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子规不啼

21、南国篇(7)事变

　　常有人说敲山震虎，他们这一行人上山，既然震飞一群鸟雀，也必然能引起别的骚动，这夜幕将至，陷阱里老虎的哀嚎又引来了另一只老虎。

　　这只老虎比陷阱里面更为凶猛强健，不过是抬抬腿，围捕的人便死伤无数。

　　洪阳公主受了重伤，皇子们早在白日围捕中耗费了许多体力，加上队伍中混入了刺客，众人顿时骚动起来。

　　猛虎一步步逼近，现在最主要的是脱险，刺客的事后面再议。

　　一众的皇家护卫队到底是拼不过四肢矫健的猛虎，溱容、溱棠虽早已封王，带上山来的亲卫却也不多，溱桡也并没有带多少，参加围猎的臣子大多只身前来。

　　此时溱棠双腿发颤完全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气度，也对，他向来胆小怕事，身为长子，文不成武不就，平庸无能，身为大哥没有担当，胆小懦弱，溱啸对他失望至极。

　　溱啸登基多年，他是没有立过后的，子嗣皆是妃嫔所出，他也没有太过偏爱谁，早些年精力一直花在雄途霸业上，后宫琐事全部是溱容的母妃宋贵妃在管理，这些年她管得也还不错，后宫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看起来一派祥和。

　　溱容道：“大哥，你先带父皇和洪阳姑姑下山，这里留给我和五弟对付。”

　　“周、周围峭壁，走、走不开呀。”

　　溱棠握着一把剑，看着前方的猛虎，手抖得跟筛糠似的，他从前围猎最多猎猎獐、鹿、麂子……这些没有太大攻击性的动物，不像老二老五，他们曾去过雪峰高原猎熊猎狼。

　　“苏濯公子，劳烦帮忙开一下道。”溱桡眼睛微眯，唤道。

　　角落里不起眼的苏濯突然被溱桡点名，才从角落出来，他是一个质子，这时候要他去救敌国的皇帝，呵呵！

　　纵然他小小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他如果在溱啸面前表现太过优秀就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溱啸如何会放一个有威胁的炸药归国？

　　索性洪阳公主还有点意识，虚弱地说到：“裴公子年稍长，比做事苏公子更妥当些吧？不如，裴公子来。”

　　裴慕斯和苏濯都是质子，在南国连个身份都没有，别人只称他们一声公子，现在还要两个质子去帮忙做事，也好意思。

　　最后裴慕斯和苏濯一起开道的，溱容和溱桡将猛虎引到另一处，苏濯和裴慕斯负责往前方探路，夜幕已经降临，两人举着火把，后面跟着一群人，洪阳公主被放在侍卫们随手砍下的树木，用枯藤绑成简易架子抬着她下山。

　　周遭漆黑一片，唯有手中的火把燃烧着，头顶都生长着参天大树，将头顶遮得密不透风。

　　“哗！”刀剑出窍的声音。

　　不过一瞬，苏濯的脖子上便抵着一把冰凉的兵器。

　　苏濯没有回头，依然手持火把背对着身后的人，紧接着，身后响起溱啸的惊呼怒咆。

　　“裴慕斯！”

　　“你是在找死！”溱啸催动内力却发现毫无用处。

　　“是不是全身上下软绵绵的？还有，你的腿也开始发颤，快站不稳了……哈哈哈哈！”

　　裴慕斯笑得逐渐猖狂起来，苏濯撇了撇头，瞥见身后已是另一幅模样。

　　“想想你溱啸英勇一世，今天落到我手里还真是不容易。”裴慕斯都看得看溱啸一眼，小声唤了声洪阳公主。

　　“公主，事情都已办妥了，后面的事，你看如何处理？”裴慕斯弯了弯腰，恭恭敬敬地躬身。

　　苏濯脖子上的剑不过是一个侍卫握着的，而裴慕斯同样手中握剑，抵上的却是溱啸的颈。

　　原本身受重伤，被人抬着的洪阳公主，这一刻毫发无损地站立着，随行的几个侍卫很明显就是她的人，而裴慕斯也是在为她做事。

　　“洪阳，你这是要做什么？”溱啸一脸不可思议。

　　洪阳冷嗤：“我的好皇兄，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说我要做什么？”

　　裴慕斯接道：“当然是造反啊。”

　　“洪阳，不可胡闹！”

　　溱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居然会做这种事，只当她在玩闹，哪怕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自己。

　　如果是开玩笑，谁来解释刚才还奄奄一息被人抬着的洪阳公主，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地站在这里。

　　“皇兄看着洪阳是像在胡闹吗？”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她笑靥如花。

　　“为什么？我待你不薄！”

　　“哦？待我不薄？那是怎么样的不薄？”洪阳靠近他，在他耳畔轻轻低语，“哦！对了，我如今是这南国风光无二的洪阳公主，这是皇兄给予的恩赐吧？”

　　眨眼之间，洪阳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溱啸猛刺去，溱啸躲闪不得，裴慕斯的剑死死抵着他，再加上洪阳公主的一击而中，肩膀被匕首划出很长一条口子，并未伤及性命，只是溱啸那一身紫服被划破，裂口一直从肩部往下走，歪歪斜斜的直到大概腹部的位置。

　　“姑姑……”好不起眼的溱棠结结巴巴地，“是不是……误会……”

　　“误会？这可不是误会？傻孩子，看不出来姑姑这是在造反吗？”

　　“洪阳，你若就此罢手，孤王就当今天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溱啸捂住肩上的伤口，虽受伤，脸上却不显苍白，好歹也是在皇位上坐了数些年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洪阳这点小场面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把戏。

　　“好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真是讽刺，皇兄，你莫不是以为我只有这么些人？”

　　“那皇兄可就要失望了，不光这里都是我的人，宫里也都是，你们全部出来了，你猜猜，宫里面留守的是谁的人？”

　　洪阳公主笑吟吟的，举手投足尽是高贵优雅，尽管山里的荆棘钩破了她的裙角，树枝挑乱了她乌发，她仍笑着，像是忍气吞声多年，胸中的怨气终于倾泻出来。

　　“后宫那一群妃子只会窝里斗，出了点稍稍大点事就慌了神，宋贵妃倒是不错，挺镇定的，她们都安安稳稳在宫里坐着呢！”洪阳公主解说着，像在台上拂着折扇的说书人，“还有……你的那些忠臣！”

　　“听你话的，全部都在这山上，听我话的，也全部在这山上，不听话的……全部，在地下！皇兄，看在你我兄妹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入皇陵的。”

　　洪阳使了个眼色，示意手下将人带走。

　　洪阳造反是早有预谋，闷着声不动声响地策划了数年，就算不是围猎，也会在其他时候发作。曾经先帝信佛大修寺庙，溱啸继位后又嗜战，大肆征兵，为了躲避兵役的百姓只有出家避祸，导致寺庙遍地，溱啸的征兵令连和尚都不放过，不还俗的僧侣就地斩杀，寺庙由此损毁殆尽，常年征战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

　　而洪阳手里，不止有一支军队，还暗自培养了一堆人手，她第一任驸马是个小国城主，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后来溱啸一支铁骑破了城，她死了驸马，但是那城主的手下都忠心于她，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溱啸每次出宫都是戒备森严，只有将她自己的人手安插进他的亲卫才能更轻易的得手，突然趁乱窜出来的刺客不过是在利器上摸了些松软筋骨的药，她受伤也只不过是试探溱啸，溱啸那么多疑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追查刺客，而是带着她下山，想必心里早就有疑惑，只是看她身受“重伤”打不定主意，急着下山求证而已。

　　再者，溱啸不该如此淡定。

　　他可是个暴脾气，哪来这么平静地轻声细语地说什么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若你去杀一个人捅一刀没死，等他恢复了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可能吗？

　　所以，造反这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一点余地都不要留，溱啸以为他手下的大将会来救他吗？不，那群人早就被她解决了，如今这偌大的南国最有力的军队还死死守在遥远的黄沙漫天的荒城，怎么会来得及救驾？

　　“苏濯，走吧。”裴慕斯的剑往他脖子上挪了挪，“你倒是很淡定嘛，一点都不吃惊？”

　　“我又不是南国人，谁造反跟我有关系吗？”

　　苏濯说的没错，他又不是南国人，无论谁造反，都波及不到他身上，相反，他要是在南国出了事，长戈正好有了借口出兵南国，在洪阳公主造反马上要成功的节骨眼上，洪阳公主不会让他有危险。

　　现在洪阳不杀溱啸无非是不知道玉玺在哪里而已，而苏濯，至少现在不会有危险。

　　深山里，白虎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还残存着些许微弱的故意，溱桡溱容两人浑身被汗浸湿透了，一身凌乱不堪，休息一阵后才发现身边的人所剩无几，大臣们都躲得远远的，这里就剩几个给他们搭手的亲卫和几个官家公子少爷。

　　林间阴风阵阵，杀气倾泻而出，几乎是同一时间，黑衣人齐齐出现，大约二十余人，个个都是高手，只伤人，却不取人性命，溱容溱桡和白虎对峙了那么久，早已筋疲力尽，面对这波黑衣人的攻击是没有什么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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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没有经验，但是无论故事怎么烂，我哭着也要写完……就是慢了点儿
泇樾：我被雪藏了？
我：姑娘别急，马上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