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风雪夜归人》阅尽人间客

33、极寒雪原灵魇诛（四）

　　蓝思追圈着他的手越发用力地抱紧他，声音难掩颤抖，断断续续的快要不成句子：“阿凌，别看了……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金凌的身子颤抖起来，却没说出声。
　　人最痛苦的时候，是真的会悲伤到失声。

　　画面猛地消失，再度化成一片虚无，死一般的寂静里，蓝思追拥着金凌，一言不发。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这些事已经过去，让他别再伤心？还是说这些都是假的让他别再相信？
　　根本不可能。
　　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和劝慰没有人会相信。金凌也根本不需要。
　　这是岐山温氏犯下的错，是事实，是抹不掉的事实。更何况，四大世家有哪个不是跟岐山温氏有仇的呢？其中仇怨最深的，毫无疑问的是江澄和金凌舅甥两个。江澄暂且不提，杀了金子轩的正是温宁，不论是不是温宁的意识想法，杀了就是杀了。温宁也救过金凌，虽然说金凌这个人是不会否认这种事的，但也决计不可能就这样原谅了温宁。
　　这次是金凌亲眼看到父亲身死的整个过程，蓝思追不敢想金凌会怎样做。
　　同时，蓝思追也猜出来了，这里的东西是能够捕获人类心魔的一种特殊阵法。先是虞夫人和江枫眠，再是金子轩，无一不是金凌的心头旧伤，再加上跟他一起来的是蓝思追，既伤害了金凌，又警告了蓝思追。
　　若想要彻底激起金凌对岐山温氏、温家人的怨恨和杀意，只怕接下来要出现的……就是江厌离。

　　漆黑褪去，再见的是往日岐山温氏的仙府——不夜天。
　　和刚才的情况差不多，厮杀、哭喊又乱作一团，不仅血腥气息浓郁得让人喘不过气，而且还夹杂着尸，体腐，烂的臭味，令人作呕。人很多，但蓝思追还是认出了很多熟悉的人——含光君蓝忘机，泽芜君蓝曦臣，三毒圣手江澄……那个一身黑衣吹笛御尸的，定是夷陵老祖魏无羡无疑。
　　明明是一片嘈杂，但金凌和蓝思追的五感却像是被放大了十倍一样，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细微地唤了声“阿羡”。
　　金凌的脸色唰的苍白，挣开蓝思追的双臂冲进混乱的人群。蓝思追怔怔地看着还有对方温度的怀抱，心里却是一片空落落的感觉，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金凌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们的关系就真的可能像现在这样，渐行渐远，直至陌路。

　　江澄和魏无羡几乎是吓到魂飞魄散，疯狂地在刀光剑影中寻找江厌离的身影。三个人在三个方位死死盯着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拼命想要拨开人群冲过去。
　　江澄和魏无羡被人群冲散，可以说是寸步难行，金凌也被莫名出现的灵力屏障阻挡，三个人眼睁睁看着一具腐，烂的凶尸拖着生锈的长剑，划开了江厌离的背部。
　　金凌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撕心裂肺地唤了江厌离：“阿娘！！！”声音颤抖，像是从心底里发出的一声痛苦到连呼吸都疼的呻，吟。
　　灵力屏障撤去，金凌并着江澄、魏无羡二人一同冲向了江厌离。江澄探她脉搏的手颤抖着收了回来，发现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松了一口气后冲着魏无羡的脸就是一拳，喝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能控制住的吗？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魏无羡跌坐在地上，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他绝望地道：“……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啊……”
　　这时，江厌离动了一下，江澄紧紧抱着她，语无伦次道：“姐姐！没事！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只是划了一剑，还好，我马上带你下去……”
　　他说着便要把江厌离抱起来，江厌离却忽然道：“……阿羡。”

　　金凌安静地跪在江厌离身侧，双手穿透无实体的江澄和魏无羡，指尖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似乎是在提她擦掉脸颊上的血迹和尘土。一下一下，温柔，细心。可当他听到阿娘喊魏无羡，看到阿娘那双漆黑的眼睛时，和当时的魏无羡一样，心里一阵恐慌。

　　江厌离勉力道：“……阿羡。你之前……怎么跑的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和你说一句话……”

　　金凌没有多少对她阿娘的记忆，也就完全不知道他阿娘会对魏无羡说什么。但是，他阿娘让魏无羡停下御尸，再紧接着……他看到明明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的母亲双眸猛地睁大，明明已经虚弱至极，却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推开了魏无羡，然后，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便刺进了她的喉咙。
　　没能来得及说完的话和眼底尚起的怜爱被那一柄剑一同带进了灵魂的最深处，一同带进了黄泉路。残影永远凝固在了这个女子漆黑却已经没有神采的双眼里。
　　江澄呆愣愣的，仍旧抱着江厌离，满脸无措。魏无羡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金凌的动作僵在半空，又眼看着那柄锋利的长剑自江厌离喉间拔，出来，带起一串鲜红刺目的血花。

　　金凌缓缓收回手，又扭过头，看向那个拿剑的小修士。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蓝思追站在那小修士身边，看着金凌，身体忍不住一阵战栗。
　　回头，起身，摸剑，拔剑，转身。
　　金凌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缓慢，仿佛被慢放了几倍。但是在他抬头的一瞬间，蓝思追看到他原本清澈的眼睛泛着可怕的猩红，眸子里多的是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狠戾，俊秀的面容微微扭曲。他手中那把剑的剑刃锐利无比，剑身雪亮异常，泛着淡淡的金色灵光。
　　下一秒，金凌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蓝思追面前。
　　他本能地后退两步，随即站住脚，反手擒住岁华剑身，任那利剑割伤手掌刺破掌心，伸手扣住金凌的后脑勺，迫使他再进一步靠进自己的怀里。
　　“是我，阿凌。我是蓝愿。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金凌一脸的不知所措，好半天眼里的狠戾才缓缓褪去，有些呆呆的开了口：“……蓝……愿？”
　　蓝思追的右脸紧贴着他的左脸颊，声音低沉：“我在，阿凌。我在。”
　　金凌的眼睛恢复了些神采，一层水雾迅速蒙上他的眼，叫人看不清他眼睛里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光。
　　金凌的嗓子嘶哑得可怕：“蓝愿……我阿爹、阿娘……都没了。我就看着、看着……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没了……”
　　“怎么就没了啊蓝愿？他们怎么就没了？我爹……我爹他站的好好的怎么就能一下子倒了？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娘……我娘原本是不会死的……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蓝愿，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全都死了？！”
　　“哐当”一声，金凌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岁华的剑柄。金色长剑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怎么就死了？怎么就死了！为什么？！”
　　“我的爹娘！我要我的爹娘啊！”
　　“把我的爹娘还给我！还给我……”
　　蓝思追紧紧咬着嘴唇，用衣袖遮住染了血的左手轻轻揽住金凌的腰，末了，哑声道：“哭吧，哭完了，一切都会好的……”
　　金凌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埋头在他怀里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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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表示我下一章根本没写完他一起给我发表了，我回去就改！回去就补！亲们别走！！