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妖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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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夕，是一只妖，而且是一只生得极美生性极放】荡的花妖。
他曾扬言，他要看遍世间最美的人也要尝尽世间最烈的酒。
夜夕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左手美人右手烈酒是他一贯的生活常态。直到某一日他遇到一个道士，从此波澜不惊的日子起了涟漪。
道士短髯剑眉，生得白净，倒也能看。本来夜夕对这白净道士还有几分好感，不想这道士同夜夕一碰面就吹胡子瞪眼，还扬言要将夜夕收进一个什么壶里将之化为血水云云。
夜夕的好脾气被这短胡子道士磨去大半，索性与之大打出手。没料到，这道士看着不像那么回事儿动起手来却很像那么回事儿。
来回几十个回合，谁也没讨到半分好处。
眼瞅着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夜夕也懒得同那道人计较收了法术回了洞中。
谁曾想，那短胡子道士对他穷追不舍，一直追到洞外。夜夕在洞外设了结界道士一时攻不进来，他在洞中品着酒哼着曲儿，瞧着洞外的道士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喝酒尽了性，夜夕脚步虚浮晃出了山洞。道士约摸没料到夜夕会这般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出现在他跟前，他稍一怔愣，语气僵硬：“你这妖孽，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夜夕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收了我？”他笑，笑得如花般艳丽醉人，转而将手指指向道士，“就凭你？”
道士似是被他激怒，声音也沉了下去：“对，就凭我，接招！”
声音落下，短胡子道士接连祭出几个法器直击夜夕面门。夜夕接连后退数步，指尖稍弯，一条彩色长鞭现于掌心。他嘴角轻勾，扬起一个妖娆摄人的笑：“奉陪。”
道士招招凌厉，誓要取夜夕性命。
夜夕衣袂翩然，眉间浅笑如波，挥舞的长鞭像极了色彩斑斓的烟花。
道士大喝一声：“妖孽！拿命来！”
夜夕笑靥如花：“臭道士，口出狂言。”
他眸光微动趁道士不留意长鞭顺势缠上了敌人精】瘦的腰身，夜夕稍一用力，道士瞬间被带到他跟前。道士身体被缚，抬头怒瞪夜夕。这一抬头道士才留意到夜夕的样貌。他降妖除魔十余载，什么妖魔没见过，妖娆的，凶狠的，清纯的，应有尽有，只是……他唯独没见过面前这样的。
妖娆中带着清丽，狠厉中含着柔情，因为醉酒眼尾还微微泛着粉色，多了几分女儿家都不曾有的风情。
心神微怔，道士听到夜夕轻笑出声：“臭道士，你盯着我瞧什么？”
道士如被人当场抓包的小贼，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妖孽，果真是妖孽！”
“是么？”夜夕伸出手指在道士耳根处划了个圈，察觉到道士浑身不自觉一颤，他满意收手，俯身贴在道士耳边轻轻吹了一口酒气，“臭道士，不要脸 。”
道士脸更红了，他用力挣脱试图将长鞭挣开，半晌，无果。
夜夕扬手揽过道士的腰，轻轻一带将道士揽入怀中。
道士面红如血，夜夕醉笑连连。
“我看你生得不太丑，不若留在洞中服侍我如何？”
道士又羞又怒，红彤彤的一张脸骤然变得铁青：“妖孽，要杀要剐随你便，休要出言侮辱！”
夜夕不屑勾了勾道士的下巴，似是忽地觉得没了兴致，长鞭一收，转身回了洞中：“无趣，罢了，你走吧。”
道士愣愣站在洞外，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短胡子道士又出现在了夜夕洞外，同样一副降妖除魔的正义凛然相。
夜夕慵懒从洞中出来，瞧见道士，好看的眉毛一挑，不耐烦道：“你又来作甚？”
道士往前一步，话里俱是正气：“自然是来除妖？”
“奥？”夜夕眉眼轻挑，轻飘飘落在道士面前，“除吧。”
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对于夜夕的行为太过震惊，面对近在咫尺的夜夕他竟良久未能拔】出手中长剑。
过了许久，道士的眉毛纠结皱作一团终于低声问道：“你……做什么？”
夜夕好笑瞧着道士，刻意往他跟前靠了靠：“能做什么？自然是帮你除妖。”
道士目光瞬间变得凌厉，长剑出鞘，利落挥出，斩落一条青蛇：“当心！”
夜夕侧眼去看，原来是自己的宿敌蛇妖。
蛇妖的笑里阴险中夹杂了几分玩味：“道士救花妖，倒也稀奇。”
夜夕也笑着看向道士：“是啊，我也觉得稀奇。”
道士面皮一红，转身闷声离开。
第二日，道士没来。
夜夕懒懒在洞中待着，有些无聊。
第三日，道士没来。
第四日……
直到第八日，道士来了，不过是躺着来的。
他浑身青黑，嘴唇发紫，分明是中了毒。
这毒夜夕再熟悉不过--蛇毒
当年就是这毒害他丢了七成功力，不过好在道士中毒尚浅。
夜夕本不想理会，妖道殊途，救个道士回去未免太过晦气。
转身走了没几步，夜夕还是折回来将人带进了洞中。
道士醒来时是五日后。
他撑着身子从榻上站起来，回头看到了在一旁小憩的夜夕。
清晨的日光透过洞口照进来落在夜夕身上，睡梦中的夜夕，眉眼安静，单纯无害，好看又清秀。
道士怔了怔，鬼神神差地朝着那张脸伸出一只手。手伸到一般被另一只手给半路握住，夜夕睁开眼，冲他俏皮眨了眨眼眼底带了几分倦意：“臭道士，醒了？”
道士赧然，欲将手抽回，夜夕手刚好松了，他整个人被道士一拽重心不稳直接栽了过来。
花香满鼻，一时旖旎。
“你……”
夜夕趴在道士胸口，面上依旧懒洋洋的：“我怎么了？分明是你拽的我。”
道士语塞。
“臭道士，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你要知恩图报。”
“要……怎么报？”
夜夕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道士胸口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眼：“这几日照顾你都没睡好觉，你……陪我……睡觉……”
道士：“……”
怀中的人呼吸平缓，分明是已经睡着了。
道士低头，看着夜夕安静的眉眼，忍不住抬手，动作生涩地摸了摸他的头。
怀中的人没什么动静，细长的睫毛却好像颤了颤，不晓得是笑的还是风吹的。
按照夜夕所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这是救命之恩。
夜夕声称自己待在洞中无聊，要求道士留下陪他。
道士竟出人意料地没有拒绝。
花中饮酒，月下起舞，风里长笑。
当然，这些都是夜夕做的，他做这些的时候道士只是在一旁安静站着，仔细瞧着，顺带着偶尔笑笑。
道士觉得，这样的夜夕似乎活出了他自己想活的样子。
半个月后，道士临时接到师父的嘱托前往百虫林除妖。
临行前，夜夕半开玩笑对他说：“道士，你就不能多待几日么？”
道士声音淡淡的，目光却顺也不顺瞧着夜夕：“办完事我就回来。”回来……陪你……
夜夕无所谓耸耸肩，笑得如花中之王般耀眼明媚，他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没什么情绪波动：“好，你走。”
道士走了，那一夜，夜夕在洞外站了一宿。
两个月后，道士负剑归来，只余面前一座空洞。
他寻遍整座山都没再寻见那个眉眼明媚，笑靥如花的人。
寻不到人，他索性住在了洞中。
这一住，便是五年。
又是一年春来时，牡丹花海遍满山。
道士站在洞外，手里拎着酒坛子，迎着暖风眉眼浅笑。
目光落在牡丹上，道士不由得想，若是夜夕在，怕是眼前这牡丹都比不上他的分毫。
“在等夜夕？”
道士警惕回头，对上蛇妖清冷的眸子，一只手摸上剑鞘：“你来做什么？”
蛇妖冷哼道：“没见到他，难道你就不奇怪么？”
“你……什么意思？”
蛇妖冷眼看他：“我与夜夕是宿敌，三十年前他亲手杀了我的胞弟。五年前他中了我的蛇王之毒，修为也因此去了七八成。”
道士凝眉不语。
“剩下的两三成修为本可以与我周旋些时日……”蛇妖表情阴鸷，声音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可不晓得夜夕脑子是坏掉了还是怎的，竟将这仅存的修为耗费在你身上给你解毒。”
道士手上青筋乍起：“所以……夜夕怎样了？”
蛇妖讽刺长笑，声音刺耳：“可笑，真是可笑。道士本该斩妖除魔却偏偏对这花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简直是可笑至极。”
“他究竟在何处？！”道士声音低沉，怒气蒸腾，“你……将他如何了？”
“哈哈哈！”蛇妖看似心情不错，笑得得意张狂，肆无忌惮，“他啊，不是在这儿么？”
“何处？”
蛇妖漫不经心略过满山花海，语气淡薄：“呐，就是这些，这些不都是你的夜夕么？”
“你……”
“修为尽失，打回原形。”蛇妖狂笑着离去，声音久久不歇，他却像没有听到般，只是愣愣地瞧着漫山遍野的牡丹发呆。
道士俯下身，指尖触碰花瓣，那花瓣似有灵气缓缓将他手指裹住。
他笑了，笑中带泪。
夜夕，是你么？
十年后，道士依旧住在洞中。
晚上，他外出降妖除魔，白日里便坐在洞外赏花。
道士将新捉到的蛇妖扔进镇妖壶中，兀自灌了口酒。
“十五年了，你还不回来么？”
多年过去，道士原本清澈的眸子里被沧桑占据，身上稚气尽褪，一股子成熟刚毅遍布全身。
夕阳落下，道士挺拔落寞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隔日，道士像往常一样外出收妖猎魔。
行至半山腰，于花丛之中捕捉到一个紫色身影。
道士四肢骤然僵住，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紧张地失了言语。
时间一点一滴逝去，那人在花海中回过头来，明媚妖娆的目光落在道士身上。
眼神，容貌与夜夕绝无二致。
“我美么？”花妖眼角挂笑，眉梢上挑，“道士？”
道士眼角的细纹缓慢舒展开来，他想笑却无端想落泪，半晌嘴角都没能扬起。夜风拂过，似是唤起了尘封多年的记忆，道士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浸满了十五年后再次重逢的心酸与喜悦：“妖孽。”
花妖明媚一笑：“我为你修为尽失，臭道士，你要如何报恩？”
隔着万千牡丹，道士冲着花妖会心一笑：“以身相许如何？”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妖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