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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回首满是空 ...


  •   “邝露,我去了西海,我以为你这般不舍的我,定然会留下一丝残魂在那里等着我。邝露,你不是心悦我吗?欢喜我吗?欢喜到成魔吗?欢喜到倾尽所有吗?为什么你连一丝残魂都不愿意留下?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想‘来世莫相见’!”
      “邝露,你心悦了我数千年,你怎么可以舍得不见我最后一面!你怎么可以舍得离我而去!”
      “邝露,你看。我的衣衫染血了,脏了,你不为我更衣么......”
      此时,寝殿内吹进一阵清风,将润玉身后的墨发吹起。
      “邝露,你看。起风了,你给我添衣吧.......”
      突然,润玉脑海浮起,青衣邝露嘴角含着温柔的笑。
      “陛下,起风了,邝露为你添衣吧......”
      深邃如潭水一般的眼眸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滴晶莹的泪水,慢慢滑过脸颊,慢慢的落下,落在桌案上丹青里那青衣含笑的女子脸庞......
      润玉一直看着桌案上的丹青,不知道自己在邝露的寝殿待了多久。
      九重天上,一向勤勤恳恳尽职尽守的天帝陛下,居然破天荒的旷了三日朝会。
      天帝陛下不喜言笑,众仙官也不敢言语,不敢多问。
      三日后,润玉一身雪白染了血的衣袍,出了璇玑宫。便颁布了一道圣旨,将璇玑宫幽禁,勒令九重天上众仙不得擅自出入。
      九重天,凌霄殿上,再次开始朝会。
      晚夜,弥罗宫,勤政殿内。
      一向勤勤恳恳批阅奏折的天帝陛下,开始变的不专心了。
      皎月发现,陛下变得很喜欢发呆:
      有时,风吹入大殿。陛下会看着被风吹卷的轻纱帷幔发呆。
      有时,洒扫庭院时。陛下会看着洒下的水花发呆。
      有时,墨砚无墨了。陛下会看着无墨汁的砚台发呆。
      有时,茶水已凉了。陛下会看着杯中茶发呆。
      有时,夜深入睡时。陛下会看着一一熄灭的烛火发呆。
      一日,润玉看着砚台发了一会儿呆,便收了心思,重新批阅周折。
      忽然,一道竹色轻纱衣衫的俊美男子,墨眉微皱看着正批阅奏折的润玉,劝说道。
      “润玉,你应该劳逸结合,别总是批阅奏折。这六界的政务,是处理不完的。”
      彦佑的视线落在桌案的一碟芙云糕上,拿起一块,让入口中,吃了一口。眉头一皱,吐了出来。
      “呸!打死买糖的了!润玉,这邝露的手艺大减啊!”
      当听到‘邝露’二字,润玉提笔的手一顿,眼眸不由得呆愣。
      这彦佑,乃是一个蛇仙,是润玉的义弟。
      彦佑赶紧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眉头一皱,茶已凉,茶味不正,一口吐了出来。
      “呸!这茶都凉了,还怎么喝啊。润玉,这邝露怎么不跟你换茶啊。”
      彦佑并没有察觉润玉的异样,将自己从四海八荒搜寻的美酒放在桌案上。
      “润玉,你看我这兄弟多够意思。这可是我游离时得到的美酒——春风醉,特意送给你一坛,让你尝尝。”
      他环视大殿一圈,想起自己自南天门到弥罗宫这一路上,都未曾看到邝露的身影。
      心中甚是奇怪,这邝露是润玉的小跟班,无论到哪里,总是形影不离如影子一般跟着润玉。
      聪明灵动的彦佑,自然明白小邝露对润玉的心思,只是润玉是块冷心的石头。
      “哎,润玉,我怎么没见到邝露啊?邝露去哪里了?”
      润玉回来神,将墨笔落在笔架上,把面前的奏折收起。
      “.......她.....走了。”
      说完,他抱起桌案的酒坛子,喝了起来。
      彦佑一愣,以为是润玉这块冷心的玉石头,将邝露给气跑了。他调侃的笑道。
      “哎呀,润玉不是我说你。邝露那般温顺好脾气的性子,你都能把她给气跑。好嘛,现在你身边无人了。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听到‘孤家寡人’四字,润玉眼眸划过一丝悲凉,绯唇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笑容。
      “.......是啊,我终究成了孤家寡人。”
      彦佑看着润玉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不妥。
      “你也别泄气呀。邝露那般喜欢你,自然不会离开你的......”
      润玉打断彦佑的话。
      “彦佑,你也知道她喜欢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彦佑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废话我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了!
      “润玉,邝露跟随你数千年。从你是一无所有的夜神殿下,到你是主宰六界之主。她放着太巳府的掌上明珠不做,却心甘情愿委身在你身边做仙侍。这数千年来,她如影随形的跟随你,小心谨慎的照顾你。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对你的心思。”
      润玉那双深邃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眸,满是哀凉。
      彦佑看了他一眼,觉得邝露这次离开他是对的,让他总是这般冷落人家,活该!
      “润玉,都过去千年了,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锦觅?”
      润玉喝了一口酒,淡淡的开口。
      “我以为我会忘不了。现在想一想,其实我早就放下了,在她与旭凤美满的生活时,就放下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锦觅与我不过是故人而已。”
      彦佑相信润玉说放下了,那便是放下了。这样邝露是不是就有机会了?他很想撮合润玉和邝露能喜结连理,毕竟千年前,是他拐走锦觅,让润玉没了媳妇。他心中有些亏欠。
      他伸手变出一只白玉玉兰步摇簪,放在桌案上。
      “喏,邝露不是喜欢玉兰么,你拿这个去送给邝露。姑娘家都喜欢发簪。你就说这发簪是你送给她,她定是欢喜跟你回来。”
      润玉垂眸看着那白玉玉兰步摇簪,想着若是邝露戴上定是好看。但听到‘回来’二字,心中一疼。
      “.......彦佑,邝露,是不会回来了。”
      彦佑不解,拿个桌案碟子上的仙果,吃了一口,汁多肉美,鲜美水润,好吃!
      “怎么会?邝露也就使小性。润玉,只要你出马,她定是会屁颠屁颠的回来!”
      润玉抬眸看着彦佑,问。
      “是么?”
      “是啊。”
      润玉垂下眼眸,看着芙云糕,淡淡说。
      “.......彦佑,前阵子,邝露去西海平定海妖......殒身于西海了。”
      彦佑一愣,手中的仙果,滑落落在地板上。
      “什么?!......润玉,你可别开玩笑。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润玉没说话。
      彦佑看着他的脸色,心中一咯噔。
      “.......润玉,你说......邝露,她真的殒身了?”
      润玉没有说话。
      彦佑惊讶道。
      “她......她怎么会殒身那?”
      “邝露为了修补我损去的仙寿,以心头血为药,以一魂一魄为引,炼制续元丹。她自知自己仙寿大损,活不了千百年了。便瞒着我去西海斩杀海妖战死西海。”
      彦佑心中一惊,他知道邝露心悦润玉,但没想到竟如当年的锦觅一般,为了旭凤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那.......邝露的尸身呢?”
      “她为了斩杀海妖王,平定海妖之乱。以身为祭,以灵为刃,启用禁术,形神俱灭。”
      听到‘形神俱灭’四字,彦佑心跳慢了半拍,我的乖乖!形神俱灭啊!那可是不坠六道轮回,连个来世都没有啊!这邝露平时见她那般温顺娇柔,没想到对她自己竟这般如铁石心肠啊。她居然形神俱灭!
      “她.......她果真心狠,对自己居然神形俱灭!”
      润玉抬起伤痛的眸子,看着彦佑。
      “彦佑,你也觉得她心狠对不对?她明明知道征战西海本是赴死,她竟然也不来看我最后一面,只留下一封诀别信。”
      润玉:“彦佑,你知道么。她诀别信上写着,她数千年来,不求我回应她,只愿我能回头看她一眼。现在,我回头看她,而她却走了。”
      润玉:“她说‘动如参与商,来世莫相见’。我不信,我去了四海。我在西海寻找了一遍,她果真未留下一丝残魂。她做到了‘来世莫相见’。她走的干干净净.......”
      看着润玉如牛饮一般的灌酒,彦佑墨眉紧蹙。
      “润玉,你不要这样!”
      润玉抬眸满眼伤痛的看着彦佑。
      “彦佑,她说过的,无论我去哪里,都愿誓死相随。她说过的,这漫漫上神之路,她愿陪着我一直走下去。可她为什么不遵守誓言,走了那?”
      彦佑看着这般伤神的润玉,若是润玉如千年前那般动用武力霸道找寻锦觅,他到有办法,陪他打一架便好了。可现在润玉这般不吭不响的黯然神伤,他是着实的没有办法。
      彦佑知道,邝露以形神俱灭,就是给润玉诀别.......
      润玉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眼眸有些迷离。
      “邝露,她对我存的心思,这数千年,我怎会看不出来,怎会不明白。只是,我心中奢求着锦觅,追寻这锦觅的身影。对她的心意不愿回应,装作不知道。但我又贪恋她给我的温暖,不舍她对我情深。果然天道最公,不允贪恋。我笃定了她永远不会离开,算准了她会一直都会陪着我。但我百密一疏,却漏算了千年万年的悠长,可以让一个人心累,累到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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