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升职记》小草和大树

10、第十章

　　高长歌走到掌柜面前，脸上洋溢着客气的笑容，人畜无害，十分亲切。

　　裴渡一看，心底连连鄙视。

　　这家伙生的好皮囊，白皙俊朗的面容，温情似水的桃花眼，眼波流转，带上唇角似笑非笑的姿态，十分勾人心弦。

　　可惜了，这些年早都看够了，人是好样貌，心里却一肚子坏水，阴招十足。

　　高长歌身子一侧，胳膊撑在梨木高桌上，笑道：“您这儿生意挺好的啊。”

　　掌柜的哈哈一笑，道：“不谦虚的说的确不差，这雍城来往商客多，难免有落宿的，别人是借山吃山，我是借城吃城！”

　　高长歌笑道：“掌柜真风趣，像雍城这地方，来的都是有身份的，江湖侠客豪门隐士应该不少吧？”

　　掌柜道：“有是有，但都是一夜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长歌回身一转，看眼裴渡，道：“不瞒您说，我和阿弟是来这里走商的，巧了，做的就是香料生意，昨晚那香炉里的熏香味十分稀奇，不知是哪个人住的？我和阿弟想去寻寻他。”

　　裴渡走上前，笑道：“阿兄，你这不是为难掌柜了吗，我们自己去找吧……咦，对了，掌柜，那人是男子吧？”

　　掌柜面色犹豫，但一想裴渡问的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于是摇头笑道：“错了，是个女子。”

　　裴渡一讶，道：“女子啊……”

　　高长歌告谢一声，转身从饭桌上拿起一个包子，边吃边道：“呐，我说了吧，是个女的。该不是你师父养的姬妾吧？”

　　裴渡喝口早汤，反问：“你把姬妾养到客栈？”

　　高长歌嘿嘿道：“不会不会，怎么都要金砖玉瓦的藏着。”

　　裴渡道：“别贫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师父不用我们操心，他自己做事有分寸。”她放下汤碗，道：“今天去周家？”

　　高长歌道：“嗯，周家必须要去，他是人证，要想办法逼他作证。”

　　裴渡手托着脸，诚恳道：“周大人愿意吗？”

　　高长歌道：“愿意的话还要我们做什么？”

　　周大人至关重要，只要他出场作证，说明当日是他本身要去阁楼，都不用他们再做解释，大家心里应该就都清楚了。

　　但难点在于，周大人乐意吗？这摊浑水众人避之不及，哪里会有人主动出面作证呢？

　　两人去了周府，站在正门口，投拜帖，只出来个管家说最近府里闭门不见客。所以他们连见都见不上一面，就被赶走了。

　　裴渡仰望天空，道：“太不给面子了，我们可是为他们办事！”

　　高长歌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正感慨着，只见一边侧门处一个女子被推了出来，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娇弱轻柔，她抱着包袱，不断的乞求着周府的下人，但下人始终嗤之以鼻，连理都不理，裴渡静静的看着，瞧眼高长歌道：“这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高长歌哦一声，道：“是啊。”

　　裴渡道：“不去帮帮？”

　　高长歌道：“我？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帮，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裴渡一拳捶到他胸前，道：“你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喂，这姑娘长的可不差。”

　　高长歌也不掩饰，道：“那又怎样？无趣，我说你这连嘲带讽的是几个意思？”

　　裴渡也不知为什么，听完高长歌的话，心中竟然有点窃喜。

　　侧门被关上了，女子站在外面，身上背着包袱，手里拿着帕子释泪，莲步轻移，美人落泪，的确好看。

　　裴渡本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她突然看见了那女子腰间坠着的香囊，立刻想起那个客栈，她走过去，还没到身边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心中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

　　那女子看见她，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裴渡眉头紧皱，道：“你认识我？”

　　女子彷徨道：“小女子萧忆绵，您腰间玉佩和先生的一样……”

　　裴渡沉声道：“先生？姓何名何？”

　　女子往后退几步，有些怯意，弱弱道：“……善明修。”

　　高长歌手搭在裴渡肩上，示意她低调，问道：“你现在是要去找善明修吗？”

　　女子道：“嗯……先生说会收留我，让我拜他为师……他说会带我回一个地方……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裴渡一震，大怒，冷笑一声：“呵，什么时候怀苍山收人这么随意了？”

　　高长歌斥道：“裴渡！”

　　裴渡毫不客气道：“她有什么资格进山！？”

　　“我若说她有，不知可不可以？”

　　一道声音传来，低沉轻鸣，裴渡身子一颤，回头看一眼。

　　善明修向前走几步，淡淡道：“什么时候我做事还需要别人同意了？”

　　裴渡声音一低，道：“师父……”

　　善明修道：“把你们自己先管好吧，此次我不会帮你们，就当做历练了，是生是死，你们自己掂量。”话毕，他直接带着萧忆绵走了。

　　善明修刚一离开，裴渡脸上哗的就开始掉眼泪，高长歌赶忙道：“别哭啊。”

　　裴渡哭道：“师父凶我，为了这个女的他凶我！”

　　高长歌道：“……呃？你师父不是经常凶你吗？”

　　裴渡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女的谁啊！凭什么要带她回山？师父明明不会再收徒了！”

　　高长歌顿了几秒，诧异道：“你吃醋了？”

　　裴渡道：“你胡说什么！”

　　高长歌道：“准确来说，你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如果这个忆绵要回山了，而且还拜在你师父门下，一山不容二虎，你不乐意倒也正常。这么个妙女子怕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了，哎，说不定你大师兄都会怜惜她呢。”

　　话说完，高长歌看眼裴渡的脸色，清咳一声，又道：“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你放心，这姑娘要是想进山拜师，必然要扮作男装，你看她那柔弱样，能行吗？”

　　裴渡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高长歌，抱着一丝希望道：“真的？”

　　高长歌劝道：“真的真的，这女的带回去顶多当个侍女吧？你师父再待她好点，贴身跟着也就是最大的殊荣了。你自贱什么，平白无故的掉价去跟一个侍女争风吃醋，何必呢？还有啊，山内师兄弟就算被她吸引住了，但大家心中也最多是当个乐子，笑笑罢了，而他们跟你的关系可都是八年了。”

　　裴渡郁郁道：“你呢？”

　　高长歌失笑道：“我有你赖着都受够了，其他人？算了吧，无福消受。”

　　裴渡呼口气，感觉心里舒服了些，随后看眼周府大门，悲中唤醒，道：“这周大人太过分了。我们帮他顶了锅，他却在这里享清福？做梦吧！”

　　说着，走上去，一脚踢开侧门，有小厮赶忙来挡道：“你们谁啊！”

　　裴渡道：“谁？你祖宗！”

　　说着，一脚踢开，短鞭握于手中，空中一挥，叫嚣道：“不想死的都让开！让你家大人见我，告诉他，我没耐心等他了！”

　　高长歌忍着笑，装腔作势道：“就是，还不快去叫？我家主子要是不高兴了，一会儿拆了你们府！”

　　裴渡嫌弃的看眼高长歌，道：“你刚还说我掉身份，当我奴才你不掉？”

　　高长歌笑嘻嘻道：“当你奴才我愿意！”

　　裴渡手拿鞭子，一路畅行，转到正厅，横眉一竖，整个人的气势都出来了。

　　刚才的管家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护院的，直接怒声道：“放肆！”

　　高长歌笑一声，身影一动，在那几个护卫还没反应过来时，在管家连身影都没看清时，只见几个护卫纷纷倒地，高长歌不费吹灰之力的处理了那几人，慵懒的靠在一边，道：“最后一遍哦，让你家大人出来。”

　　裴渡面色一动，看着管家惊慌失措的逃走，她走到高长歌面前，道：“上次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你这身法厉害啊，和我师父有一拼了。”说到那个名字时，她神色一黯，不自觉的落寞。

　　高长歌道：“是么？不清楚。”

　　说着，就见久闻其名的周大人慌乱前来，他道：“大胆！敢在本官府上动手！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声音虽高，底气却不足。

　　周围之人哪有敢上前的，都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裴渡道：“我也想客气点的，主要是您没给机会啊。好了，废话不多说，我需要您帮忙。”

　　周大人脸色一青，似乎料到了什么事情，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拒绝道：“不可能！”

　　裴渡淡定道：“话别说那么绝，给自己留个后路吧。”她巡视一眼周围，道：“都看戏呢？”

　　周围下人迅速散开，一刻都不敢多待。只剩下三人后，裴渡才道：“你怕死对吧？”

　　周大人道：“你什么意思？你还想杀了本官？”

　　裴渡挥挥手，道：“别这么惊讶，我想杀你轻而易举，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我想说的是，你怕死，就算我不杀你，你就不怕有人把你灭口了？”

　　周大人道：“灭口？谁敢！？”

　　裴渡讥讽一笑，道：“敢的人多了，上次他们没有把你卷进去，结果让我们插了队。你现在应该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你自己想，该不该灭口？只要你站出来说话，所有人都会明白这是阴谋。”

　　周大人道：“你们究竟是谁？”

　　裴渡挠挠头，道：“我们是……韩府的人啊。”

　　高长歌贴耳低声：“你这是卖了纪闲啊。”

　　裴渡压声回道：“不然你说你是怀苍山的？”

　　周大人犹豫了，忐忑的站起身，左右走动，终于出声道：“不是我不帮你们，我是真的不能帮啊。有人告诉我，我若是帮了你们，我满门都要遭殃啊！”

　　裴渡和高长歌对视一眼，一齐追问：“谁！？”

　　周大人灰心丧气的瘫坐下来，道：“……萧忆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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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第一次凶裴渡呢……
裴渡太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