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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为什么点名要见他?
      这个问题倒是挺不错的。

      樊野长腿一伸,盯着他的脸思考起来。

      丁若云的皮肤白,头发和眼睫都特别黑,黑白分明;下巴尖尖的,眼珠子又圆又大,整张脸看上去就比较稚嫩。
      樊野自己就是个长得比实际年龄显年轻的人,不过看见丁若云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真的不是靠长的。
      年轻就是坐在那里不动哪怕愁眉苦脸的也能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青春。
      没记错的话,丁若云今年21,比他小7岁,脸上还有看上去吹弹可破的胶原蛋白。他肩膀有点瘦,当然腰也很细。

      还很软,樊野试过。
      他忽然觉得嗓子有点渴。

      注意到丁若云,还是因为他弟弟丁似羽。
      这几年丁似羽一直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樊野屁股后面跑,还在圈子里放话说一定要追到他。
      他们那个圈子,一个个都是正牌的富二代富三代,对私生子是不怎么看得上的,因为也说不好自己哪天就会被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害死,所以全拿丁似羽当笑话看。也就丁似羽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以为别人都冲自己笑就代表自己挺吃得开的。
      后来追樊野这话传到樊野耳朵里,他没当回事,但架不住丁似羽跟个苍蝇一样成天在他面前晃。樊野觉得烦人,就躲着他——也是因为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得罪丁家,不然他能直接让丁似羽找不着人。

      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拖着,直到那一次他过生日,丁似羽给他塞了个人。

      别管他的喜欢几分真心几分算计,但喜欢一个人反手就给那人塞个床伴,还是自己的哥哥……这是个什么操作,樊野真没看懂。

      他私生活没有那么乱,正常情况下肯定直接就走人了。不过那天他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也可能是丁若云安静的睡颜很勾人的缘故,反正丁似羽敢塞他就敢上,正好看看这兄弟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以后丁若云没再出现过,丁似羽依然跟个没事人一样三天两头往他这里凑。

      如果是算计,樊野有的是底气,根本就不怕。
      但要不是……说实话他趁人之危把人给睡了自己还挺心虚的。

      此事如鲠在喉,樊野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想一想,想丁家兄弟到底什么意思,有何图谋,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呢,丁若云已经从京市圈子里消失了。

      樊野名字里带个野,脾气也有点那么个意思,丁似羽追他这事原本在他的生活里就是一点小插曲,现在丁若云失踪了他反而来了兴趣,非得弄清楚原因不可。

      所以为什么要点名见丁若云?

      樊野想了想,故作诧异道:“点你名了么?我不知道,这事是交给底下的经理负责的。”
      “……”丁若云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有点狐疑,“那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我是来旁听学习的,家里确实准备做一做这块,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樊家情况比较复杂,业务分配问题那叫一个小孩没娘,樊野懒得细说,随口应付,“诶对了,我听他们说你直播从不开摄像头,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和丁似羽这一对狗男男么?
      丁若云有点窝火,看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带上点幽怨:“樊总,我是离家出走的。”

      “……啊,”樊野一听笑了,“也是,你要开了摄像头我早知道你在哪儿了。你家里人估计也差不多。”

      这话说得就跟樊野找了他一年似的,丁若云觉得怪,没敢乱接。

      手术室的灯亮着,值班护士坐在柜台里看不见人影,四周十分寂静。

      知道丁若云和樊野待在一起,公司那边没人会给他打电话,再加上刚才接过好兄弟邹迟的电话了,这会儿怎么也不会响。
      结果樊野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好听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内:“喂?”

      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他手机隔音挺好,就算医院那么静丁若云也没听清。
      好在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樊野的电话上挪开了——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丁若云立即冲了上去。

      过敏这事可大可小,但任何毛病放在一个一岁孩子身上都不会是小事,医生说还得留院观察一阵。不过晚上住院部那边住不进去,只能在急诊科将就一下。
      丁若云要在这里陪一夜,第二天一早赶早去住院部办手续,顺利的话有人出院就能直接住进去。

      这样一算又是一大笔开销,而且丁若云没得休息,明天说不定能不能按时开播。

      像他这样有签约公司的主播,不按时上工没事,但事后得补齐直播时长,不播满等于一个月白干,底薪一分都拿不到。
      丁若云有点头疼,可到底儿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医生的话肯定不能拒绝。他一边盘算着明天怎么调节日程,一边推开诊疗室的门准备去临时住院的地方看儿子。
      谁知道门一推开就看见樊野笔笔直地站在门口。

      丁若云当时就一愣:“樊总还没走呢?”
      樊野一听气乐了:“是人么,你儿子吐我一身我还好心送你来医院你就盼我早点走啊?”
      “……”丁若云顿了顿,“那我也不能让您陪我守夜吧?再说我都说了干洗费我来出。”

      “我缺你这点钱?”樊野说,“你儿子还好么?能回家么?我能去你家么?”
      “???”
      丁若云被他的四连问给问懵了,脑海中莫名闪过下午陈励杨的那句“我们是正经公司,你求别人潜规则你,人还不一定乐意”,一瞬间跟弹幕似的滚动了过去。
      ……太雷了。
      他婉言拒绝:“豆豆要留院观察我得陪着,不回家。”说完又忍不住嘴贱补充,“再说樊总路子野,要借宿哪儿不能去啊?”

      “谁说我要借宿了,你想什么呢。”樊野盯着他笑了笑,晃了下手机,“我让李叔回酒店拿衣服,结果他被丁似羽堵了,我寻思去你家借身衣服穿,省得让他带个尾巴过来——还是你想见到丁似羽?”
      丁若云不怕见弟弟,但儿子在这里,他本能不让丁似羽过来。
      毕竟现在他不能24小时守着儿子,万一丁似羽从哪儿找来一帮小弟把他儿子带走他能气到再重生一次。
      可话又说回来——
      “樊总回去换不就好了么?”丁若云奇道,“做什么非要跟着我?”

      “跟就跟了呗。”樊野无所谓地说,指指他,“我提醒你一下,我即将成为你所在公司的……大股东,建议你从现在开始抱大腿。”
      丁若云:“……”他并不想抱甚至在考虑辞职。
      “即将就是还没成为,再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丁若云叹了口气,推开他朝病房走,“我要去看儿子。”
      “等你看完再走啊,你陪夜不用回家拿东西的么?”樊野在后面说。

      丁若云不想说话。
      如果他要回去拿东西,也想先把樊野甩掉。这人比他想象中的要黏人得多,有时候他真怀疑丁似羽看男人的眼光。
      今天已经很烦了,自己喂豆豆吃错了东西就够懊恼的,还要应付这个未来的大股东。
      这个睡过自己的人!!!
      妈的,想想就来气,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跟樊野客客气气的?

      丁若云越走越快,很快到了临时病房里。
      手术挺成功,豆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不过小脸还是有些白。之前他衣服脏了,丁若云有心给他换一件,可惜没有干净的。
      樊野说的有道理,他还是得回去一趟。
      除了衣服,早餐也要提前准备,医院的流食不一定合豆豆口味。

      “你真不回去吗?”樊野走到他身后,“你看,你儿子的衣服得换吧?你不回去拿,还是让你女朋友半夜送过来?”
      病房里很安静,他声音压在嗓子里,意外的磁性。
      听得丁若云更烦了。
      他皱眉道:“我真没女朋友。”

      身后的樊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又不说怎么回事。”

      “我个人认为,员工在老板面前还是有隐私权的。”丁若云拿手背蹭了蹭豆豆的脸,接着转过身,看着樊野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情绪说,“请给员工留一点私人空间,谢谢。”
      樊野的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
      “……你要来就来吧。”毕竟是豆豆弄脏的裤子,丁若云不想推卸责任,“不过我家地方小,希望樊总别嫌弃——嫌弃也不要告诉我。”
      樊野不置可否,跟上了他。

      这家医院丁若云以前没来过,用手机导航了一下才知道离他住的地方挺远的,直达公交得走一公里去另一个车站才能坐。
      就在他纠结是说服樊野跟他一起走一公里还是咬牙忍痛奢侈一把打车的时候,樊野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空车,强行把丁若云塞了进去,然后问:“地址?”
      丁若云:“……”
      他只好报了个路名。

      那条路放二十年前大概已经属于郊区了,不过这年头一线城市的房价高得跟什么似的,房子也越造越偏远,倒也不显得郊区有多“郊”。一次找医生一次离开京市,丁若云受了盼姐两次帮助,实在没好意思觍着脸要第三回救援,只能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找了个便宜的屋。
      三室一厅,他住其中一个房间,有个小阳台,卫生间和厨房公用,每月1300。他底薪加礼物分成扣掉税以后每月到手的钱租这样的房子才能在豆豆的奶粉钱外余出一份自己的口粮,说不上拮据,但确实经济状况不好。

      照这个趋势下去,他想踩死丁似羽只能祈祷丁家自己破产。

      一想这事就觉得心里挺没底的,丁若云对着后退的路灯发了会儿呆,没忍住转头看了眼靠在另一边车窗上的樊野。
      路灯在他脸部轮廓上打上一圈柔光,仿佛金钱的颜色。

      感受到他的目光,樊野侧过头来:“干什么?”
      “樊总。”丁若云抠了抠裤腿侧面的接缝,鼓起勇气问道,“万景投资以后……公司的福利待遇什么的会涨么?”
      “这是下面人决定的,我暂时只是个监理。”樊野说,“怎么,你很缺钱?需要借你点么?”
      “……那倒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丁若云摇摇头。
      他不想给樊野倒什么苦水,就像他不打算告诉樊野豆豆其实是他儿子一样。既然求不到樊野,他也就不问了。

      还不如琢磨下自己是不是应该趁年轻再拼一点,多找一份能来钱的工作——反正主播的工作时间自由。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出租车停在了某个小区门口,小区是新建的高层小区,环境倒是不错,除了偏远没什么缺点。丁若云好歹也是做过少爷的,这方面并不愿意过于亏待自己和儿子。

      樊野付了车钱,两人一路走进某幢单元楼内。进门后他评价了一句:“你这房子还挺大。”
      “只有这一间是我的。”丁若云摸出磁卡刷开了其中一间房间的门锁。
      “群租房啊?”樊野有点惊讶,他对这个词的了解仅限于网络词条。
      “算吗?现在正常的深漂一族都这么住,又不是隔断间。就我这俩室友,一个是厨师一个是程序员,说出去也都是体面的工作。”丁若云打开灯,指着大衣柜,“我衣服不多,樊总您挑一套吧。”
      说完他也没管樊野,自己去开了个小橱的门找豆豆的换洗衣服。

      丁若云现在的衣服都是离家以后自己买的,档次肯定比不上从前。樊野发现没什么可挑的,随便找了身顺眼的衣裤就开始换。
      于是丁若云拿完豆豆的衣服正想找个袋子的时候转身就看见一片白花花的肉,晃眼得很。

      樊野穿着衣服的时候看着挺瘦,没想到衣服一脱全是肌肉,一看就能打丁若云十个。
      他还比他高半个头。
      要不是有历史遗留原因,这色相丁若云真挺想好好欣赏一番的。
      可惜他现在只有满脑子脏话。

      “……樊总,”丁若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善一点,“您为什么不去卫生间换衣服?”
      “公用的厕所脏不脏啊,”樊野无所谓地说,“再说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他三两下穿好上衣,打算脱裤子。
      丁若云扭头就走:“我去找个袋子。”
      他可不想待在房间里看樊野的身体,那简直是在提醒他豆豆是怎么来的。

      还好两个给面子的室友都还没下班,让他不至于尴尬。

      干净的手提袋统一放在玄关鞋架的角落里,积了层灰,丁若云找了个大小合适的,拿到厨房用水冲了遍,再拿纸巾擦。反复擦过三遍之后,他琢磨着樊野应该差不多换好裤子了,这才转身回房间。

      樊野正站在他的床边四处打量。
      丁若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也认为自己这十几平方的房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没管他。

      房间里很整洁,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甚至没有电脑。
      樊野的目光绕房间一周,最后落到丁若云身上,从他收拾东西麻利的动作来看,房间估计平时都是自己收拾的。
      还真是半点没有女人的痕迹,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孩子是哪里来的?

      “丁若云。”他突然开口。
      丁若云头也没抬:“嗯?”
      “你住这里,平时去公司不方便吧?”樊野说,“要不要换个房子?”
      “市中心太贵,租不起。”丁若云随口道,“之前总监说过,拉到投资以后就去租园区里那种独栋三层小楼,到时候三楼开辟出来当主播宿舍,我打算争取一下。”
      “你们公司好像有二十多个主播。”樊野提醒他,就算宿舍建好他也不一定住的进去。
      “上下铺呗,再说公司有几个主播是本地人,平时要回家的。”

      上下铺,几个人挤一个小房间,还要带着个小孩?
      不知为什么,樊野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有些生气,再怎么说也是丁家的孩子,想必从小没吃过多少苦。
      细皮嫩肉的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对自己的生活环境这么无所谓啊?

      “不是,”他觉得挺奇怪的,“那你到底干嘛离家出走?丁家已经穷到养不起你了么,非要跑出来过这种苦日子?在我们家,就算有兄弟不和内斗的,也没谁分文不要净身出户啊——你爸就什么都不说?”
      丁若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没有爸。”
      “……”
      樊野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有点憋屈,“那要不然,我给你弄套房子?”
      “无功不受禄。”丁若云垂着眼。
      “……你他妈的。”

      一股无名火倏地在心里腾起老高,樊野实在没憋住,暗骂了一句,而后两步走到丁若云面前,扯下他手里装了一半的袋子,随手放在旁边的书桌上,左手一使劲直接将人推倒在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丁若云立刻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你干什么!”
      “我干|你!”樊野吼道,“能说人话么?让你喊四哥不喊,借你房子不住,好心好意你要当驴肝肺——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吗?”
      丁若云要还是丁家大少爷,刚在医院就跟樊野对呛了,哪能忍到现在?可现在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年轻人上头的时候不想未来,丁若云瞪着樊野点头就吼:“是啊!不想!怎样!”
      “……”

      樊野自认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但他在京市混了这么些年,头一次碰见有谁不肯接受他帮助反而还吼他的,总觉得自己成了个热脸贴冷屁股的傻逼。
      他气得手指指着丁若云半天没说出话。

      丁若云的目光一错不错,倔强得像头小狮子。

      “你厉害,”樊野点着头,“你们兄弟俩有病吧,一个成天跟苍蝇似的围着我嗡嗡转,一个他妈的拿我当苍蝇,我不就是,不就是……”
      他说不下去了。
      他思来想去,除了那次“露水姻缘”以外应该没有得罪丁若云的地方,但教养阻止了他说出“不就是睡了你吗”这种混账话。
      “丁似羽围着你转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丁若云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
      “……你是不是看我很烦?”
      “说实话,”丁若云顿了顿,“有一点。”
      “……”

      樊野咬着牙,勉强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砰!
      玄关的门被他关出一声巨响,丁若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了会儿呆,起身继续收拾。

      樊野确实是个讲究的人,随手就挑走了他衣柜里最贵的一身衣服。
      那身质地良好的西装衬衣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丁若云对着眼熟的品牌LOGO想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舍得糟蹋东西,将那身衣服收了起来,另找一个手提袋装好,然后带着脏西装和豆豆的东西离开了家。

  • 作者有话要说:  樊野:我樊野就是渴死,死外边,独守空房一辈子,也不再找这对神经病兄弟说一个字!
    (后来)
    樊野: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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