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吸血鬼不好当》有情客

8、第八章

　　夜风潇潇，凉月闲闲。

　　我揽着陆露的腰，拐了个弯从另一条路往回走。

　　我知道，后方有一只正在进食的吸血鬼，前方有一只蠢蠢欲动的吸血鬼。

　　来者不善。

　　速度越来越快，陆露紧紧抱着我的腰，我用一只手臂稍一用力，将陆露托起。

　　当我彻底放开速度跑动的时候，隐秘在黑暗中的猎人出动了。

　　当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陆露似乎同样感受到了那不怀好意的邪恶气息，她闭紧双眼，紧紧咬着下唇。

　　我在她耳边小声道：“别怕，相信我。”

　　然后猛地一跃，双脚蹬上墙壁，带着陆露向后空翻一圈。

　　刷——

　　黑色的残影从下方空隙穿过，我面不改色，趁他在正下方的时候，一碗冰粉扣过去，稀里哗啦浇了他满头。

　　然后趁他拨弄眼皮上的液体时，空出的手臂悄无声息环在了吸血鬼的脖颈上，随后，咔哒一声，他的身体软软落地。

　　致命的弱点，即便是变成吸血鬼，也依旧致命。

　　我终于可以松开陆露的腰，她脸色惨白，踉跄了两步，看着地上的尸体惊魂未定：“他死了？？？”

　　“没有，”我说，“睡一觉还会活过来的。”

　　“那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没有。”

　　陆露张嘴要叫，临时想起来我让她不要叫，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兮兮的贴到我身上。

　　我将她带到墙边，拍拍肩膀：“站好。”

　　陆露下意识挺直了身板，好像罚站。

　　“噗……”我将手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一下掩饰笑声，转过身，向路口走了两步。

　　路口的灯源源不断散发清辉，长长的影子越走越近，一个人从光中穿过，舔着带血的唇角。

　　“怎么不跑了？”

　　我没有回答他，他比上一只吸血鬼带给我的压力要大。

　　他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灰色的瞳孔，笑得邪气肆意：“怎么，吓到连话都不敢说？”

　　我：“……”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脚尖点地，一声招呼没打先冲了上去。

　　这人骂了一声操，我看到他的瞳孔遽然缩起，转瞬间便来到他身前，他的反应速度不错，比先前那位要快，手臂交叉弯腰挡住我踢出的一脚。

　　但腿部力量不稳导致他无法固定身体，还是向后滑出去几米。

　　我向他走去，鞋跟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节奏一致的响声。

　　这种声音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人类，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

　　“你是谁？想做什么？认识我吗？”

　　吸血鬼爬起身看我两眼，忽然身体一转脚底打油——溜了。

　　我本欲追，但一想陆露还在后面，不知他们是否还会有第三个同伴，便放弃了。

　　我走到陆露身边，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掌心的温度渗透布料，我没说什么，带着她往回走。

　　陆露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吸血鬼尸体：“那个怎么办，放在那吗？”

　　我将她的脑袋播回来：“嗯，他会睡很长时间，在天亮之前没有同伴拖走的话，就会被烧成灰烬。”

　　“啊，对了！”陆露一拍脑门，“我先前联系的办jia证的，他也死了！怎么办！”

　　陆露瑟瑟发抖，我安慰道：“这种事情都会有吸血鬼或巫师处理的，不用担心。”

　　“……”陆露忽然长叹一口气，“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觉得很内疚，是我连累了他。”

　　“怎么会是你连累他呢。”

　　没有遇见过危险的女孩总是天真而善良的，我道：“很明显，这是个圈套，他一开始就是用来钓你的鱼饵，他的死亡不是你的错。”

　　不知陆露有没有被我安慰道，我们回到人生喧嚣的地方，陆露抓着我的手才终于放松。

　　经过今晚的惊魂，陆露没有再逛下去的意愿了，我们干脆回了家。

　　陆露在浴室洗了很久的澡，等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我道：“陆露，以后我来接你下班吧。”

　　陆露一边吹头发一边郁闷道：“有必要吗？”

　　“当然有，我们都不知道这群吸血鬼是冲谁来的，以防万一，我来接你会安全一些。”

　　“嘛，我下班的时候还是白天，应该不至于吧。”

　　“以防万一啊。”我向她投去一个担忧的眼神，“有件事我还没有确定，但是我怀疑，你们公司内部，也存在吸血鬼。”

　　陆露睁大双眼：“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已经睡了一千年，谁知道这一千年下来，吸血鬼和巫师的世界变化成什么样子了。”

　　被我这番话吓到，陆露紧锁眉头，犹豫了会，终于点头：“那好吧，麻烦你来接我了，但是你在白天出现，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可以穿厚实一点。”

　　也许今晚的惊险让人疲惫，陆露很快便回房休息了。但对我而言，夜晚与白日却正与之相反。

　　客厅没有开灯，昏暗，黑沉，我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银色流水般的月光从窗子倾泻而入，这是我清醒的数百年来，最常见的光明。

　　我坐回沙发上，田园碎花小薄被搭在腿上，很久很久，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的思维从月光中走出，我看向墙壁，那幅油画在月光中有些阴森，有些悲伤。

　　当光明消失的时候，痛苦与快乐随之颠倒。

　　我听到陆露在卧室内的呼吸声越来越厚重，然后长长喘息一声。

　　她隔着一扇门，穿衣，踟蹰，然后开门。

　　我扭过头去，问她：“怎么了吗？”

　　在这深夜起来，是做噩梦了吧。

　　果不其然，陆露揉着眉心走过来，将身体跌进柔软的沙发。

　　她的双腿蜷缩在沙发上，扯过我的小花被，盖住了自己。

　　我被迫和她分享被子，但这时候实在生不起一丝旖旎的暧昧。

　　陆露环抱着自己，长发垂下，遮住大半边脸：“我做噩梦了。”

　　我猜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导致她做了噩梦，于是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别的吸血鬼伤害到你。”

　　陆露摇摇头，低语：“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这个噩梦，我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年，时不时地就会出现。”

　　“那是什么样的噩梦呢？”

　　“我记不清。”陆露的声音迷茫而脆弱，她抬起脸看向墙壁，那上面挂着的油画，“每当我醒来，我就记不清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我也记不清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但是……”

　　她神色迷茫，一滴清凉的液体从眼角滑下：“我觉得很悲伤、很难受，这一定是个很糟糕的梦，我只能记得那些模糊的画面，这场梦里，唯一让我不那么悲伤的，就是这幅画上的场景。”

　　我有些惊讶，这幅油画，原来是她自己画的吗？

　　“你梦里的景色很美。”

　　陆露摇头：“我不知道，我每次做完这个梦，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痛苦，我想知道我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我根本记不清。”

　　我拍拍她的头顶，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脸洁白无瑕。

　　我道：“那就不要记了，这是个噩梦，噩梦就应该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