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的宠儿》曾公子

37、第二十三根羽毛：擂台

　　东日初升起，金色的阳光照耀过大地，连坟墓上的水珠也闪闪发亮。
　　霍裴站在一面巨大的雕花铜镜面前，听着MS的成员赵智利回报道：「先生，原本潘瑶已经成功得到最后一件珠宝，可是中途又被不知名的敌人夺走了。今次属下有失职责，请先生责罚。」
　　「如果惩罚能够加快纠正你们的错误，我不介意将你们从珠穆朗玛峰的悬崖扔下去。」
　　赵智利安静地垂下头，听取教诲，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站立笔直，可是双腿依旧忍不住哆嗦。
　　霍裴沉吟半刻，淡淡地问道：「潘瑶现在人在哪里？」
　　赵智利隔着镜子露出略微愧疚的神色，「目前她依然在牢房里，警方那边控告她杀盗窃罪，应该会判下无期徒刑，终生禁监。」
　　霍裴双手插裤袋，随后掏出一根烟，手一转，自动点燃了烟头，静静地吸着。
　　烟雾在指间徐徐上升，时间彷佛瞬间静下来了，剩下的只有漫长的等待。
　　他吐纳了一口烟，「我觉得自己养的不是一群属下，而是一群笨狗，不会咬人，还被猎人捉去。」
　　他紫瞳睥睨地看向赵智利，手指轻弹了弹烟火，「尽量调动下面的人手。」
　　赵智利会意领命，「是的，无论用什么办法，属下务求用最短的时间将潘瑶救出。」
　　霍裴将烟头扔下地，踏熄灭后，命令道：「退下吧。」
　　画面上赵智利依旧垂头站立，铜镜渐渐化成白雾消散而去，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出了乌鸦偶尔的叫声以及风吹草动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霍裴长身玉立于横七八竖的墓碑之间，背对身后的一棵大松树冷声道：「出来。」
　　隐藏在松树后的影子身体一僵，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走出。也许刚睡醒的关系，此时前端的金发刘海有点微微翘起，白皙的鹅蛋脸颊上闪过一丝慌乱，灵动的大眼望着脚下，抿紧的嘴唇透露丝丝不安。
　　霍裴冷哼一声，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过来。」
　　阳火煌抬眼望向他，有点停足不前。
　　霍裴手指一勾，阳火煌顿时感觉前襟被人用力拉扯一般，双脚离地，迅速地往前进冲去，直到距离霍裴一步之近才停止下来。
　　阳火煌张口就想大骂，却被对方拉起衣袖拭擦脸颊的举动而弄胡涂了。
　　霍裴轻轻拭擦了好几下，才收回手。
　　「这么大一个人，还弄得脏兮兮的，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长不大。」
　　阳火煌白白的脸上浮现尴尬的红晕，不料霍裴再火上加油道：「你的脸皮真薄，女人也比你厚脸皮。」
　　阳火煌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叫道：「别拿我和女人相比！」
　　霍裴眉毛一挑，「哦？那么是谁在大学的时候，穿着女装在人妖酒吧打工？」
　　阳火煌一愣，内心涌起震撼，嘴上有点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跟踪过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职业多样化么？」霍裴捏了捏阳火煌的脸蛋，紫瞳滑过明显的笑意，「我不但是杀人犯，拐带人口犯人，也是一名跟踪狂。」
　　阳火煌再次被呛到了，这段日子的经验告诉他，跟这个男人斗嘴，只会气死自己！
　　「堂堂赤翼怪盗竟然有跟踪男人的癖好，我算大开眼界了。」
　　阳火煌率性撕破脸，再次反驳，说完就转身离开。
　　然而背后却依旧传来霍裴不咸不淡的声线，「比起某人昨晚躺在男人怀里流口水睡觉，我自认好多了。」
　　阳火煌脚步跄踉了一下，差点跌倒。
　　他忍不住转头怒骂，「明明是你强硬……」
　　话未完，霍裴就已经站立在近在咫尺，两人只相差一点点就碰到鼻间。霍裴俯身凝视着他，披散的长发也随之垂落，滑过阳火煌的脸颊。
　　「怎么不说下去？」
　　阳火煌别过脸，不回应，心中却暗忖如果李创始他们在这里就好了，最少不会欺负他！
　　耳边传来霍裴森寒至极，彷若要压抑怒气的声音，「我带你找他。」

　　两个小时，阳火煌出现在第五级别世界的金碧之棺的城镇里，与众人围绕着擂台，观看一场世纪大战。
　　人山人海的人群有着眼珠颜色各异的人，分别有红色，绿色和蓝色。
　　根据霍裴的叙述，那些都是辨认吸血鬼等级的特征。
　　吸血鬼分为三级，有红色，绿色，蓝色眼眸。蓝色色为最高级，红色是人类与堕神所生的混血吸血族，虽然数量十分少，但是会疯狂地咬人，绿色是贵族，喝掉模拟人血的红酒就可以，但只会听取蓝色吸血鬼的话语。
　　而当看到那擂台上两只蓝色吸血鬼的脸容时，阳火煌再一次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观看李创始和周初华大打出手，招式狠辣而灵活。
　　而且在众人议论声之中，他听到李创始是这个世界的吸血鬼之王，而周初华则是他的吸血鬼皇后，然而不知道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两人在骄阳似火之下对抗战斗。
　　那些观众都举起太阳雨伞，不禁地感叹道：「陛下和皇后在这种日子之下打架真是不应该啊，你看他们的皮肤都被太阳灼伤了。」
　　阳火煌抬眼望去，只见李创始和周初华裸露出的肌肤都呈现焦黑了，不但如此，连呼吸也凌乱了起来，两人的体力似乎已经到达了底线。
　　「虽然我们这个世界有规定，只要在擂台上赢了，输一方必需完全听从对对方的要求，但是我们通常都在夜晚里举行啊。」
　　阳火煌不禁加入他们的话题，「为什么通常在夜晚举行？」
　　有个路人好心解答道：「这个世界的太阳比起地上世界的热度还要高十倍，对我们吸血鬼来说很容易被烧伤，严重的话，更会让身体燃烧起火，一命呜呼啊。」
　　另外有个路人好奇地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我们这个级别世界的居民，你们那个级别世界的？」
　　阳火煌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心里此刻大为震惊，连忙扒开人群，却被人从背后拉住了衣服。
　　「如果你不想被我打昏扛走，就不要企图冲上擂台阻止他们的战斗。」霍裴将阳火煌拉回身边，警告道：「第五级别举行的擂台比赛，除非其中一方认输，否则任何人前往阻止，都会格杀勿论。」
　　阳火煌挥开对方拉住自己的手，忧心忡忡地盯视着擂台正在比赛的两人。
　　不经意隐若传来人声，似乎好像在叫喊他的名字，循声一看，王鸿钧正在人海中向他挥手。
　　王鸿钧奋力扒开人群，来到阳火煌的面前，兴高采烈地抱住阳火煌，「小阳阳，能够在见到你，实在太好了。」
　　忽然王鸿钧感到背脊一愣，瞄见霍裴冷眼站在旁边，立刻拉开和阳火煌的距离。
　　此时，人群传来呼叫声。
　　他们不由自主地望向擂台，只见李创始将周初华打趴在地上，脚踩在她的背上。
　　李创始似乎开口和周初华说了什么，周初华泪眼汪汪，不断地摇头。
　　王鸿钧看不过眼，正想冲上去，冷不防一道闪电劈过擂台，从焦黑的烟雾中生出围着深蓝的披风，威风凛凛的武将。
　　混鲲利用丹田发声，声音回荡于天地之间，『召创始元灵，花草仙子你们身为第五级别的上位者，不以身作则，统领下属，竟然私下决斗，影响世界的秩序。如今，我混鲲祖师奉四神之一的玄武神君命令，带你们回去复命。』
　　语毕，举手找来两道黄符，飞贴上两人的额上，定住了他们的身子。
　　然后混鲲用力往擂台一踩，砰一声，烟雾四起，三人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阳火煌看着空荡荡的擂台，连心也空荡荡了起来，原本以为终于找到李创始了，怎料还来不及相见，就被逼分离。

　　顾瞻麟歪歪斜斜地坐在第一级别世界的中央防卫部队的堡垒里，手里拿着一瓶马丁尼克，往后一仰，咕咕地又灌下肚子里去，随手又将空瓶扔下地。
　　地上有着许多酒瓶，哐当几声，爆裂而散，碎片飞溅。
　　他脸上没有半点醉意，依旧笑嘻嘻地通过一面巨大的玻璃窗，观看下面排列整齐的的精英部队。
　　身穿金银色迷彩服的部队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齐步站立，然后在陆压的命令之下，再向左一转，踢正步，随后一同围绕着操场跑起来。
　　混鲲步入室内，恭敬地复命道：「已经第三天了，想必产生半真半假幻象的药力生效了。」
　　顾瞻麟大声一笑，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他。」
　　转眼之间，他们的身影像鬼魅一般凭空消失。

　　等出现的时候，已经转移到地下的雷电牢房里了。
　　顾瞻麟隔着牢房通电的闪烁栏杆，看向躺在周初华膝盖上遍体鳞伤的李创始，笑嘻嘻地说道：「电击鞭子的滋味怎样？」
　　周初华轻放李创始在地上，卑躬屈膝地爬向顾瞻麟，不断地磕头道：「顾瞻麟大人，请你放过创始元灵。属下甘愿代替他受罚。」
　　顾瞻麟眼瞳一收缩，呈现针叶状，一道无形的猛撞力弹开了周初华。
　　背部撞击在墙壁上，电流顿时通过周初华的四肢百骸，她整个人都痉挛起来，随后无力地歪倒在布满干草的地上。
　　顾瞻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轮不到你为他求情。」伸手一挥，一道投影出现面前。
　　李创始原本还昏昏迷迷，但是在见到投影上的熟悉身影，顿时精神一震，他爬起来，隔着栏港，一眼不眨地看着画面上金发男眼的少年。
　　他早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耳边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眼里只看得见阳火煌的身影。
　　只见阳火煌一群人被一大群隐形人追击，跑得气喘呼呼。
　　那是第四级别世界的透明的人种，任何生物都碰触不到他们，犹如幽灵一样，但是他们能够幻变世的各种生物。由于数量极多，霍裴和王鸿钧都分身无瑕，其中一个隐形人悄然无声地从背后接近阳火煌，随后举起大刀一砍——
　　画面顿时消失了！
　　李创始紧紧地捉住面前的栏杆，通电的栏杆顿时将他的双手都灼伤，将他的身体弹开在一米之外。
　　周初华爬过来，企图抱住李创始，却被他奋力挣脱。
　　李闯始再次爬栏港，隔着重重的通电栏港，盯着原本漆黑一片的画面倏地恢复起来。
　　阳火煌似乎在和王鸿钧说什么，但王鸿钧却只是推推眼镜，嘻皮笑脸地摇摇头，随后推了阳火煌背部几下，示意他先行离开。
　　李创始心里一动，除下一直带着的耳机，隔着遥远的距离凝神倾听他们的对话。他具有能够通过对方的呼吸，读出对方的内心思绪的能力。除非对方呼吸不顺或者他刻意控制，否者对方心里的声音，他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空气里的风能够将那些声音隐若传递而来。
　　等阳火煌和霍裴跳入天井旋风之后，王鸿钧才弯腰倒下，呈现大字型地躺在地上，双目看着蓝天。
　　他嘴角含笑，胸口处渗出斑斑血迹，面积逐渐扩大。
　　在咽下最后口气的一刻，李创始耳边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痴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梦觉，让你寂寞了这么多年，真抱歉，我现在来陪你了。

　　画面倏地又一黑，连同李传始的心也下沉了……
　　然而现实的折磨似乎依旧没有停止下，李创始看见阳火煌和霍裴两人的隔膜逐渐打破，在患难之中，互相扶持。他们穿越一个又一个级别的世界，感情日深厚。
　　他甚至看见在桃花树下阳火煌被霍裴抱在怀里深吻起来，他们的倒影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两道身影重迭起来，浮浮沉沉……
　　李创始耳边嗡嗡作响，喉咙一甜，硬是将要喷出的鲜血吞回肚子里。
　　他告诉自己，他不在乎的。
　　可是，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忘了告诉阳火煌，在三生三世的情缘里他们并不是初次相见。早就远古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十万个十万年以来，他除了四个徒弟之外，没有一个朋友。
　　不过，他本来就喜欢自由自在、独来独往，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当时他还是有一个外号，叫做清醒者。其深意就是看破红尘的一切，那些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幻影一场，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甚至是同性。
　　最初的相遇，阳火煌才15岁，那一世他的名字叫做拓跋远世，是一位翩翩美少年，性格纯真直率。同时，也多才多艺。
　　由于他和拓跋远世在买冰糖葫芦的时候认识的，因此在往后，他每一次去找远世就会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不过，天上一日，人间三年，所以他总共见过远世的次数也没有超过三次。
　　后来，再次见到远世的时候，是在天界的东方领土。当时四神之一的朱雀神君将凡人带回天界，让众神仙都十分好奇，凡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等见到了，才发现对方竟然就是拓跋远世！
　　而且，远世还是天神的宠儿，任何神仙的法术对他也无效用。
　　难怪，他当初认识远世的时候，竟然听不见对方的心声。
　　后来，直到白虎神君与朱雀对抗，掀开巨大天灾，整个天界都被白虎的力量破坏了，众多神仙失去居所，跌入凡尘。
　　而他也是其中一个，只是万万想不到他却不小心跌进了轮回之道，让红尘的红线将他们两人牵在一起。

　　李创始咬牙强忍身体的疼痛，直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身体更痛，还是心里更痛。在神志不清中，他恍恍惚惚度过了好一些日子，忽然一双戴着手套的玉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
　　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周初华用忧伤的目光低头凝视他。他轻轻捉住周初华的双手，说道：「除下你的手套，用手触摸我的额头吧！替我消除一切有关他的记忆，我已经不想再想起他了。这样……我就完全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