买的鸡蛋突然消失；饭后擦拭完的餐桌上，突然出现面包屑；浴室水池里莫名其妙地被注满泡泡水……刚开始，居语通以为是半年前分手的心痛导致的记忆力衰退。可三番两次地出现类似事情，居语通还是很确定自己没有得老年痴呆。

　　“啪”居语通关掉电视机，将遥控扔在茶几玻璃台上，半躺在沙发上，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翻阅着微型摄像头购买的网页。

　　“嗡嗡”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显示信息提醒。

　　“语通，你这个下个周末有空吗？”

　　居语通嘴角微微勾勒出嘲讽的邪笑，这是他的新来同事秋菲的简讯。

　　两个月前秋菲前凸后翘的身材，使她刚进办公室就成了办公室的焦点。立体的锥子脸下面是饱满的胸脯，将西装撑得衬衫恰好贴身，背后看过去，腰线玲珑，挺起的臀部像一颗蜜桃，透露着些许的弹性。

　　居语通的办公室男性居多，突然来了一位这么可人的美人，办公室就像煮沸的米粥，“咕噜咕噜”地散发男性隐藏的躁动。

　　而秋菲上班的第一天就看中了儒雅略带坏坏气质的居语通。

　　处在空窗期的居语通，他不拒绝也不主动地和秋菲暧昧着，他知道秋菲未必是个善人，或许对方也只是把自己当作恋爱的玩具，甚至是玩具之一，那又怎样？六年的深情被辜负已让他嘲笑过自己的愚蠢，假装的洒脱是最后的尊严，凡人，总是喜欢包装着自己的脆弱去玩世不恭。

　　“有，周六晚上八点半，需要在哪里接你？”内心毫无波动地发完这一句话，他接着浏览网购的页面。

　　居语通分手后的第一个约会就这么随意地定下来了。

　　三天之后，居语通订购的微型摄像头送货上门。他将摄像头一个贴在立式冰箱的上门，一个贴在卧室衣橱的上角。

　　“真是讽刺，在自己独住的房里安装摄像头。”居语通看着贴好的摄像头。这一屋的摆设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黑白相搭相配的墙体和米黄的大理石地面，形成了室内宽敞明亮的基调，流畅利落的家具摆设既没有突兀的“堆砌”感，也处处都是高纯度色彩运用的清爽，这样舒适而又流行的现代简约风格，是透露着居语通干净内敛的性格。

　　而今，除了这一屋子可以直接看到的大大小小的物品，这里仿佛还隐藏着其他东西。居语通将电脑与摄像头连接好后，穿起一件薄款深绿翻领涤纶外套，出门上班了。

　　这一天的窗外一直都是夹杂着雾霾的晴朗。

　　将近夜晚，办公室只剩下居语通和秋菲。不同的是，居语通是加班，秋菲是为了等他。

　　略微暗淡的屋子里，居语通的电脑屏幕发出格外显眼的光，投照在居语通俊朗的脸上。三七分的发型露出宽广峻峭的高额，剑眉明眸深刻在棱角硬朗的脸庞上，直挺的鼻梁就像一道山峰似的分界线，俊秀的脸一半是贴合着屏幕的白光，一半又是侧映于阴影之中。

　　秋菲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游离过居语通的脸庞，偶尔居语通会抬头望一眼秋菲，应答式地笑一下，眼里却始终冷淡似冰，其实那双眼也曾柔情似水过。

　　突然，一杯散着热气的咖啡落在居语通的桌上，秋菲将自己的翘臀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略微撒娇的问：“还要多久可以下班。”

　　“再等我五分钟。”那口气有些连哄带劝，居语通自己都听出了逢场作戏的味道，他不喜欢自己像个演员，配合着别人演出甜蜜。一段感情若是以“差不多就行了”的态度开始，前期的演戏几乎是必要的，这是一种配合也是一种礼貌，更是省略麻烦的不在乎。居语通匆匆把手头的活干完，就送秋菲回家了。

　　车外已经是夜幕下的灯火通明，居语通把秋菲送到她家的楼下，秋菲把脸慢慢凑向地靠近居语通，用擦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靠近居语通，居语通看出了她的用意，头本能地微侧，含着礼貌地笑意说道：“不急。”

　　秋菲诱惑地眼神顿时收敛了一半，可她的表情没有尴尬。

　　“好。”她呼了一口气，转头又满含笑意地看向居语通。

　　“后天晚上八点，别忘记来这儿带我去镇南路那儿。”

　　“那里是一片工业园区，去哪里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忘记哈。”

　　秋菲下车后边，居语通望着她转向楼道消失得背影，刻意的上扬的嘴角恢复了原样，他没有多想，开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