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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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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林晚镜是如何做到的,那火焰以极其快的速度瞬间吞噬了整座宫殿,而那些水仿佛在同火打闹一般,一瞬间就消失个干净,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一人将手令递到了一內侍手中,“把这送往宁古塔,切记,一定要快,否则你明白有什么后果。”
众人绝望了,只有淮王越发坐不住,不断呵斥着让人上前,可人都是怕死的,面对这么大的火势自然会退缩。
正当这时,慌乱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纯白的身影,她是这么的高洁,让人无法忽视却又甘心臣服,她平静地走入通过人们用水泼出的一条生路走入了火场,就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将花琛抱出了火场。
花琛是被烟呛醒的,可当他面对这么大的火势,他只能躺在地上呼吸着仅存的空气,他从慌乱无措逐渐认命,可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逐渐喘不过气,仿佛有人在掐着他的喉咙一般,这时候最大的奢望就是能有人给他一个痛快,直到他半晕半醒时眼前出现了一抹白色身影时,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入了地府。
如果早知道地府是这样的,那也不必再惧怕死亡,相比从前的日子,这里简直像天界一般。
“别怕。”
是谁?是谁的怀抱柔软温暖?
又是谁?轻抚着他的额头温言细语?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他希望自己永远也别醒来。
华国刮起了一阵乱风,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有聪明的在最初起风的时刻就已然察觉到了苗头,早早做好了闭门不见客的准备,而野心大的也做好了趁风借势的准备,喜欢热闹的还设立了赌局,看热闹的同时能赢些钱也是极好的。
这几日商家的门庭都要被人踏破了,尤其是作为淮王义女的商流景,各大命妇贵女想着法儿的递名帖,她平素最爱与他们往来的,可也渐渐招架不住,以至于后来商流景只能称病躲个清闲。与这熙攘的庭院天差之别的便是商克微的庭院了,他倒是与平常无异,毕竟被自己妹妹踩着头多年,也早就见惯了攀高踩低的嘴脸,左不过是潮涨潮落,日月更替罢了。
商流景也是个闲不下来的,在屋中清闲了几日又觉得烦闷了,“芸儿,我那废物哥哥这几日在做什么呢?”
芸儿:“小姐,大公子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在摆弄院中的花草,这不是快要入冬了,听说大公子院里这两日正忙着把北边废弃的仓库改成花房,哪像小姐这么厉害,能替大人分忧。”
商流景轻蔑地笑了声:“真是白白浪费了这长子之名,若是给我,我又何须如此费劲。”说完,低头看了一眼那双不满伤痕的双手,接过芸儿递过的脂膏摸了起来。
商流景急着抹平手上的疤痕还有一点原因,那便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淮王登基在即,而作为义女的自己想必还能得个公主的封号,既是公主便不能有一双粗糙的手,岂不是贻笑大方。
正想着,作为华国技艺超群所有命妇心头好的百绣阁送来了她重金定制的礼服,商流景早就把先前的苦恼与烦闷悉数抛诸脑后。
而与此同时,那个占了商家长子之名的废物商克微接过了朱寻手中的信,飞快读了一遍,便将其焚为灰烬。
“朱寻,我的花房可修缮好了,可别冻坏了我那些宝贝。”
朱寻:“再有七日便可完工。”
“很好。”
朱寻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大公子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其实如今大局将定,凭着二小姐和大人的关系商家日后必定显贵,何须如此。”
“你不懂,所有人都瞧着我商家必定会沾他的光,连我那妹妹也觉得自己真能当上公主,可笑至极,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为商家留条后路,若是日后……念在今日还能保全住商家。”
其实如今无论哪一派都不算真的赢了,支持花琛这一派看着势单力薄,被淮王一派压制的死死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花琛得九音圣女的相救,民间渐渐流传起了一种说法,说花琛便是九音圣女选中的下一任继承人,也因为这样,那些还在观望的也渐渐开始对花琛一派示好。
说道花琛,那日被九音圣女救出火场,醒来后便不开口说话了,日日呆滞着坐着,也不哭也不闹,可人人都知道他心里难受极了,生身父母接二连三的离开自己,且又是自己的母妃将自己丢在火场内,怕是个人都无法接受,可花琛这一派必须要逼着他坚强起来,否则日后如何做好一国之主。
花簌簌便是那个承担起开导花琛的人,只是连她自己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这些接踵而来的变故,又何谈去开导另一个呢。即便如此,她也不能退,有太多的人将身家性命托付在自己身上,她不能,也被允许。
“琛儿今日如何了?”
香儿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还是那副样子,不吃不喝就一直坐着,看着真让人难受的紧。”
花簌簌按了按自己酸涩的眼睛,翻身下了床。
“公主不再睡一会儿吗?这几日都睡不满两个时辰,在这么下去身子便要熬不住了。”
“帮本宫更衣吧,我们今日去华圣阁。”
“公主要去求见九音圣女?!”
“嗯。”
花簌簌与香儿站在华圣阁前一时之间她感慨万千,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初见九音的时刻,也正是她与柳扶风初次见面的时候,如今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公主?”
“走吧。”
花簌簌被带到九音面前,只见九音闭着眼睛端坐着,瞧着那面容无悲无喜端肃宁静,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对九音生出了敬畏的心,也许这便是圣女与旁人不同之处吧。
也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九音这才张开了双眼整了整自己的衣摆,随后直视着花簌簌示意她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九音圣女,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求证,还望你替我解答。”
“可。”
“琛儿是不是承袭天命的天子?”
许是不知花簌簌究竟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九音打量了她许久,这才答道:“是。”
听到了九音的回答,花簌簌心中突然揪了一下,明明是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不知为何自己第一时间却觉得排斥与抗拒,也许在她内心深处自己希望花琛永远都是不知忧虑为何物的小童,可事实却事与愿违,那个她寄托自己希望的小童瘦弱单薄的肩膀如今就要抗下整个华国。
花簌簌想尽自己所能帮帮花琛,她这么想道。
“多谢。”
答案已经得到,花簌簌也不便久留,起身辞别,正要推门终究还是跟随内心停住了脚步,说:“九音,我记得你爱吃雪花酥,我宫里有个会做点心的婢女,若是想便来寻我。”
去年制成的樱桃蜜饯如今仍旧封存在院中那棵槐花树下,只是如今的九音早就没了当初的那份心境,自从代替明尧成了这华圣族的圣女,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冰封了一般,有时连自己也会怀疑是否还活着。
“好。”
九音终是应下了,当做还当年落水相救之恩。
不日,九音便于一个夜深人静之时来到了含蕊阁,阁中众人瞬间激动不已,好在墨蝉姑姑在世时教导得当,终究没有丢了含蕊阁的颜面。
“快去!去把琛儿带过来,就说我想见见他……慢着,不好,便说我见琛儿无法安眠,他寻来了温泉助其安眠。”
果真,金桂子等人听了这话也并未察觉异常,香儿顺利将花琛带到了含蕊阁。
不过短短几日,花琛便已面色枯黄形容憔悴,若不是被金桂子强行灌了些汤水,如今怕是跟随其父脚步了。
花簌簌瞬间红了眼,为九音端上了日日备着的雪花酥便将宫婢打发去歇息了,自己也默默离开独留二人在殿内。
香儿掌灯走在花簌簌身前,“公主,我们如今去香蕊亭内坐坐?”
花簌簌平素除了朝夕殿之外最爱去便是那香蕊亭,果然香儿一提出便得到了肯定。
呆在含蕊殿时日酒一些的宫婢私下曾说过到底是血脉相连的,曾经的蕊公主如今的花簌簌,两人的喜好有事出奇的一致,就那香蕊亭来说便最好的例子,花解言最喜欢在这里赏月,而花簌簌则是喜欢亭边那几棵油亮茁壮的芭蕉,有意无意能给与她莫大的安慰。
含蕊阁殿内。
九音与花琛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二人就这么僵持着,整座殿内安静地能听见滴漏的水滴声。
“九音圣女,人死之后会变成什么?”
“日月星辰,山川湖海,风霜雨雪,花草树木,无一是他,无一不是他。”
“那会有来世吗?”
“也许。”
花琛许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你是圣女,连你也不知道吗?”
“凡俗之人侥幸窥探一丝天道。”
“那我母妃……”
说到这里花琛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已丧失了问出的勇气,只能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九音也不追问,也不安慰,只默默地陪着他安静地坐着。
花琛也不再开口言语,殿内又恢复了平静,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久到花琛开始好奇九音是否还在,正要转身查看,谁知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东西,正要吐出来舌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原来是蜜饯。
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他想起来当年御花园内遇到的那个蒙面女子,胆大包天借着夜色偷摘园内的樱桃,那时那女子也是这么用蜜饯堵住自己的嘴的。
原来,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