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由她黑粉变成她女友》不貔

52、第 52 章

　　天一亮陆迩就离开宿舍往快递站走去。
　　她在快递站比划着鲸鱼公仔的大小买了个编织袋，拿到袋子后陆迩觉得只用一个编织袋装有些过于草率，便又找快递阿姨买了个差不多大小的纸箱。
　　带着编织袋和纸箱回到宿舍，闻蘅刚洗漱完毕，就被陆迩手里的东西惊到了。
　　“是要把那个鲸鱼寄出去？”闻蘅问道。
　　“嗯嗯。”
　　见陆迩点头，闻蘅无奈，“箱子也是用来装鲸鱼的？”
　　“这样比较安全嘛，省得磕磕碰碰。”陆迩举起桌上的鲸鱼对着闻蘅晃了晃说。

　　说完，陆迩把鲸鱼放入编织袋中，用胶带封口，接着再把箱子用胶带粘好，出于安全考虑她贴了三层胶带。
　　将编织袋放入箱子里，封箱前陆迩想了想从柜子上拿下便签，准备写一些字。
　　箱子摆在桌上，陆迩站在桌前，把便签放在合上的箱子上，她一边思考一边落笔，动作很轻。
　　“To 闻鲸歌”几个字刚写在纸上，陆迩停下笔，她突然想起来闻鲸歌很喜欢自己的书。
　　正好陆迩的柜子里还有几本之前出过的样书。

　　作者出书之后，一般出版社都会寄不少样书过来。陆迩身边除了桑桑没什么可以送的朋友，于是大部分样书她就拿去给读者抽奖做福利了。
　　挑了两本最近新出的书，陆迩回到桌前翻开扉页开始写to签。

　　从脑海深处找出两句励志的句子，稍加修改作为祝福语，最后再以“天天开心，版权大卖！”作结尾。
　　陆迩看着扉页上自己的字满意地点点头，她把书包好，放入了纸箱中。
　　最后，才开始写便签——
　　“To 闻鲸歌：一些简单的小礼物，来自师父父的爱[爱心]. From：鹿林深.”
　　便签贴在编织袋上面，用书籍压好，陆迩又往箱子里填充了些防撞的空气袋，确定没什么需要添加的了，她合上箱子打包。

　　陆迩因为一个寄给徒弟的快递忙前忙后的时候，闻蘅一直坐在之前桌前注视着对方。
　　她看着陆迩写了两个字又停下，看着陆迩走到柜子前拿出书写扉页，又看着陆迩屈起手指抵住下巴面露思索。这点点滴滴都透露出了陆迩的用心。
　　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闻蘅轻轻咋舌，对着封箱的陆迩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幸可以收到鹿老师的签名书。”
　　闻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但陆迩还是听出了对方语气深处的一丝不满。

　　打包完箱子的陆迩动作一停，她鼓了鼓脸颊，手指戳了戳纸箱才转过身来。
　　“不要酸。我这不是还没有勇气跟你掉马嘛。”陆迩说的理直气壮，“我们闻酱可是发表SCI论文的，我一个三流网文写手，真的拿不出手嘛。”
　　“这什么有的没的。”闻蘅失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当然不是！我们闻蘅欧尼人美心善，学识丰富，是不会因为成就看轻任何人的。”陆迩声音诚恳，“是我觉得我还可以奋斗奋斗，虽然我已经断绝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成为迷迭那样的作者然后再告诉我你的笔名？”闻蘅回忆起自己之前和陆迩的对话，“我说过我觉得那一天并不会在很遥远的未来，并且你也不用……”一直追着迷迭跑

　　“停。”陆迩双手打了一个叉，没让闻蘅把她最主要的一句话说完，“那我也要再次重复，请停止你的陆吹行为。
　　“我真的只是一个写网文的，在蓝天白云网这么一个网站上都还没有写出什么大名头，怎么好让我的书……”陆迩鼓起脸颊话没说完。
　　陆迩总是无意识的把闻蘅捧到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她是还担心自己写的小众性向书籍不被闻蘅接受，但这点担心已经随着陆迩和闻蘅熟络起来慢慢减少，不过似乎情绪和能量一样是要守恒的，陆迩最近多了另一种情绪——
　　陆迩不觉得自己写的书配出现在闻蘅的书单里浪费闻蘅的时间。而且根据闻蘅的性格，她知道笔名之后一定会去支持陆迩的书，要是闻蘅真看了，陆迩想自己到时候就不是羞耻了，而是直接社会性死亡了！

　　不过……陆迩看了眼桌上的纸箱抿了抿唇。
　　她和闻鲸歌也才认识不过几个月，只是媒介和认识的原因不同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自己的马甲，给对方邮寄自己的书；转头到闻蘅这边，她们都认识一年了，陆迩还遮遮掩掩，连自己写什么类型的书都不让闻蘅知道。
　　着实对闻蘅有些不公平。

　　陆迩眨眨眼睛，她面对着闻蘅，后背刚好倚靠上了纸箱。陆迩的手背在身后，她的手背碰上纸箱有些发发凉的表面，好像这样子可以给自己一些底气一般。
　　反正她已经打包好快递了，要是她问完问题，闻蘅反应不对，陆迩也有一个合理跑路的理由。大不了抱着快递邮寄完之后当作无事发生嘛。
　　陆迩怀抱着最坏的可能性，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闻蘅，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吧。”陆迩轻声开口道。
　　“嗯。”闻蘅点了下头，她看着陆迩堪称严肃的表情眉头微微蹙起。
　　陆迩想问什么呢？闻蘅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额，内个……闻蘅你对霸王别姬那本小说是什么看法啊？”陆迩没有莽撞，循序渐进地问道。
　　“霸王别姬？小说？”陆迩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且没有铺垫，闻蘅无法从陆迩的表情上看出来她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出声回答。
　　“霸王别姬的小说，文章故事性不错，人物刻画分明，悲剧性强。电影的话色彩优，改编还算上乘。小说和电影都是值得二刷的。”说着，闻蘅顿了顿，她疑惑地看着陆迩，“咱们上学期的文艺色彩课，专题选的就是霸王别姬啊，你不记得了？”

　　“是吗？”听到闻蘅的问题陆迩一怔。
　　她光担心自己的事情了，把这件事完全忘在了脑后，如今闻蘅提起来，陆迩找到了些许记忆。
　　同时她也回忆起自己当初和闻蘅做专题时对方的表情——那个时候，闻蘅的脸色自然，没有丝毫抗拒神色，看小说和电影的时候都蛮入戏的。
　　“啊，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这课咱俩拿了96分呢！”陆迩干笑一声，记忆又往前蹦跶了一段，这个专题还是闻蘅敲定的。

　　“想重刷了？”闻蘅接着问道。
　　“我……”陆迩声音一顿，她摇了摇头，“也不是。”
　　闻蘅注意着陆迩的神色变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只听陆迩声音更小地说道：“闻蘅，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似乎是为了印证闻蘅的心里的猜想一般，陆迩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你觉得里面主角的感情怎么样？”

　　闻蘅的心头一跳，连带着小拇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她心如擂鼓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显露，只是云淡风轻的轻笑着反问，“你是想听我从社会学角度来说，还是想听我从两性学角度来说，又或者是我自己的想法？”
　　闻蘅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话音落下她后知后觉地闭了下眼睛，心里满是懊恼。
　　什么社会学、两性学。闻蘅你是不是有病。
　　“当然是你自己的想法。”陆迩被闻蘅的社会学和两性学弄得懵了一下，她又接着轻声道，“剩下的那两个，以后有时间咱们可以探讨，不过我没了解过太多。”

　　原本还有些不满自己说的话的闻蘅听到陆迩的回答后笑出了声，“好。学术相关以后再说。我个人而言同性之爱自然、正常，在没有伤害其他人的前提下并不应当被人指摘。只不过是小众了一些。”
　　“所以你觉得写同性小说的人……”陆迩顿了一下，改了措辞，“写耽美小说的人是不是也只是比写言情小说的题材小众了一些？”
　　“当然。”闻蘅点头表示赞同。
　　闻蘅把陆迩纠结问自己第一个开始的场景连起来回想了一遍，她惊讶于让陆迩纠结迟疑的竟然只是这样的问题。

　　“你只是想问我关于你写耽美小说的感受吗？”闻蘅询问陆迩。
　　“嗯。”陆迩应声，她铺垫了这么多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理想中的答案，陆迩心里重重地松一口气。
　　“没想到生活在21世纪，每天和某人打游戏、吃瓜的我，在对方心里竟然……”闻蘅说着，声音刻意的一滞，“我在你眼中是个封建刻板的老古董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陆迩着急地解释，“好吧，我是有这方面的担心。”
　　陆迩放弃解释，破罐破摔地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其实一开始我有这种担心嘛。因为我大学本科的时候，和当时的一个舍友不小心透露过一点点，但是她的反应……不太好。”陆迩耸了一下肩，“所以我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喽。”
　　“但是现在和你的关系越来越好，我觉得我似乎不用再那么担心了。可我又不敢确定，毕竟网络和现实截然不同。网络上大家各种口嗨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现实一句话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了。我很喜欢和你一起玩得日子，我不想失去，我不敢赌。
　　“不过一直瞒着你又确实不好，我认识两个月的徒弟都知道我的马甲了，我们闻酱凭什么不能知道。”陆迩有些自责，“所以我才拐弯抹角的提问题。”

　　“是我没有把我可以接受的信号表现出来。嗯……现在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写耽美怕什么，你写百合我都可以欣然接受。”闻蘅轻柔下声音抚慰着陆迩的情绪，走到陆迩面前，闻蘅一只手握着陆迩的手心，另一只手从陆迩的肩膀往后揉捏着对方的脖颈。
　　“而且听到你讲的这些，感受到你之前因此产生的犹疑、难过。我有些心疼。”
　　陆迩抿了下唇，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闻蘅的话弄得心间酸涩，陆迩收紧了一下手，紧紧地捏住了闻蘅的掌心。

　　陆迩的眼眶有些发红，她并没有什么想哭的情绪，是心里很感动。
　　“可我还是不会把笔名告诉你的。”陆迩说。
　　“没关系，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闻蘅并不在意，她脸上带着笑，引导着陆迩的话语，“感觉我已经可以称之为小鹿同学信任的舍友了吧。”
　　“是朋友！闻酱是鹿酱的朋友！”陆迩坚定地纠正道。

　　“朋友吗？我以为前面还会再加一个字。”闻蘅在“朋友”两个字上面拉长了声音，她故作失落。
　　什么字？陆迩觉得自己的脑袋宕机了，完全没有意识到闻蘅是在逗弄自己，刚才低落的情绪早就消失殆尽，陆迩的一团浆糊的脑袋中莫名冒出来一个“女”字。
　　“什么？！”陆迩瞳眸下意识放大，她这个什么不是在回答闻蘅的问题，而是在质问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闻蘅不知道陆迩心里复杂的情绪，她收了下力，自圆其说，“好朋友啊。你想加什么？”
　　“我当然也是了！”陆迩由眼眶红红变成耳朵红红，眼睛也四处漂移不敢和闻蘅对视，她心虚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接着声音夸张地说，“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去寄快递了，不然今天到不了了！”

　　闻蘅满意于陆迩给予自己的情绪反馈，她松开手，没有阻拦、没有追问。
　　“闻酱我去寄快递了啊！”陆迩迅速地转身装起手机抱起纸箱，一溜烟离开了宿舍。

　　闻蘅看着陆迩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底深处却是对方刚才红成一片的耳廓。闻蘅唇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桌上的纸箱被陆迩搬走，空旷出了一片，对方之前打包快递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闻蘅没忍住，手指在陆迩留在桌面的便签上划过。

　　“怎么办，我更加贪心得想要尽快拥有……”你了。
　　最后两个字消弭在闻蘅的唇齿之中，没有说出来，她接着自言自语道——
　　“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